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 呂家與王家的狀況

  呂家村。

  呂良在訓練場外與一群呂家年輕人相遇。

  幾乎所有人都對停住腳步的呂良視若無睹,只有呂先對著呂良點了點頭。

  看著眾人從自己兩旁遠去,呂良苦笑一聲,轉頭看了一眼眾人的背影。

  自從回到呂家村之後,他就成了一個局外人,怎麼也無法重新融入村子裡面……

  從訓練場一直走到村子最中間的呂慈的居所,呂良推門走入,與走出來的呂恭錯身而過。

  呂恭只是淡淡地看了呂良一眼,也沒有打招呼。

  「你來了。」呂慈背著手走到院子中,「事情辦得怎麼樣?」

  呂良說道:「所有人都已經審查完畢,除了自己跳出來的兩人之外,並沒有發現更多的被明魂術的影響者,我們呂家較為封閉,曜星社也難以滲透進來。」

  呂慈點了點頭:「沒有回到村子裡的呂家人應該與滲透有關,一時沒有查到他們的蹤跡,我們也沒有辦法。」

  稍作猶豫,呂良說道:「太爺,問題在於就算沒有被明魂術影響,那也不代表他們沒有背叛呂家,小歡……我認為極有可能就是被叛徒所殺。」

  「我們呂家的防禦那麼嚴密,不可能有人偷偷潛入我們呂家,殺了小歡,又沒被我們發覺……」

  「你認為,我們呂家還是存在叛徒?」呂慈呵呵笑道,「那你認為應該怎麼辦?讓你一個一個地去檢查他們的記憶?」

  「可是,你要知道,每一個人在自己的記憶中都有自己不可見人的秘密,那麼,你認為誰會甘心地讓你去翻看他們的秘密?」

  呂良低聲說道:「只是為了調查小歡被殺的真相……我沒有窺探他人秘密的想法。」

  「你認為有人會信你的說法嗎?」呂真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而且,你只說呂歡,如果你在他們的記憶中發現一些想要對我不利,或者你認為的對家族不利的情形,你會隱瞞嗎?」

  「太爺,他們既然想要對家族,對您不利……」呂良皺眉,「我為什麼還要隱瞞?」

  「利與不利該怎麼判斷呢?如果有人盼著我早點死……你認為這是對家族有利還是不利?有些東西本就說不清楚。」呂慈幽幽說道,「深層次地檢查記憶這事,別說是你,就連我也做不到……家族一旦抵制,我也要考慮大家的看法,否則家族內也會鬧得人心惶惶。」

  呂良一急:「可是……」

  呂慈打斷道:「你有懷疑對象嗎?」

  「暫時沒有。」呂良搖頭。

  「那就從長計議,先找出蛛絲馬跡,把對象鎖定在少數幾人,才能動手……」

  說完,呂慈便不再說這件事,轉而問道:「最近在神機百鍊上有進展嗎?」

  「我沒有多少煉器的天賦……」呂良苦笑道,「根據神機百鍊上的記載,本來是容易做到的事情,我卻一直做不到,在煉器一道上,我是沒有什麼指望。」

  呂慈喝了口茶,淡淡說道:「你的明魂術天賦在呂家的年輕一輩中最高,而我們呂家的明魂術也不比所謂的八奇技差,你只好認真修習明魂術,未來大有可為。」

  明魂術……八奇技……雙全手……

  聽著呂慈的話,呂良忽然想起在龍虎山上,聽到的田晉中所說的話,埋藏在心中許久的疑問又冒了出來。

  心中一產生問出疑惑的衝動,呂真的提醒便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張了張嘴,呂良已到嘴邊的話被咽回,變成不相關的一句話:「不能讓他們直接接觸神機百鍊……我也不大明白該怎麼篩選有煉器天賦者,就讓第一批被選中的五人都去周叔那邊學習煉器。」

  「周叔說自己也沒有太大的天賦,只勉強能夠煉製出法器,對於他們是否有天賦,以及有多大的天賦,一時也看不出來,還需要些時間讓他們一一嘗試煉器。」

  「但是我沒有告訴他們選中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可能都以為是我在瞎折騰……恐怕在私下已經有些意見。」

  「神機百鍊的事情,我已經封鎖消息,家族內就寥寥幾人知道,不必告訴他們,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呂慈冷哼一聲,「誰要是對你有意見就直接讓他滾蛋……哦,迄今為止,哪一位後輩比較突出?」

  呂良說道:「大爺家的一位年輕後輩最出色,不過並沒有出色到令人驚艷的地步,只能說有些天賦,想要在神機百鍊上取得很大的成就,希望不大。」

  「那就再等等。」呂慈放下手裡的杯子,「和公司達成的協議里,除了你,我們呂家只有一人能夠修煉神機百鍊,這個名額自然要用在最合適的地方。」

  呂良看了眼呂慈,忽然問道:「太爺,您……您相信小歡不是我殺的?」

  「我為什麼信你?連明魂術都搞不定你,我又怎麼敢信你?」呂慈看向呂良的雙眼,「但是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是什麼性格我不知道嗎?」

  「你有什麼動機去殺人?就算真是你殺的,那肯定也是意外。」

  「而且從曜星社上的事情來看,你的嫌疑的確大為減小,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從呂家出去之後,又做了什麼?」

  「我……」呂良急忙辯解道,「太爺,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加入全性,我……我根本……」

  「說這些話你自己信嗎?」呂真冷聲道,「為了活命一定要加入全性?!你認為異人界的勢力都忌憚我狠辣,所以沒有人敢收留你?簡直放屁!我就說三個人。」

  他伸出三根手指:「天師府的張之維,人性、實力、勢力,哪個我都比不了……」

  「小棧的牧由是後輩里做事最耿直的一個……」

  「還有陸家的陸瑾,我和這人不對付,但是我不否認這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我只是討厭這傢伙乾淨得過了頭,所以從小就和他尿不到一個壺裡。」

  放下手指,呂慈逼視呂良:「你要是真覺得委屈,就隨便選一個人投靠,這三人都知道我做事狠辣而不畏懼我……」

  「只要你把事情的原委說清楚,就算我親自上門要人,他們也不會聽信我的一面之詞,而把你交回呂家,而且他們都有幫你追查兇手的能力!」

  呂良不敢看呂慈的眼睛:「太爺……」

  「如果你真是清白的,這三人才是你的上選!可是你做了什麼?」呂慈咧嘴冷笑,「你偏偏誰都沒有求助,而是加入了全性?選擇了一個最下等的去處!」

  「當初我睜隻眼閉隻眼放你出去,可是……那麼長時間過去,你非但沒有查出真相,反而和全性賊人一起到處生事,你還想怎麼辯解?」

  「呂良,你自己沒看出來嗎?你和全性那些老鼠是臭味相投,而不是什麼迫不得已,所以你在全性才會覺得舒心,是不是?」

  「比起待在村子裡守著我定的這許多規矩,還是和那些肆無忌憚的妖魔鬼怪混在一起胡來痛快吧?」

  「……」呂良張開嘴,卻無言以對,只覺得自己內外均已被呂慈看透,任何辯解都沒有意義。

  或許他就是呂慈所說的這種人……

  呂慈臉上的冷笑收斂:「還好呂真拉了你一把……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以後調查出小歡之死的真相即可,要是……讓我知道小歡真是你所殺,那麼我一定會親手弄死你……」

  「唉,呂良……打心底里,其實我一直不希望是你。」

  呂良咬牙道:「太爺,您要相信我……」

  呂慈打斷道:「如今呂家遇到的麻煩你也知道,不僅是公司一直盯著我們呂家,外面的王家和曜星社也在盯著我們呂家。」

  「一旦給他們可乘之機,我們呂家就會成為他們分食的獵物,被他們吞噬殆盡,別看你帶回了神機百鍊,實際上,現在對我們呂家沒有任何用處,我們依然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

  呂良深吸了一口氣:「太爺,我知道呂家的處境。」

  「那麼就該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呂慈說道。

  「可是我留在呂家也沒有什麼用,呂恭的明魂術覺醒程度也不低……」呂良猶豫著說道,「我……小歡的事情也遇到了瓶頸,過幾天,如果在村子裡得不到線索,我想出村調查……」

  「出村?」呂慈看向呂良,眼睛眯了起來。

  就在呂良想要解釋些什麼的時候,卻聽到呂慈說:「出村也行,不去和全性同流合污,敗壞我呂家的名聲即可,但是有兩件事,你必須答應我。」

  聽到這話,呂良大喜過望。

  他還以為在前車之鑑下,呂慈不會再放任他出村,沒想到事情會那麼順利。

  「神機百鍊必須留一份副本在家裡,防止你出意外之後,神機百鍊在我們呂家失傳,這是應有之意,不是我要你答應的事情。」呂慈起身,「第一件事,我希望你在出村之前跟著我修習如意勁。」

  「如……如意勁?」呂良有些吃驚,「爺爺曾經教過我……我……我怎麼學得會……

  「先天與後天手段想要一起掌握是非常難,但是並非不可能……而且,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嘛?」呂慈以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我親自教你如意勁!」

  不等呂良說話,呂慈拍了拍呂良的肩膀:「最後一個條件,在你出村之前,我希望你和東村的小琦完婚。」

  「小……小琦?呂琦!」呂良大驚,「您是說呂琦?!這……這怎麼……」

  呂家無論男女,一旦到了年齡就要履行自己為家族傳承血脈的職責。

  迄今為止,在呂良的記憶中,只有呂沅一人在年紀已經達到呂家要求的標準後卻沒有敢催婚。

  連呂慈對此也保持了沉默。

  而除了呂沅之外,其餘同齡人大多都已經成婚。

  呂良早已為這事做好了心裡準備,可是在聽到結婚對象時,呂良還是感到了震驚。

  「你不滿意?小琦模樣品性你看不上?」呂慈怪笑道,「吼吼……她如意勁造詣頗高,你害怕以後挨揍?

  「不,她……她是沒出五福的親戚啊!」呂良連忙說道,「我記得小琦倒上去是大太爺一枝的……」

  「對,她是我哥哥一枝的又怎麼樣?」呂慈攤開手,不以為意道,「當年你大爺和你爺爺,還有你三奶嫁娶的可都是你同族的姐妹兄弟……」

  呂良低下頭:「這……這個……」

  呂慈淡淡道:「怎麼?你不答應?」

  「不……」呂良擦了把冷汗,「如果小琦不反對的話,我……我會和她結婚。」

  「小琦那邊我已經說了,她不會反對。」呂慈擺了擺手,「回去吧,去見見小琦。」

  呂良轉身走出門外,經過站在不遠處的屋檐下的呂恭時說道:「小歡不是我殺的。」

  呂恭冷哼一聲:「現在你的嫌疑只是變小了一點,並沒有完全洗脫嫌疑。」

  「你也會明魂術。」呂良指向自己的腦袋,「你可以來看看,我是不是說謊!」

  呂恭冷笑道:「以你的明魂術修為,輕易地就可以修改自己的認知!這點小歡早就和我說過,我拿你有什麼辦法?」

  「我會調查出真相……」呂良轉身離去,「我會找到殺害小歡的真兇,然後殺了他,不管他是誰!」

  深深地看了眼呂良的背影,呂恭也轉身離去。

  十幾分鐘後,呂忠走入了呂慈的院子。

  「爹,沒回來那兩人好像人間蒸發一樣,一點也找不到蹤跡。」看向品茶的呂慈,呂忠恭敬說道,「應該是被曜星社帶走,隨著曜星社不知道藏匿在何處,我……我們一時……」

  「曜星社隱藏得那麼深,不是那麼容易查到。」呂慈沒有為這件事發怒,只是問道,「那邊生了嗎?」

  呂忠答道:「生了,是一個女孩,我們直接和那邊接觸,還是先通知呂真?」

  沉默片刻,呂慈才說道:「不必通知呂真,他自己如果想知道自然會知道,也暫時不要和那邊接觸,等人大些再說……身上流著呂家人的血脈,她就逃不脫對家族應盡的義務。」

  呂忠感嘆:「呂真的天賦那麼好,不知道他的這位妹妹能有他的幾分天賦……如果能有一半,那我們呂家又將多一位可以支撐家族的高手。」

  ……

  「啪」的一聲,花瓶被狠狠地摔落,王藹大怒道:「我讓你去和有底蘊的大勢力接觸,你就找個妙手空空門來見我?妙手空空派是什麼?!」

  右邊衣袖空空蕩蕩,王藹的左手猛然砸在桌上:「是小偷!你想讓我嘗試著把小偷扶持上十佬之位?!」

  他越說越生氣,手臂的斷裂處又開始生痛:「火德宗,茅山,全真,神宵派……為什麼一個大勢力都接觸不到?你們就是那麼做事?」

  「您別生氣啊……」吊兒郎當坐著的王並連忙起身,給王藹拍了拍後背,扶著王藹坐下,「氣壞了身子多不值!」

  「還是我的寶貝讓我省心……」王藹拍了拍王並的手。

  低著頭站在王藹身前的管家慚愧道:「這幾家對和我王家的接觸都不積極,只有一個妙手空空門非常積極地和我們接觸,還答應我們,完全配合我們王家行動,甚至成為……」

  眼見王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管家連忙轉換話題:「全真和茅山根本不想和我們交流,也不想尋求我們的支持,但是神宵和火德宗似乎有這個想法……」

  「那就去接觸他們。」王藹眯著眼接受王並的按摩,「直接問,他們是不是對十佬之位感興趣。」

  「可是……」管家猶豫道,「這兩家勢力,以及您所說的有底蘊的勢力本身實力就很強,我們王家現在未必壓得住他們。」

  「不是未必,是肯定吧?我成了這個樣子,誰都會小看我們一等。」王藹壓抑住怒火,「排除那些與呂家以及天下會有交情的勢力,把所有可能的合適的勢力整理成名單交給我,我親自和他們接觸。」

  「馬上給您送來。」管家低頭退出門外。

  幾分鐘後,風正豪帶著風星瞳走入大廳。

  「聽說您最近火氣大,我給您帶了些降火的好藥材過來。」風正豪把手上的禮包放下。

  「呵呵,風會長真是……」王藹笑眯眯地起身,以左手抓住風正豪的手,「人來就行了,每次都帶東西,實在是客氣。」

  「一些不值錢的東西。」風正豪抓進王藹的手,向後看向風星瞳,「星瞳啊,你和王少爺出去聊聊天,我和王老爺子單獨聊聊。」

  聽見這話,王藹心中一動,也看向身後的王並:「小並,你帶星瞳出去逛逛。」

  「哦……」王並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率先走出門外。

  風星瞳連忙跟上。

  「坐。」王藹在主位上坐下,親手給風正豪倒了杯茶。

  「哎,別,別,別……我來!我自己來!」風正豪一把拿住王藹手裡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又謙卑地給王藹倒茶,「您現在不方便,怎麼能讓您給我倒茶?」

  王藹的左右敲了敲桌面:「哪有什麼不方便的?異人不需要手臂,也不影響術法的施展。」

  「您老修為高深,一隻手也難尋對手。」風正豪笑道,「不過,我最近聽說一些對王家不利的消息,說您的位置……」

  「不過一些窺伺十佬之位的別有用心之輩放出的消息……他們以為把我逼下十佬之位,自己就能上位,簡直痴心妄想!」王藹臉色陰沉,「我王家底蘊尚在,這點危機不算什麼,就不勞風會長擔心。」

  「我哪有什麼資格來擔心王家?」風正豪討好道,「只是聽說王家的資金最近周轉不暢,而我天下會正好有資金和人脈,所以就想著和王家合作,一起做生意賺錢。」

  王藹心中一動:「怎麼個合作法?」

  ……

  笑呵呵地送走風正豪,王藹臉上的笑意收斂,他一轉身,左手忽然探出,再張開時,手中已經出現一張小紙團。

  「這是……」

  他把紙團展開,上面只有一句話——想治好你的右臂麼?

  ……

  走出王家,風正豪回頭看了一眼,推了把眼鏡,向自己的車走去。

  風天小畜之卦,蓄養之量有限,力不從心,故宜忍耐蓄養實力,靜待時機……

  風星瞳跟著上了車:「我不喜歡那位王少爺,不對……應該說,我很討厭他。」

  「我們都說好了。」風正豪拉上車門,「我應付大的,你應付小的,不管多討厭他,你都應該把他應付好。」

  「我明白。」風星瞳問道,「王藹已經受傷,我們……好像不用那麼害怕王家。」

  「王家有些底蘊,就算走到現在這步,還是比天下會強。」風正豪發動汽車,意味深長道,「再等等……時機還沒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