雲霧一來一去繞過天際，在視野里過了一遍，並不為誰的悲哀停下一點點。
慕秋自我調節能力還不錯，第三天就恢復了往常的作息。早上起來回復書粉問題，做早餐刷微博，然後碼字。
她生病這兩天，蘇宴和林半煙若有若無的緋聞傳得滿天飛，施與淮和舒苒的名字成功被頂替下去，無形之中解救了兩個人。
蘇宴流量太大，做了但凡一點小事，也會被放大無數倍，更別說突然和林半煙這一個女生較上了勁一樣。
理智粉還會覺得林半煙確實是比較好看的，而不太能接受的粉絲，只覺得自己信仰都在搖搖欲墜。
在這種情況下，蘇宴和林半煙兩方肯定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但同樣讓人覺得不適的影響。
她一個局外人僅僅用上寫小說的分析都這樣想了，更別說當事人。
林半煙已經第三次在秀場後台聽到有人罵她了。
模特圈和明星待的圈子沒什麼不同，同樣多的是噁心的人和事情。從前她資源好，就罵她是潛規則上位，現在就和蘇宴扯上了一點，往常對著她笑眯眯的人就能背著她罵出各種難聽的話。
林半煙沒出聲，拿上自己的東西，踩著高跟鞋面不改色出了後台。
戴著大大的裸色帽子上了車，前面的助理提醒她下次要戴口罩。
林半煙神色不明地敷衍一句，解鎖自己的手機。各種通訊軟體，一點開就是蘇宴的粉絲鋪天蓋地的謾罵，指責，詢問。
她以前和蘇宴在一起，別人怎麼勸都不聽，滿心以為就算他們曝光了，她也是一個從小就經歷過模特圈裡各種事情的有經驗的人了，不會因為粉絲的謾罵而覺得難堪，別人蹦躂得再歡快，也不會影響到她和蘇宴高高興興地享受二人世界。
可是如今兩個人沒什麼關係了，她看到這些謾罵和釋放的惡意，卻覺得心驚膽戰，心裡搖頭否決自己以前的天真想法。
從前為了和蘇宴在一起，她放棄了她的愛好，放棄了事業，放棄了資源，放棄了公司對她的苦口婆心，甚至放棄了當時唾手可得的一切榮譽和成就，滿心期待毫無顧忌跑著奔向他。
現在想想，在兩個人的愛情里，她唯一還沒來得及放棄的，居然是她的脾氣。也感謝她還沒來得及放棄，所以當事實和想像形成的落差讓她失望至極的時候，她能抽身而出。
邊想著這些，林半煙邊面不改色略過那些粉絲的問話，去轉發了今天的秀場宣傳稿。
「姐，後面好像有車跟著我們。」
前面的助理也是了解流量粉的瘋狂的，看向車後視鏡的眼神都帶著不安。
林半煙一皺眉，翻出口罩戴上，帽子扣好，透過車窗看外面。
後面確實有一輛黑色的車跟著他們，不遠不近，但一直緊咬著他們的路線。
助理有點心急：「早知道今天就帶上那兩個保鏢了。」
林半煙表情仍然清凌凌的，聲音也是冷淡那一掛的：「沒關係，你先好好開車。」
她撥了個電話出去，舉在耳邊一邊等對方接聽，一邊看向外面後視鏡里的那輛車。
電話通了。
「餵？師哥，你的車在哪裡了？」
二十分鐘後，林半煙在半路上了施與淮的車。
施與淮今天沒有秀，但是去公司了一趟。他最近除了等年度品牌大秀，就是參加綜藝，又因為綜藝這期節目的關係，也受了不少影響，公司怕他產生抵抗情緒不想再完成綜藝，特地找了他去溝通。
沒有正事，所以他就穿了很簡單的休閒服，靠坐在后座上，終於有種車能容納下他的感覺。
林半煙一進去車裡，副駕駛的保鏢在外面關了門，她安心地摘下帽子和口罩，先對著施與淮說了句謝謝。
「麻煩師哥送我回去了。」
施與淮完全沒有說沒關係順路，送美女回去是我的榮幸之類的話的自覺，他居然還很贊同地點點頭，然後直接問她：「去哪裡？給司機說。」
真的就是一種「我確實只是出於同門情誼讓你搭一趟順風車」的感覺。
林半煙忍不住想笑，告訴了司機地址後，道：「師哥，你可以不用這麼直。以後找不到女朋友怎麼辦？」
施與淮：「我現在還沒有這個想法。」
「……我說的是以後你有了這個想法怎麼辦。」
「那就到時候再說。」
林半煙無語凝噎，多看他兩眼，「你上節目也準備一直這麼直？」
「什麼是直？」
「就是說著女生不太愛聽的話。」
「我上節目不是為了說她們愛聽的話。」
「那你為什麼要答應去參加節目？上節目就會很很多人打交道啊。」
這次說白了就是因為不太會人際交往，撞到了人家也不知道當著鏡頭說一句不好意思，結果引來這麼多罵聲。
她是真的很擔心他上節目，粉絲會抵不住脫粉。
施與淮思考了一下，說：「漣漪她們希望看到我。」
林半煙沒話說了。
直男會寵粉，也真的是有種災難的感覺。
不過，林半煙又看了眼施與淮「安安分分」的側臉，心裡嘆口氣。遇到現在這些陪伴他的粉絲，也確實是他的幸運。
他們雖然同在嘉麗，他還被好多人稱為嘉麗的重器，嘉麗的皇太子。可是他們兩個的經歷完全不一樣。
她是從小被眷顧的，他是後天打碎了骨頭被捏成這樣的。他不懂也不想懂那些複雜噁心的事情，也還是靠那群粉絲們給的底氣和保護。
所以在這之前好幾次，她半夜驚醒察覺到蘇宴工作不在家，而她無所事事只有在家殷殷切切地等待著。這種時候她就回想起她和施與淮的區別來，有的人被迫沒有在乎的東西，後來遇到了就只以這一樣東西為思考理由，而她這個收穫了那麼多的人，明明有那麼多在乎的，卻為了追逐自己最在乎卻也是最把握不住的東西，放棄了她的那群粉絲。
皇太子不是親生的，但親生的公主卻羨慕皇太子。
「這個方向不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施與淮看著她說。
林半煙嗯了聲，「那個地方我不住了，搬到了公司安排的地方，和師哥你離得不遠，有空可以來串門。」
「算了，我不想被狗仔追著亂報導。」
「………」師哥你可不可以不這麼直這句話她都要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