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二章 我有三劍:一斷貪嗔,二斷愛欲,三斷煩惱

  「什麼?羅伯特被殺了?」

  亂石堆中,正在讓人收屍的郝意還沒從肖安化之死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後腳又有人匯報說呂真親自到公司把羅伯特給殺了。

  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郝意有些無語。

  羅伯特本人之死並不是什麼大事,他以貝希摩斯的名義在境內做了那麼多事,就算呂真沒有殺他,公司也不會放過他。

  可是就那麼簡單粗暴的把人給殺了,帶來的麻煩可不小。

  畢竟羅伯特是貝希摩斯的人。

  如果人還活著,可以審問出不少有用的東西,就算是貝希摩斯也無從抵賴。

  可是現在所有參與者無一活口,無疑給了貝希摩斯將事情推出去的藉口。

  現在鐵證也沒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兩邊自己心裡清楚。

  「死了就死了。」畢游龍不在意道,「不過是一個羅伯特而已,他要是沒死,我也會想辦法弄死他。」

  郝意無奈道:「但是他死的地方和時間都不對,要是在我們和貝希摩斯交涉,把他們駁斥得體無完膚之後,羅伯特就失去了作用,那時候想怎麼處置他都沒問題。」

  「那時,貝希摩斯也沒臉和我們要人。」

  畢游龍打量了幾眼肖安化得屍體:「現在殺了羅伯特,貝希摩斯又能怎麼樣?發生什麼事,他們自己心裡清楚,難道還想以這為藉口,來找公司麻煩不成?」

  「那也正好,羅伯特是呂真殺的,我們就直言告訴他們,並再一次准許他們入境,我看呂真還沒殺夠,但是他們有這個膽子嗎?」

  郝意深有同感道:「您說的有道理。」

  畢游龍陰沉著臉道:「我雖然不大喜歡呂真,並不認可他的一些行為,但是在殺伐一道上,他卻從不拖泥帶水,很符合我的口味。」

  他冷哼一聲:「貝斯莫斯算什麼東西?竟然將那麼多的力量無聲無息地插入境內,如果不是這件事發生,誰知道他們會在我們這裡隱藏多久?誰又知道他們有什麼陰謀?」

  郝意搖了搖頭:「貝希摩斯在我們這裡的存在感確實太強,不過要說陰謀,我看也不盡然,他們一向喜歡賺錢,有錢的地方就有他們的身影,而我們這裡恰巧是最適合賺錢的地方之一。」

  「可是他們的覺醒者沒有報備地大範圍地入境,已經觸及了我們的底線。」畢游龍冷冷說道,「他們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確實如此,底線不可動搖。」郝意,「西南這邊應該告一段落了」

  聽見這話,畢游龍忽然笑了起來:「我看,不盡然。」

  郝意納悶道:「你的意思是西南的事情沒有走到尾聲,還會有大事發生?或者說,又會有其他的事情……」

  手機再次響起,打斷了郝意的話。

  他看了眼手機,選擇點下接聽鍵。

  聽著聽筒傳來的聲音,他更加頭痛:「你是說,在西郊外,又有異人劇烈地交手?有多劇烈?什麼?!損壞的房屋不下十棟?!!!」

  倒吸一口涼氣,郝意把手機拿開,掏了掏耳朵,才又把手機拿回:「我沒聽錯?那麼大範圍的破壞,是十佬級別肆無忌憚的交手?」

  又問了幾句具體情況,郝意凝重吩咐道:「立即找人過去封鎖交戰區域,不要讓普通人接近,如果有傷者就優先救助傷者,不要管交戰雙方的事情,這不是你們能調查的事情。」

  掛了電話,郝意皺眉道:「看來西南這邊的事情的內幕,有些連我們也瞞在鼓裡。」

  「公司本來就沒掌握多少信息,只知道南亞人與貝希摩斯的動向,到現在也不清楚雙方的意圖,更不用說裡面的內幕,而且……」畢游龍向地上的屍體示意,「死在這裡的是隱修多年的肖安化,你知道他為什麼來西南,又為什麼會死在呂真的手上嗎?」

  「之前那裡,死的人中,我們連身份都沒有確認,怎麼知道裡面的內幕,但是只要我們把這些都調查清楚,那些內幕肯定會向我們展現出來,尤其是肖安化。」

  「這傢伙不是一般人,當成十佬一級的人物對待,輕易不出山,現在卻死在了這裡,真是耐人尋味。」

  郝意問道:「西郊那邊的事情我們應該怎麼處理?」

  「暫時就那麼處理,按照員工的匯報,那麼大面積的損毀,兩人的修為肯定不低,西南暫時也沒有能力去進行什麼調查,等我們抽出手再說。」畢游龍轉身,走向和王震球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張楚嵐。

  「而且這事也不需要去做什麼調查,等事情完畢,該死的人都死了,你打個電話問問呂真,我相信大部分問題都能有答覆。」

  他的腳步頓了頓:「還有那個三面濕婆的軀體,我感覺很有價值,你聯繫呂真的時候,可以問問,他能不能贈送一點三面濕婆的身體組織給我們,如果研究出結果,我們會和他共享。」

  郝意有點好笑地搖了搖頭:「我聽說在碧游村一事後,呂真沒有搶奪他想方設法得到的一個什麼修身爐的核心,將其讓給總部研究,最後那東西好像被毀了,屁都沒研究出來?」

  「這回我們再想要東西,人家不一定願意給啊……」

  畢游龍說道:「我們可以付出一點代價。」

  郝意更加無語。

  他們有什麼代價可以打動呂真?

  以呂真走到哪,就將三面濕婆的身軀帶到哪的架勢,他顯然是極為重視三面濕婆的軀體……

  呂真走出公司。

  「那個傢伙不是貝希摩斯的重要角色嗎?」王也追在身後,「你那麼簡單地就把他殺了?」

  「為什麼不能殺?」呂真頭也不回道,「難道貝希摩斯還能入境來找我的麻煩?」

  王也搖了搖頭:「你殺了那麼多貝希摩斯的人,他們怎麼敢來?而且,公司也不會再輕易地允許他們入境。」

  「不過,殺了他,或多或少還是會帶來一些麻煩。」

  從公司出來,繞過與三面濕婆交手時所造成的大坑,一直走出前面的小路,經過一個高大雕塑時,呂真躍上雕塑,從上面取下自己的背包。

  沒有見到三面濕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次的對手不會簡單。

  所以為了防止損壞自己的噬囊,他在路過這裡的時候,隨手將背包扔了上去。

  從背包內取出噬囊,呂真試探著將三面濕婆裝入噬囊中。

  但是三面濕婆的身體能裝入進去,腦袋卻無論如何也裝不進噬囊中。

  看著這一幕的王也說道:「身體雖然可以活動,沒有意識,所以能裝入噬囊中,但是這個腦袋明顯是有意識的存在,不可能裝進去,除非馬村長對噬囊的改良能夠成功。」

  呂真不再嘗試將三面濕婆的腦袋裝入噬囊中,而是塞入背包中,再將噬囊收好,他分辨了一下方向,隨後向著西郊而去。

  王也忽然說道:「那邊得結果應該出來了,不知道曲彤有沒有被殺。」

  「就算沒有殺了她,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呂真說道。

  走咯幾分鐘,經過一個路口,一個穿著麻木長衣,背著一把長劍,渾身邋遢,像是剛從難民營里逃難出來的身影背對著兩人,出現在路口中間。

  聽到呂真與王也得腳步聲,剛還在撓癢的身影頓時站得筆直。

  輕咳一聲,他轉身,雙手抱胸,腦袋微揚,壓低嗓子,以一種憂鬱的聲調,拉長聲音道:「你來了?」

  呂真:「……」

  王也:「……」

  兩人腳步微頓,繼續向前走去。

  青年臉上有些扛不住,重重地咳嗽一聲:「我等你好久了。」

  呂真和王也隨口說著話,繼續向前。

  青年加重咳嗽:「呂真,你記住,我名為陳繼仙,乃是劍仙門第……」

  呂真、王也從青年身邊經過。

  陳繼仙:「……」

  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他轉身怒斥道:「呂真,你站住!你還有沒有一點高手風範?!」

  王也捂住額頭,滿頭黑線:「這傢伙白痴吧?劍仙門?從哪個深山老林里冒出來的?」

  呂真淡淡道:「應該是從崑崙山上下來的,我和他們打過交道。」

  「崑崙劍仙門……好像在哪聽說過。」王也無語道,「這傢伙不知道你會從這裡經過,還說什麼等你好久了……看他滿頭汗水,喘氣不勻,分明就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跑到你的前面。」

  呂真搖了搖頭:「大概是看電影看多了?」

  聽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討論,臉上變成醬紫色陳繼仙雙拳緊握。

  深呼吸幾次,壓下心中的羞恥感,他一躍而起,從一側牆上借力,幾個起落就擋在了王也和呂真身前。

  「我,陳繼仙,代表崑崙劍仙門的幾百年傳承,現在向你發起挑戰!」

  右手向肩上,握住劍柄,臉上神情肅穆,身上氣勢大變。

  劍鞘里的劍長吟不絕,陳繼仙似乎也化身成了一柄劍,渾身透出無比的鋒銳感。

  兩側的牆體上無聲無息地出現一道道劍痕,像是一柄無形之劍劈出的劍痕。

  凡是將目光注視到他的身上都會產生刺目的割裂感。

  這不是鋒銳感形成的幻覺。

  呂真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

  衣服上又出現了一道細小的

  這傢伙年紀雖輕,但是劍術比起陳青岩還要高明……抬頭,呂真看向一丈外的陳繼仙。

  「好!你終於重視我了!」陳繼仙背後的長劍出竅一寸,「我這次下山就是為了你而來,本以為會失望,沒想到你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

  長劍出鞘三寸。

  鋒銳感倍增,令人感覺寒芒在背。

  表面剝落,兩側的牆壁上出現的劍痕更加密集。

  王也與呂真的衣服上都多了幾道細密的劍痕。

  「我出生至今已過二十二年,從七歲握劍開始,到如今已過一十五年。」

  他一臉的高手寂寞樣,唏噓道:「五年前,山上的師兄弟便沒有一人能接我三劍。」

  「兩年前,我的劍術已經超過了我的師父,山上已經難有人能夠借我一劍。」

  「一年前,我修煉的劍仙門三式秘劍大成,就再也沒有出過手,因為在我的面前已經沒有了對手,所以我徒手去挑戰崑崙山上最高的雪峰,以之作為我的對手……」

  「直到下山遇到你,我才知道,原來世上的同齡人,還有人值得我拔劍。」

  「我來找你,就是為了出三劍,三劍如果不能敗你,那就是我輸了。」

  他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你準備好了嗎?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的三劍有些特殊,和你所見過的劍法都不同,一旦大意,付出的代價絕對要超出你的想像。」

  呂真皺眉看著陳繼仙,沒有說話。

  王也向後退了幾步:「……有點話癆。」

  臉頰抽動,陳繼仙睜開雙眼,大喊一聲「好」,蓋過了王也的聲音:「既然你已經準備好了,那別怪我出手不留情!」

  話音落下,他後背的長劍已經出鞘五寸。

  牆面層層剝落,變得越來越薄弱的牆體再也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向兩側轟然垮塌。

  但是當寒光逼人的長劍「鏘」的一聲完全出鞘時,那些散溢的劍氣卻同時消失不見,好像盡數匯聚到了陳繼仙手中的長劍內。

  「仙如佛,不以爭強鬥狠,取人性命為要,我所修習的三劍也與此同。」

  他平平舉起長劍,面容嚴肅。

  「三劍者,一斷貪嗔。」

  長劍一揮,像是普通練劍者揮舞出的普通的一劍,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清涼的微風迎面刮過,呂真一直看著陳繼仙手裡的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二斷愛欲。」

  長劍隨手向上一撩,又是普通的一劍,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微風再起,颳起了呂真的衣服。

  「三斷煩惱。」

  沉聲一喝,第三劍猛然向前刺出,在一動不動的呂真的身前的兩尺處停下。

  呼嘯的風聲掀起了呂真的衣衫與頭髮。

  喘了口氣,收回長劍,陳繼仙擦掉額頭上的汗水,傲然道:「我的三劍神奇無比,別說是一個你,就算再來幾個你,也只有老實受劍的份,絕無逃避的可能。」

  「但三劍只是斷你貪嗔、愛欲、煩惱,你要是能開悟,反而對你修為有溢,能助你得修行一臂之力,但是不能開悟,你的修行將止步在這裡,以後還將一點點地被自身的情緒腐蝕,導致修為日益衰退。」

  「但是,這三劍也不是沒有巧妙的削弱其影響的辦法……就看你自己的悟性怎麼樣。」

  長劍歸鞘,他從容一笑,瀟灑轉身:「我知道你的意識現在亂得很,那便站在這裡好好反思反思,別讓我失望,好自……呃……」

  身體僵住,嘴巴張開也沒有合攏,陳繼仙瞪大雙眼看著面色如常的呂真超過他,並留下一句「白痴」。

  直到呂真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也沒有回過神來。

  在陳繼仙出劍後退得更遠的王也同情地看了眼陳繼仙,向前追上呂真。

  「他那三劍有些門道。」王也向後看了一眼,好笑道,「可惜遇見的是你。」

  「崑崙劍仙門的減法很有意思,獨樹一幟,和我見過的減法都有些不同……他們倒是低調,那麼久我也沒有聽過這個門派。」

  呂真微微點頭:「確實有些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