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經走近了。
程知讓坐在后座面不改色注視著他,又看一眼陳頌慌亂的神色,打開車門下了車。
略略擋在陳頌母子面前,紳士地朝著男人遞出手。
「紀先生。」
過道上的燈打在男人身上,那張臉露出來。
居然是個比較年輕的男人,二十幾歲應該不到三十歲,穿著一身黑,看起來挺有壓迫力,不像是個和善的人。
紀禹伸出手和他短暫一握,目光死死地凝在抱著孩子的陳頌身上。
「怎麼,不認識我了?」
陳頌冷著臉不說話。
紀禹又看向程知讓:「程先生活動結束了,是不是可以把她給我了?」
「那得看陳姐願不願意,強人所難應該不是紀家教給你的東西。」
紀禹毫不在意地嗤笑一聲,對著陳頌道:
「你喜歡的是這樣的?怪不得當初帶我的時候總說我不適合娛樂圈,總是指責我。就因為你喜歡這一款的?所以要讓我的孩子也取一個跟他有關的名字?!」
他重重咬著「我的孩子」幾個字,看起來又哀又怒。
陳頌立馬冷聲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給我閉嘴!」
橙橙被嚇了一跳。
程知讓臉色也淡下來:「慎言,孩子還在,而且我有女朋友。」
「那他為什麼叫橙橙?」
陳頌拍拍橙橙的小屁股,他怯生生奶乎乎開口道:「因為橙橙特別喜歡吃橙子。」
紀禹一噎。
文助理在車上差點笑出聲來。
「文助理。」
正忍著笑,突然被老闆點名,文助理立馬抬頭,開門下車:「啊?程哥?」
程知讓:「你把橙橙帶去工作室。陳姐——」
他看向陳頌,說:「想和他聊聊嗎?」
陳頌看了眼紀禹,又低頭摸摸橙橙的小臉蛋,冷靜下來:「我跟他走,橙橙就麻煩你們帶去工作室,我一個小時後去接他。」
紀禹還想開口,可是陳頌已經把橙橙遞給了文助理。
「橙橙乖,你先和文叔叔去媽媽上班的地方玩會兒,媽媽待會兒就來接你,好不好?」
橙橙仰著小臉聽得認真,聽完後怯怯地看了眼紀禹,小聲問:「那,爸爸呢?」
「………」陳頌聲音乾澀道:「明天星期五,我讓爸爸接你放假好不好?」
「好!」
橙橙歡呼起來,對著紀禹揮揮手,被文助理抱進車裡。
紀禹的目光跟著他小臉兒轉,最後車窗搖起來看不見了,他又冷淡地盯著陳頌,問:「沒什麼不讓他跟著我們一起?」
「跟著一起聽我和你吵架嗎?紀禹,你不知道孩子情緒很敏感嗎?!當著面你就敢說些昏話!」
「呵,我還以為你都忘記我名字了。生下他卻一直瞞著我,是你沒給我當父親的機會!」
「他不需要。」
「他不需要?」紀禹走過去抓她的手,「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誰不需要父親?!他今天看到我那麼開心!」
「………」陳頌咬著牙掙開他,想起剛剛橙橙一臉的期待,說不出話來了。
「你們找個地方冷靜聊聊,車窗不絕對隔音,孩子還能聽見。」程知讓在旁邊提醒道。
兩個人立馬不說話了。但是紀禹強硬地抓住了陳頌的手,把她往自己車那邊拉。
「那就麻煩程先生先照顧一下橙橙,我們一個小時後過去接他。」
程知讓頷首,看向陳頌。她朝著程知讓點點頭,緊緊捏著包帶,被紀禹拽著一步一步走過去。
程知讓看著他們上了車,確保他們應該不會在停車場就打起來後,也低頭重新坐進車裡。
橙橙被文助理帶去了工作室,程知讓沒去,他直接回了半山別墅。
回去洗漱後換上家居服,給家裡人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位聲音悠閒的女士。
「我以為你要等到直接帶人回來見我。」
程知讓放鬆地笑:「那可能還有點久。」
「真就這麼喜歡上了?」
「嗯,喜歡上了。」
「所以我就說了,吃你這張臉的人不在少數,只要你想,怎麼會等到這會兒才談。你就是沒那個想法,不然高中的時候你就該帶女朋友回家了。」
程知讓捏捏眉骨:「媽——」
「行行行,不提陳年舊事……不過前兩天歡月回國,據說是不走了,我還想著讓你再見見她看能不能擦出點火花來著。」
「該擦出火花早就擦出來了,等到現在也無濟於事。媽,我帶她回來的時候,你別說這些。」
「我知道分寸。那個女孩兒看起來也挺好的,我看你們節目了,挺聰明的,關鍵身材還好。你姑姑還打電話問我,感情你喜歡的是身材好的。」
「喜歡她只是喜歡她,無關身材和長相。我這周回不了,下周回來吃飯。」
「帶著她嗎?」
「我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她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你就別要求她,告訴她不用有負擔。」
「我知道。」
「談戀愛你也得付出,不能仗著你有那張臉就等著享受。我看那個女孩兒也是有個性的,你就這麼一副對待普通人的禮貌樣子,是不行的。」
怎麼還傳授起戀愛經驗來了,程知讓有點無奈。
「媽,我演過很多感情戲了。」
「可是你又沒上手過。」
「………」
不知道該說什麼。
即便他確實沒有實操過,但是畢竟演過那麼多感情戲,分析過很多男女感情,而且上學的時候男生之間怎麼可能沒有討論過戀愛問題。
所以壓根用不著擔心。
可能是知道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對面的人又說:「總之要談就認真談,你也老大不小了。工作上的事都處理好,這幾天消息滿天飛,有些人我看了都覺得噁心。」
「道德也不能約束所有人。你也少看點網上消息,注意身體。」
「知道了。記得你們覺得時機合適了,邀請她來家裡吃個飯。」
「好。」
電話剛掛斷,他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另一個電話就立馬「無縫銜接」打進來。
來電人慕秋。
看到這個名字,他嘴角的笑都溫柔了幾分。
「餵?」
那邊不說話。
程知讓慢慢皺眉,叫了她一聲:「慕秋?」
終於有聲音了,就是聲音不太對勁。
帶著濃濃的鼻音和哭腔。
「走過十年的年少愛情有朝一日都會變成彼此厭惡,我們能熬過新鮮期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