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 呂真的提醒與趙方旭的看法

  看著唐文龍的背影,張楚嵐低聲問道:「大佬確定,三十六賊裡面有唐門的人?」

  「你如果通過公司,或者其它手段拿到三十六賊的名單,那麼就能在上面看到許新的名字。」

  呂真抬頭,看向天空中浩瀚的銀河:「當年,三十六賊結義的消息傳遍異人界之後,為了團結,各大門派紛紛自行處置自家弟子,許新本不該活下來……最終卻活了下來,至今已經幾十年沒有見天日。」

  想了想,張楚嵐問道:「大佬,雖然不知道許多是怎麼活下來的,但是身為三十六人之一,想必活下來也不簡單……」

  「其實應該說,他已經死了,想見他肯定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單只唐門自己就不大可能讓我見到許新。」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呂真幽幽說道,「不止你,其實還有人想見許新,比如一直在追查無根生蹤跡,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的金鳳婆婆。」

  「金鳳婆婆身為全性所剩不多的老人,在全性地位不低,又能帶出不少強者。」

  「金鳳婆婆……」張楚嵐苦笑一聲,「不說唐門讓不讓我們見許新,就算我們見到了許新,一旦他還活著的消息傳了出來,恐怕那些曾經處理了自己弟子的門派,以及那些和全性有仇的門派,都會有意見。」

  「處理不好,又會使得異人界陷入動盪之中,到現在異人界也沒有平穩幾天,尤其是秦嶺那邊以及各門派清查曜星社滲透的事情,本來已經鬧得人心惶惶……」

  「趙董已經特定敲打過我,讓我最近老實一點,別再鬧出什麼亂子,我要是見到許新,恐怕唐門第一時間想的是怎麼滅口……」

  「許新能夠活著,自然是有人不希望他死。」呂真說道,「你要調查出是哪些人不希望他死,結合這些力量,自然就能見到許新。」

  張楚嵐若有所思地琢磨片刻,深吸了一口氣:「之前沒有線索的時候,我想去見見陸瑾陸老爺子,陸老爺子和無根生有大仇,如果他願意把噹噹年的真相說出來,那麼我肯定能知道更多關於無根生的事情。」

  「沒用的。」呂真搖了搖頭,「事關陸瑾的師門榮譽,他不會告訴你當年發生了什麼,你若是有機會回到龍虎山,不如問問老天師,如果老天師遠願意說,你能聽到不少秘聞。」

  「師爺肯定也不會做這種在背後嚼舌根的事。」張楚嵐看向呂真,「師門榮譽……大佬好像知道一些細節?」

  「只知道三一門前一任掌門,也就是陸瑾的師父之死與無根生有關,陸瑾與無根生之間是化不開的大仇,加之陸瑾為人方正……」呂真提醒道,「如果馮寶寶和無根生確實存在密切的關係,那麼你就要提防陸瑾。」

  張楚嵐心中一凜:「真是讓人頭痛。」

  先有一個曲彤已經盯上馮寶寶,如果再加上一個陸瑾,確實很麻煩。

  而且相對於曲彤,陸瑾更難應付。

  不管怎麼說,曲彤站在公司的對立面,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一個壞人。

  對曲彤出手,張楚嵐心中毫無負擔。

  但是陸瑾卻不是壞人,反而是號稱一生無暇的好人,如果這樣的人要為自己的師父報仇,一意要找馮寶寶麻煩,那麼他張楚嵐要對陸瑾出手嗎?

  越想越是頭痛,張楚嵐焦躁地抓了抓頭髮:「最近公司一直在行動,但是曜星社那邊卻十分低調,說實話我還是很擔心曜星社在暗地裡做什么小動作,大佬有相關的消息嗎?」

  「曜星社應該會沉寂一段時間,但是他們想做什麼,我現在也不知道。」呂真再次提醒道,「不過,曲彤在這種情況下還在二十四通天谷那邊布下陷阱……針對我很正常,但是針對暫時對他沒有危險的馮寶寶就不大正常。」

  「你回去之後,應該注意馬仙洪和馮寶寶,別讓她得手便好。」

  「我明白。」張楚嵐吐出一口氣,「完全的公事和完全的私事都問完了,還有兩個問題,是趙董囑咐我來問大佬,如果大佬不願意說,那就算了……當然,我其實也很感興趣。」

  呂真把手肘放在膝蓋上,以手掌撐住下巴,看向張楚嵐。

  「這兩件事不算是公司的事情,至少不應該公開讓公司的所有人都知道,所以趙董讓我以他私人的身份來尋問大佬,本來應該是趙董親自和大佬你談,但是這邊信號不好,所以就交由我來問。」

  呂真點了點頭:「問吧,但是我不一定知道。」

  「大佬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因為大佬的行蹤不定,錯過今晚,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大佬……」張楚嵐豎起一根手指,「第一件事是有關秦嶺的二十四節通天谷。」

  「根據金鳳婆婆所說,大佬是主動去見金鳳婆婆,提出要去無根生的藏寶地,那麼說,大佬是在見過金鳳婆婆之前就知道了無根生的藏寶地?」

  「此外,二十四節通天谷是否有更多的秘密?是否和無根生有更深的牽扯?」

  「偶爾得知罷了。」呂真說道,「二十四節氣谷是三十六賊的結拜之地,你如果能夠見到許新,可以向他詢問,他是親歷者,比我知道得多。」

  「至於秘密,其餘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二十四節通天谷之中的山洞內有一個密室,如果公司的人解開了謎團那麼就可以找到這個密室。」

  「三十六賊的結拜之地……」

  張楚嵐直覺到呂真似乎有些話沒說,但是他也沒有追問下去。

  他看向玉珠峰,話題一轉,問道:「大佬從秦嶺直接趕來崑崙山這邊,是巧合,還是知道這邊會有事情發生?或者說,秦嶺那邊與玉珠峰這裡存在某種聯繫?」

  沉默一會兒,呂真不答反問:「張楚嵐,你相信世界末日嗎?」

  如果是別人問這個問題,張楚嵐或許會打趣對方一番,但是問出這個問題的是呂真,張楚嵐絲毫沒有感到可笑,反而感覺到這個問題有些沉重。

  想了想,他說道:「老實說,我是不信的,以前聽說過不少末日的傳聞,都當做是笑話,但是大佬你那麼問……」

  呂真看向西邊:「這次在國境之外,我聽他們那邊的一位指智者說,七年之後,他們信仰的最終審判將要到來,而我……」

  他指向近在眼前的玉珠峰:「在上面,也聽到了時間沒到的說法。」

  「時間沒到?指的是七年?」張楚嵐隨之看向玉珠峰,剛放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大佬在仙跡裡面究竟看到了什麼?」

  「不好說,看到的或許是幻象,或許是真實,但是時間還沒到的說法卻是真實。」呂真忽然起身,「我不知道時間還沒到,與七年之說是否有聯繫……」

  「而且如果有聯繫,我也不知道所說的七年是什麼意思,他們有自身的宗教信仰,故而認為七年之後,是所謂的最終審判日,這點我卻不相信。」

  「但是,公司身為異人界秩序的維持者,應當知道這些事情。」

  「我會把大佬的原話轉達給趙董。」張楚嵐感到有些壓抑,「大佬,在玉珠峰上看到的東西不能透漏嗎?」

  「趙董那邊知道這是仙跡,並且讓我告訴大佬,公司的立場是隱瞞消息,不讓這邊的事情傳入異人界,引起混亂。」

  「而正如大佬所說的,公司的是秩序的維持者,對於這種能夠影響大局的事情理應掌握更多的信息。」

  「難以描述。」呂真伸了個懶腰,「仙跡已經消失,短時間內不會再現,公司不必擔心玉珠峰上的異象再現。」

  想了想,張楚嵐一拍腦袋:「差點忘了……大佬,趙董還想知道,那個喇嘛是不是最高峰上的喇嘛?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趙董讓我那麼問的……」

  「是的。」呂真轉身向西邊黑暗的山口走去,「告訴趙董,那位喇嘛已經返回最高峰,不會再下山。」

  看著呂真的背影陷入黑暗之中,欲言又止的張楚嵐忽然說道:「大佬,寶兒姐一接近玉珠峰就有特別的反應,其實……玉珠峰這裡也和無根生有關,是嗎?」

  呂真的腳步停下,轉身看向張楚嵐:「有什麼反應?」

  見呂真沒有否認自己的問題,張楚嵐心中已經有幾分猜測:「就是頭暈……寶兒姐一接近玉珠峰就產生像暈車一樣的頭暈症狀,所以寶兒姐現在還在休息。」

  既然已經說到這裡,他也不再隱瞞:「到了玉珠峰之後,寶兒姐又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她,所以帶著我們去了玉珠峰以西不遠處的一個大湖邊……寶兒姐說,湖裡有東西。」

  「馮寶寶……」呂真抬頭,看向他走出石門後,爬出來的那個大湖所在的方向。

  玉珠峰以西,又不遠,那麼應該就是那個大湖。

  所以,那個背影就是無根生嗎?

  張楚嵐擔憂道:「大佬,那邊對於寶兒姐有危險嗎?」

  「沒有,或許是機緣。」呂真轉身走入黑暗之中,「我的目標太大,很多勢力都在關注我,所以不宜留在玉珠峰。」

  「你以協助西北大區穩定局勢為由,暫時留在這裡,把事情查清楚,有結果可以和我說一聲。」

  「大佬,你接下來會去哪?」張楚嵐連忙問道。

  「我……」呂真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會去一趟唐門。」

  「唐門……」張楚嵐收回視線。

  這兒果然和無根生有關,又和馮寶寶有關,且兩人又性馮……

  自看到照片後產生的猜測在某種程度上得到證實,張楚嵐卻沒有感到一點興奮,心中反而是亂糟糟的一片。

  曲彤……陸瑾……無根生……許新……

  一個個名字,帶著諸多的信息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本就令他感到頭痛。

  再加上呂真所說的七年與所謂審判日的說法,更是令他心中沉重無比。

  如果這裡與無根生有莫大的關係,那麼事情就更為複雜……

  甲申之亂與八奇技之謎已經困擾了他許久,一直找不到有效的突破口。

  今夜從呂真那裡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讓他找到了突破口,以為事情會逐漸變得清晰時,一個更大的謎團卻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好在,那些時候暫時不是他該擔心的事情,而是公司該擔心的事情。

  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抽絲剝繭,從種種信息中,找出有用的信息,調查出馮寶寶的身世以及甲申之亂的謎團。

  「一件一件來吧……」張楚嵐嘆息一聲,走向了篝火那邊。

  有些事必須儘快通知公司總部。

  ……

  把身後的火光與喧鬧聲都拋到身後,呂真看向身前的大石,忽然說道:「出來吧。」

  「不愧是被大法王視為對手的年輕人。」發須皆白的老道從石頭後走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老朽我這身子骨遠不是你的對手。」

  「道長究竟是什麼人?」呂真打量著老道。

  這時的老道與初見之時完全不同,好像退去了某種遮掩,沐浴在星光下,臉頰上散發著潔白的螢光,氣質難以言喻。

  「那姓唐的小子不是一直防備著老朽嗎?老朽絕沒有對你們不利的想法。」老道笑道,「而且,老朽也沒有說謊,真是國外道人。」

  看著老道的呂真沒有說話,雙眼之中隱現神光。

  沒有風,他的衣服卻開始向外鼓脹,似乎從他的體表憑空生氣了微風。

  「不要動怒,不要動怒……」老道雙手舉起,「老朽可不是你的對手,只是逃命本事強點罷了。」

  「道長是謎語人?」呂真向前一步。

  老者連忙後退兩步,輕咳一聲:「老朽是知道一些東西,但是不是老朽不願意說,是時間未到,事情不能說。」

  「又是時間未到……」呂真停住腳步。

  「的確如此。」老道鬆了口氣,不再後退,「你也知道術士在進行占卜之後,如果將自己占卜到的東西透漏出來要付出代價,而老朽……比這還要嚴重點。」

  他嘆息一聲:「用難聽點的話說,老朽現在完全是天棄之人,能夠出來活動,已經是老朽以秘法遮掩己身的結果,一旦撤去秘法,老朽……恐怕活不了一天,更不用說,向你透漏一些不能說的話。」

  呂真上下打量著老道:「道長之前遇到我應該不是意外?」

  「刻意來看看玉珠峰所等的是何種人物。」老道笑眯眯地看著呂真,「你沒有讓我失望,神靜炁輕,有仙人之姿。」

  「今晚之後,老朽將出國雲遊,在此見你,只為了和你說一句話。」

  呂真說道:「道長請說。」

  老道一字一頓道:「五年之後,你一定要再回玉珠峰一次。」

  說完,他的臉上又恢復了笑眯眯的模樣:「言盡於此,老朽這邊離開此地,你替老朽和華風告別一聲,老朽就不去見他了。」

  他瀟灑轉身離去,高聲吟誦從黑暗中飄蕩而來。

  「去住渾無礙,升騰任自然。九年功滿日,獨步大羅仙。」

  看著老道的背影,呂真的右掌微動,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他感受得到,老道對他沒有惡意。

  「獨步大羅仙……大羅仙……老道究竟是什麼人?」

  呂真靜立在黑暗之中,聽著老道的吟誦。

  「五年之後……與七年相隔兩年……」

  ……

  「徐四的匯報,你看了嗎?」

  朝陽升起,橘紅色的光芒從窗口射入辦公室內,將整個辦公室都染上了一層淡紅色。

  趙方旭雙眼半開半閉,正迎著朝陽做著熱身動作。

  「剛看完。」走進辦公室的畢游龍把資料扔到桌上,冷笑道,「玉珠峰上看到了什麼,他說難以描述,秦嶺和玉珠峰那邊的關係他避而不談……他說秦嶺這邊存在密室對我們有些幫助,但是就算他不說,我們自己也快查出來了。」

  「總體來看,雖然說了不少東西,但是價值不大。」

  「確認他殺了馬梅爾,其實就已經很有價值了。」趙方旭睜開眼睛,拿起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何況,你也看到了,他說那位喇嘛就是最高峰上的那位……」

  「呂真能面對那位,足見修為到了何等層次,他能交代這些已經相當有誠意了。」

  張楚嵐雖然只是選擇性地把呂真的話上報,其中並沒有包含敏感內容,但是在趙方旭看來,這些東西還是很有價值。

  畢竟修為到了呂真這等層次,就算不願意和他們說,他們也無可奈何。

  畢游龍沒有否認趙方旭的話:「他這次能殺了馬梅爾,確實做得很好。」

  「問題不在這裡。」趙方旭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整體好的資料看了一眼,「真正的問題在於,呂真所說的,他從鄰國聽到的那個宗教性質的所謂的審判日是否有意義?以及他透漏出的,在玉珠峰的仙跡裡面聽到的時間沒到是什麼意思。」

  思索片刻,畢游龍皺眉說道:「在這件事上,他似乎沒有騙我們的理由……不過,我們尚且不清楚他在鄰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所說的那位智者是誰。」

  「我想,我們有必要把一切都調查清楚,再來判斷他所說的有沒有意義。」

  趙方旭點頭:「我已經著手讓人去調查,那地方實在太混亂,想要得到點確實消息,很不容易。」

  他嘆了口氣:「七年……我不知道這個七年之後是不是所謂的審判日。」

  「現在異人界就有混亂的趨勢,全性、曜星社,加上現世的仙跡,以及各大勢力,尤其是王、呂兩家已經放在明面上的矛盾……我們必須壓制或者解決這些矛盾,不管是七年之後是不是會發生大事,我們異人界不能先亂。」

  畢游龍點頭:「確保穩定是公司的頭等大事,這七年與末日的說法我們也要重視,應當列為公司重點關注事項之一,建立專門人員負責搜集相關情報。」

  「就由你負責吧。」趙方旭喝了口白口水,呵呵笑道,「南亞那邊見到那位拉克斯曼大師只剩下一顆腦袋回去,已經炸開了鍋,不知道多少修行者想北上復仇,我已經讓西南那邊小心一點,別讓不明人員入境,但還是擋不住南亞人的熱情……」

  「西南那邊邊境線的形式比西北還要複雜,擋是擋不住。」畢游龍神色陰冷「乾脆讓他們到我們這裡申請,我們直接放他們進來。」

  趙方旭點頭:「拉克斯曼貿然入境,和馬梅兒等人混在一起,實屬自己作死,呂真殺他沒有任何問題。」

  「待會兒,我讓人聯繫一下呂真,看看他是什麼看法,如果他想自己解決就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如果不能,那我們就擋住那些南亞人,至少要擋住絕大部分。」

  他看向畢游龍:「和南亞人接觸的事情也交給你吧,你擅長這個。」

  畢游龍點頭:「正好,我現在不忙。」

  忽然想起什麼,趙方旭一拍腦門:「哦,差點忘了……剛才,還有幾個老美的白人直接聯繫到我,說是涉及到呂真在別國的首都所做的事情。」

  「具體的事情沒有多說,從隻言片語來看,似乎是控訴呂真的殘忍,以及擔心我們的勢力走出國內,插手中亞的事情。」

  「我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連國內都管不來,哪裡有什麼心思去插手他們的事情?不過,他們的消息比我們靈通,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旁敲側擊一番,呂真到底在那邊做了什麼,連他們都驚動了。」

  「殘忍……擴張勢力……看來呂真不只是殺了一個馬梅爾,還做了不少事情。」畢游龍若有所思地起身,「這些事就一起交給我吧,我來和幾方人交涉……對了,現在呂真在哪裡?」

  趙方旭看向西南方向:「徐四說,他已經動身,和唐文龍一起去唐門。」

  「唐門?」畢游龍詫異,「他去唐門做什麼?」

  「這誰知道呢?」趙方旭攤手,「唐門一直都游離在十佬之外,和公司也沒有太大的交集,就讓他們自己頭痛去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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