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埋在他懷裡，悶悶地嗯一聲。
「我只是覺得有點矛盾。」
「沒事，我在。」他輕拍著她，低頭在她發頂落下一吻。
她說是理智，卻在有些事情上只想一味逃避，不想多言。
倒是結婚……
她好像並不太排斥，只是覺得時間不到。
他撫摸著她的頭髮，眼神若有所思。
他們沒在樓上待多久，程知讓認為這不禮貌，所以過了會兒還是下樓去幫忙了。
即便元春極力拒絕，但最後也沒阻止到他，他甚至還說動了元春，教他做了道慕秋喜歡吃的菜。
挽起袖口端著碟子，還真有點像樣。
慕秋撐著下巴看著他從廚房出來，正想誇他一句「君子近庖廚也好帥」，站她旁邊的慕智就拍她腦袋一下，硬生生把她腦子裡的話給打散了。
「站沒站姿，不去幫忙站在這兒幹什麼？」
「………噢。」
她立馬過去接程知讓手裡的碟子：「來來來，我來端，你是客人，怎麼能忙活這些。」
程知讓不理她的打趣，端著碟子讓開不讓她碰：「燙，你去拿碗筷。」
她愣了一下，又噢一聲。
然後邊往廚房走走邊想：這怎麼感覺她才是客人？
飯菜上桌，四個各坐一方。
也不知道剛剛在廚房裡發生了什麼，之前恨不得把程知讓三圍和家庭遺傳史都搞清楚的元春，這會兒對他的態度好得不得了。
給他盛湯，讓他嘗第一口菜，還說些什麼「你工作性質特殊恐怕很少按時吃飯」「吃飯先喝湯，你嘗嘗阿姨的拿手好湯」這種和顏悅色的話。
慕秋很是震驚。
連他挾到她碗裡的菜也不去看，很直接地問：「這是發生了什麼？」
程知讓很平靜，把元春所說的那幾道菜的第一口都挾給了她，再盛了湯推給她。
「什麼發生了什麼？先喝口湯。」
元春看著他這樣，還嗔怪一句：「讓你先嘗嘗的，你怎麼又挾給她。」
「她喜歡嘗第一口，」他笑得溫和，「而且她好久沒吃到阿姨你做的菜了，老是念叨，先讓她嘗嘗熟悉的味道也好。」
這話說得，元春看嚮慕秋的眼神都柔和了很多，也給她挾菜在碗裡。
「想吃又不說，這兒離家裡又不遠，你說你想吃，我過來一趟就行，偏偏你就不說。」
慕秋：「………」她什麼時候念叨了？
她喝了口湯壓壓驚，看向程知讓的眼神既佩服又慨嘆。
沒想到再君子端方的人，和丈母娘打起交道來也是這麼能說會哄。
果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呸，什么女婿，勉強是未來女婿吧。
她腹誹著，就忍不住多喝了幾口湯，喝湯之後美滋滋地發出滿足的聲音，然後把飯碗裡他們挾的菜都撥進另一個空碗裡。
慕智一看她的動作，就又忍不住說她兩句：「你這是什麼壞習慣？一個人吃飯要用三個碗，你看………」
慕秋蹙眉，正要開口，程知讓的手摁住她的，抬頭溫和道：「沒關係的叔叔，她喜歡這樣吃飯就隨她去吧，反正今天也沒有外人。她吃得高興就好了。」
哪兒沒有外人？這不就有個外人？
慕智還要再說，慕秋已經緊抿著嘴角沒什麼胃口了。
次次都這樣，好像和她同桌吃飯的不是父母，而是禮儀老師教導主任，在這樣的氛圍的吃飯，簡直食不下咽。
「這道菜是我做的，阿姨說你從小就喜歡，試試看？」
程知讓低聲說，又挾了菜在她碗裡，那個只裝了菜的碗裡。
她低頭吃了兩口，沒說好不好吃。
「叔叔，她腸胃不太好，這樣能讓她細嚼慢咽吃多點也好，總歸不用她動手洗碗。」他又抬頭對慕智說。
這次輪到慕智愣住了。
「腸胃不太好？」
程知讓慢慢皺眉，他們不知道她的身體狀況？都能暈倒在家裡了，這毛病應該很久了，不至於家裡還沒人知道。
但看慕智和元春很驚訝的樣子，應該確實是不知道的。
家裡交流很有問題。
他替慕秋點頭回答道：「是，之前還暈倒過一次。」
元春和慕智臉色大變。
「怎麼回事？怎麼我和你爸都不知道？暈倒又是怎麼回事？」
慕秋吃了兩口菜，又去喝湯，然後才若無其事說：「也沒什麼，趙鈺給我點了個養生鍋，我沒吃完，第二頓再拿出來熱好之後吃了，就有點胃絞痛。噢，當時還是他把我送去醫院的。」
慕智沉著臉不說話了，元春又急又氣，放下筷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慕秋說完這話也跟鋸嘴葫蘆一樣不開口了。
程知讓把飯碗推到她面前：「吃點飯。」
然後溫和安撫兩個長輩：「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要多注意吃飯的問題。她現在已經好多了，很久沒說肚子不舒服了，應該養得還不錯。」
慕智嘆口氣：「這件事還得謝謝你，小程。我們不在她身邊，她寫起她那些作品來又是三不管的，這段時間也幸虧有你照顧她。」
「她確實是需要一個人照顧，」程知讓也沒謙虛，「她有自己的追求是好事，我們也不能阻止。有個人在她身邊提醒她三餐住行之後，她的生活就很規律了。」
所以不是一味的阻止和勸說放棄才是好辦法。
他們屢次產生矛盾，無非就是父母考慮到她沉迷寫小說的樣子不讓人放心，加之認為這個新興職業沒有保障度，所以一心想要給她安排其他的路。
但偏偏又遇上慕秋很有主見，壓根說不通，然後兩個脾氣差不多的人那就是針尖對麥芒了。
總的來說，還是缺乏溝通。
慕家父母雖然不喜但並沒有真的阻止她幹這一行，慕秋對家裡的事三緘其口但每次有什麼好東西都惦記著他們，雙方都在緩慢靠近，只是速度太慢。
中間有個過渡人最好。
可真是太巧了，程知讓正好就能當這樣的人。
「細嚼慢咽。」他筷頭敲敲慕秋的手背，慕秋雖然沒說話，但動作開始變得慢吞吞的。
元春和慕智就看著他們倆的互動，一時之間有些啞然，突然就沒話說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兩個人飯桌上相處的樣子，有些超乎他們的預料。
慕秋吃軟不吃硬，有時候會顯得有些「叛逆」，但在程知讓面前倒是難得地聽話。
或許，有這樣的人在她身邊，確實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