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阿貴捲起袖子,接過火石,叮叮噹噹一陣敲打。🍧💋 ➅➈s卄Ⓤ𝔁.ᶜⓞM 🐠🐯
「怎樣?」
「沒用……」
火石之間剛迸出火花,落到火絨上,居然連一點菸都沒起。
「見鬼了不成?」
一個夥計衝進後廚,見所有廚子都湊在灶膛前,急得蹦了起來。「菜呢?客人在催了!」
……
「怎麼了周掌柜,頭疼?」
周實揉著太陽穴,輕聲道:「開業前事情太多,沒睡好。」
才怪,有黃粱枕,他一天睡一個時辰就能活蹦亂跳的。
讓他頭疼的是,方才大樹回報的後廚情況。
不用說,搞鬼的一定是鄧澤恩帶來的人!
「我看那個穿金戴銀的小孩不是什麼好貨,他現在看不見菜上來,正拍著桌子罵街呢!」大樹急促言道。
為了利用好大樹這個活監控,前堂四個角落都擺了盆景,便於它從全方位監視。
從大樹傳回的消息看,後廚已經因為打不著火亂成一團,前堂的客人已經開始不耐煩。
若這是鄧澤恩搞的鬼,那他至少已經成功了一半。
他心裡當然焦躁,但面上儘量表現得波瀾不驚——他不能讓鄧澤恩認為自己的詭計得逞。
何況自己也看不出這是何種手段所至,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該用什麼方法去應對。
好在他還有一張底牌,莫老這會兒也該醒了。
……
「火、火!」
阿貴用力擊打火石,終於看見火絨上冒出一縷青煙。
「有了!讓開!」
他像捧著不滿月的娃娃一樣捧著火種,輕輕塞進灶膛。
夥計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出,直到看見火焰躥起,才一齊歡呼起來。
「把其他灶都點上!」薛安一邊抄起袖子一邊說道,可剛想去拿鍋把,就被一股莫名寒氣逼得退後半步,「這,這火怎麼是冷的?」
接著又是一盆涼水潑過來。「不行,其他灶還是點不上火!」
薛安咬下嘴唇,道:「把碼斗和菜單都拿到我這兒來,快!」
……
「我說你們賣的是酒菜還是盤子?」
「當,當然是酒菜了。」
「那上一堆盤子來給爺看嗎?菜呢?」
少年一拍桌子,震得筷籠盤碟一起飛了起來,灑了一地。
跑堂夥計叫苦不迭,一邊賠著不是,一邊招呼人來收拾一地碎片。
其他桌的客人見狀,積壓心頭的火氣也按捺不住了,紛紛起身離席。
就在前堂亂成一團的時候,只聽一聲「來嘍」,阿貴帶著一隊夥計,托著各式菜餚轉到桌前。「久等!」
驚詫之色在那少年臉上轉瞬即逝,旋即又變回一臉憤懣。
「怎麼,從別的酒樓撿兩道剩菜就來誆我?」
「豈敢,您嘗一嘗便知。」
看著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少年俊朗的眉毛時舒時緊,最終還是拿起筷子。
「怎樣?」
「嗯……」
……
「走……哎呦!」
鐵鍋重重地磕在灶沿,薛安使出全力,才沒有把鍋里的菜全潑出去。
「薛師傅!」
薛安一咬牙,雙手端起鐵鍋。「走菜!下一道是什麼?」
只有一個灶台能用的情況下,他們不得已放棄了所有需要燉煮悶炸的菜,只做炒菜,而且爭取一鍋出。
可薛安的臂力實在難以駕馭這口廚房最大的鐵鍋,每一次顛勺都要拼盡全力。
這鍋菜剛剛碼好走起,陳大有和幾個同樣一臉陰雲,提著大包小包的廚子回來了。
「奶奶的,跟他們借個灶,簡直跟要殺他們親爹一樣!」
一旁的阿貴回憶起掌柜所說,大概明白為何其他酒樓不肯出手相助。
「呸,開張第一天就碰到這種怪事!」
一聲叫罵後,新來的夥計和廚子一肚子牢騷全倒了出來:
「我看這生意要黃。」
「這地方是不是鬧鬼?我早就覺得……」
「幸好沒簽合同……」
「夠了!」
薛安一聲大吼,把額頭的汗水都震下來不少。
「說喪氣話也沒用!掌柜給你們支了一天的工錢,就給我干好一天的活!」
夥計們嚇了一跳,沒想到看上去柔弱斯文的薛師傅會發這麼大的火。
「你們所有人,分頭帶上銀子和材料,去四市,看看有沒有攤子空出爐灶。」薛安又是一聲低吼,獻上一記漂亮的大翻勺,「今天不能提前打烊,現在入座的客人由我來應付,而你們,至少把最簡單的幾樣炒菜帶回來!阿貴——」
「我去應付新來的客人,說除了那幾樣炒菜,全部售罄。」阿貴沉著說道,擠開夥計向前堂跑去。
得到命令,廚子們立刻行動起來,著急忙慌地掛滿一身食材,一步一踉蹌地衝到街上,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薛安悶哼一聲,可鐵鍋只不聽話地微微上揚,在另一隻手的幫助下才完成一次大翻勺。
「誒?」
薛安詫異地看著陳大有擋在自己身前,接過鍋把。
「就你手上那二兩肉,能使得動這口鍋?」
陳師傅腰一沉,嘴一鼓,又是一個大翻勺。「你拿勺,我翻鍋,咱們換著來!」
薛安微微一怔,擦了一把汗。
「好,來!」
……
「實在對不住,沒想到今天這麼多人來捧場,我們今天就這幾樣招牌菜備的料多。若您吃得合嘴,下回再來,我們再好生招待。」
前堂迎來送往,阿貴左支右絀,賠著笑臉送走罵街的客人,又迎進來新客,還要勸看熱鬧的客人嘴下留情,忙得不可開交。
即便如此,他也有三成注意力集中在那穿金戴銀的少年身上。
京城本地夥計把他描述得跟皇親國戚一樣,阿貴確實沒見過這等人物,但也只能把他當尋常客人對待。
好在這位在看見菜一道一道擺上來後,也沒有再罵,安安靜靜地品嘗起菜餚,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這邊正忙呢,就看見方才拎著各種食材招搖過市的夥計們又出現在巷子口。
「怎麼?沒找著灶嗎?」
一個本來留在後廚的小夥計跑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是、是……後廚來火了!」
「啊?」
阿貴又驚又喜地看著廚子們扛著食材跑向後廚,嘴裡還不住叫罵著。
庸德巷口,一個梳著髮髻的英俊男子向豐德樓遙遙望了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