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還在吸鼻子。
「擁有了又被自己親手推出去,和從來沒得到過,你選哪個?」
程知讓持續地沉默。
「……我可以不選嗎?」
「不可以,除了這兩個還能有什麼選項嗎?」
程知讓還認真想了想,說:「或許人和人不一樣,有的人擁有了絕對不會再親手推出去呢?」
「有這種人嗎?看起來那麼好的男人都會花心,即便事後後悔很誠懇,也沒辦法彌補他中途犯下的錯。你會嗎?」
「…………我不會。你是不是又看什麼很難受的書了?」
慕秋懨懨地嗯一聲。
程知讓哭笑不得。
前面兩句話差點把他問懵了。
「世界上這麼多男人,總有人不一樣的。你在書里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人的典型,不能說明所有人都是這樣惡劣的,」他緩下聲音來,沉穩安撫她的情緒,「所以他們的故事也不能套用在我們身上。」
「現實中這麼多例子………」
「但我不會是這些例子中的一個。」
片刻後,慕秋帶著鼻音道:「好吧,是我情緒化了。」
「多哭傷身,看會兒開心的吧。要我過來嗎?」
「不用,我會自己調節。」
她其實還有點不好意思,看個虐文這麼上頭,還打電話問他這種弱智問題。
而且現在得了保障也沒什麼用,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程知讓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再三確定她確實不需要他過去陪後,兩個人又交流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然後一個人在客廳站了會兒,還是換了衣服去了車庫,另外挑了輛車駛出半山區域。
慕秋才從陽台沙發上起來,旁邊小桌上一堆紙巾,哭得她眼睛都要腫了。
不愧是虐文top10,夠勁兒,難受得心梗,隨時想穿進去把男主角碾死在車輪下。
她去洗漱間洗了把臉,抬頭看向鏡子裡。
最近皮膚有點好,顯得那雙發紅的眼睛就更加明顯。濕漉漉的,眼尾眼角都是緋紅色,睫毛上還綴著淚花兒。
髮際線有點濕,未乾的水珠順著眼尾流下來,滴在藍色的睡裙上。
洇出一點明顯的痕跡。
確實有點腫了。
慕秋抬頭抽紙擦乾水,心裡想,可不得腫嗎,哭了三天了都。
……是不是可以寫個嬌軟美人病嬌太子的故事?
她又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回想起自己哭的時候程知讓快要隱忍不住的表情,覺得這個想法非常可以。
被迫委身太子的美人,恰好喜歡美人的病嬌太子,有意接近和有意接受,一拍即合,然後太子還可以來個囚禁,充分發揮一下自己病嬌的行事風格。
一個不愛卻委身,一個深愛卻不說,兩個人就在這樣的相處關係中進行各種f事。
然後美人一定就是這樣,嬌弱可憐地紅著眼哭求,然而卻引起太子更粗暴的對待……
「滴——」
樓下響起車喇叭聲。
慕秋回過神來,咳嗽兩聲,趴在陽台那兒往下看了眼。
程知讓降下車窗抬頭看她,眉眼溫柔。
「幫忙開一下院門?」
慕秋驚訝一下,唇角忍不住勾起笑,立馬往下樓下跑,藍色睡裙在風裡翩躚出一朵花。
她在一樓摁下了小院兒門的門鎖開關,然後自己打開門跑出去接他。
程知讓停了車出來,拉下口罩,看著她跑過來的身影,張開手接住她。
掌心和她皮膚相接,他蹙了下眉,低聲問:「怎麼穿著睡裙就出來了?」
「因為太激動啊,很想下來接你。不是說不用過來?」
「我想過來看看你。」
慕秋抿著唇都忍不住嘴角上揚,踮腳親他。
這好像是她表示開心的習慣,程知讓順勢摟著她低頭配合,兩人接了個短暫的吻。
然後程知讓指腹撫著她眼尾,輕聲說:「都有點腫了。」
「那本書太虐了。」
「太虐?」
「就是看了讓人難受,特別難受,關鍵以女主視角寫,所以我會代入比較深。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神經兮兮的?」
程知讓牽著她往門口走,進了小別墅里,一邊走一邊認真說:
「放在我這個行業里,我們叫做入戲太深。有時候需要調動我們的情緒去做工作,但工作完了之後這個情緒還在,就會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慕秋仔細聽著:「然後呢?」
「所以我不會覺得你這樣很奇怪,但是不能一直都在這個情緒里,對身體不好。」
走到沙發旁邊,慕秋把他摁下去坐好,自己坐在他腿上,趴在他懷裡,道:「我知道,我只是剛看了有點走不出來。」
程知讓就任由她擺布,配合地攬住她的腰:「和我說說?最近有個劇本是關於比較悲情的一個故事,說不定我們可以交流一下。」
慕秋眼睛一亮,撐著他胸口撐起來一點:「你想聽嗎?」
「想。」
「其實說起來也簡單。男女主角從高中開始談戀愛,是男生追的女生,花了很多心思很多時間,好不容易追上的。
而且可以看出來男生很愛女生,從來不讓她受委屈,一直都是周圍人眼中最羨慕的情侶。就這樣一直恩愛七年,兩個人結婚了。
婚後男生對女生也特別好,她懷孕了男生就沒睡過好覺,每天晚上都為她擔驚受怕的,凌晨不遠百里去給她買想吃的早餐。
然後有一天晚上,女生看見他在路邊親吻一個女孩兒。」
講到這裡她又有點情緒化:「更可怕的是,這樣讓人絕望的故事在現實里實在太常見。」
那麼漫長的相愛時間也抵不過一時的欲望和誘惑,他們能愛著這個一直愛的人,同時還能喜歡上另一個人,甚至另外幾個人。
太可怕了,這樣深愛過的人都能背叛,還有什麼樣的感情能夠相信?
程知讓手覆在她背後,像橙橙抱蘿蔔玩具一樣抱著她,低聲道:
「現實里誘惑很多,忍不住這些誘惑的人也很多。人的情感都是複雜的,我們沒辦法要求每個人都有一顆從一而終的心。我們本來就是在這世道里去找難能可貴的感情。」
慕秋趴在他懷裡一直盯著他看,他認真且放慢語速說起這些道理的時候,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
當他的某個點征服了她,那其他的地方都會被帶上濾鏡,即使只是說兩句話,她也覺得,這男人簡直迷人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