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先天真水 分頭行動

  方龍野在心中暗道豪奢，倒不是說這座仙島有多麼的綺麗。

  事實上，這座仙島只是一方展現在現世的門戶罷了。真正的水府，是潛藏在淮水底部的。

  而讓他不由暗道豪奢的，是圍繞著眼前這座仙島布下的防護。

  當真是大手筆。

  只見那仙島周匝萬里，儘是幽沉無光，寒氣森然，透著死一般的寂靜，令人心悸。

  入目之下，除了中央的那座仙島，再無他物。

  方龍野『隔垣洞見』在身，看得分明，這座水府的護島大陣，赫然是由五種先天真水演化而來。

  先天弱水、黃泉真水、先天壬水、玄冥真水、三光神水，五種分屬先天的神水，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方玄妙的大陣。

  法目之下，一覽無餘。

  他能夠感知到，這五種先天真水，被人用秘法祭煉，化作一團。

  小可如芥子，大可勝過長江、黃河。每一滴水珠，便是一重空間。無數滴水珠，便是無數重空間。

  這些空間，單一強度並不大，真仙便可破開。但是，這些不可計數的空間，層層組合，重重交織，便生出了無窮變化。

  一旦落入其中，任你再神通廣大，也無法自拔。

  「難怪那紫瀾仙子身屬上清一脈，雖然沒有得到正式承認，但也算是半個名門，依舊不得而入。」

  只見，數以千百萬計的碧藍符文，自大陣中氤氳而出，與煙水一起，由下向上升騰。

  似虛實真，美輪美奐。

  將水府完全包裹其中，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固若金湯。

  沒有權限的人，擅入其中，都會被直接捲入這五種真水祭煉而成的大陣當中，生不由己。

  哪怕紫瀾仙子、金鐘大聖、神鰲這樣的金仙圓滿，聯手應對，也絕對是九死一生。

  畢竟，無論哪一樣先天真水，都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譬如先天弱水，就不用多說了。方龍野的天賦神通『呼風呼雨』，喚來的便是這九天弱水，只是不如先天罷了，但是質性卻是一樣的。

  這弱水存於九天之上，漂浮在天界星海當中，生生世世不沾凡塵，乃是世間最純粹的水。

  但純粹到極致，便是最極致的毒藥，一旦沾染，便會被弱水徹底分解淨化，從人世間徹底被抹去，再無輪迴可能。

  而弱水之上，自成領域，鵝毛不浮，仙佛難渡。任你再能遁空而行，依舊會被弱水吸入其中，分解淨化化，化作弱水的一部分。

  而黃泉真水，則來自於九幽黃泉，乃是擺渡眾生之水，先天所生，隨幽冥開闢而生，雖是先天之物，卻因果重重。

  其秉承幽冥天命而出，橫跨陰陽兩界，流通於無盡世界，凡有生靈，便有它的痕跡。

  如果說九天弱水是世間最純粹之水，那麼黃泉真水便是最渾濁之水。

  世間凡俗無數，凡身殞之後，魂魄皆歸入幽冥。

  若不願轉世輪迴，便需要墮入黃泉，受盡折磨，洗盡一身罪孽，方能上岸，於幽冥當中長存。

  罪業未消之前，便需要永遠在河中掙扎，不得解脫。

  是以，黃泉之水溶眾生之貪嗔痴恨，愛恨情仇，乃是紅塵之水，因果之水，濁氣之水。

  這樣的先天真水，不到一定的境界，仙神一旦沾染，瞬息便會被紅塵濁氣打落凡塵，墜入九幽，難有恢復之時。

  而先天壬水，則是感萬海之精華，聚天地之精氣，歷萬萬年方才能凝聚出一滴的神水。

  此水乃是壬水本源之精，一滴便可化作江河湖海，淹沒世間，可想而知有多麼沉重。

  這等沉重的神水，用來對敵，有著怎樣的威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答案。

  最關鍵的，構成這方防護的先天真水中，還有著三光神水。

  三光神水，可分化為日、月、星三種神水。這三種神水，每一種都是絕無僅有的稀世神水，亦是絕世毒物。

  日光神水消磨血肉精骨，月光神水腐蝕元神魂魄，星光神水吞解真靈念識，便是太乙金仙，沾染上它們，都得脫層皮。

  三光神水一出，便是至陰至寒的玄冥真水，在方龍野眼中，也算不得什麼了。

  畢竟，他自己就能催生出玄冥真水，儘管不入先天。

  「龍君～」水猿大聖見方龍野暗自打量，來到其身邊，為他講解道:

  「這重護島大陣，與其說是陣法，不如說是一件寶物。」

  「其乃是家姊以九天弱水、九幽黃泉為陰陽，容納先天壬水之重、玄冥真水之寒、三光神水之毒，練就的一樣重寶，小可放入杯盞中把玩，大可淹沒九州之地。」

  「可惜——」這時，他面色黯然道:「可惜這件重寶並未功成，只能配合著水府道場，才可以如此隨心所欲。」

  方龍野，心中明了。

  故此，當初那位水母娘娘外出之際，也只是將此寶作為道場水府的防護，未曾帶在身上。

  不然的話，當初其與國師王的爭鬥，孰勝孰負，猶未可知。

  「每一次，看到這座防護大陣，某都要感慨一次，水母娘娘在水系八法上面的造詣。」

  淮水龍君盯著圍繞著水府的這座大陣，不由感慨道:

  「竟然將先天真水各自的特點，都保留了下來，甚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練就出的重寶，兼備這五樣先天真水之妙。」

  「無愧『水母娘娘』這一稱號！」

  先天真水本就珍稀無比，各有各的妙用。但水母娘娘，將五樣先天真水完全融在了一起，還保留著各自的特性，更不可思議。

  方龍野聽聞淮水龍君提到『水系八法』，不由老臉一紅。

  虧自己還是龍族呢！在『水系八法』上面的造詣，只怕連粗通都達不到。

  水系八法，以水為根據，變化水的八種形態，即雲、霧、雨、露、霜、冰、雹、雪。

  說起來～這水系八法，還是當初的龍族第一任老大——祖龍提出來的呢！

  其主旨在於，天下萬水歸宗。

  任爾千變萬化，是雲霧雨露，還是霜冰雹雪，是先天真水，還是後天靈水，有著怎樣的特性。歸根結底，都是『水』這一概念罷了！

  水系八法，便是重重遞進，直到可以將天下萬水，俱在手中演化為雲、霧、雨、露、霜、冰、雹、雪這八種形態。

  不分先天後天，天下萬水俱能在手中憑空演化而出。

  當然，到了那一步，就是祖龍的境界了！

  而在水母娘娘手中，水系八法已經能將不同的先天真水，在保留特性的同時，融為一體了～

  比起方龍野這個不走水行一道的龍族，水法不知道高深了多少。

  搖了搖頭，將自己的這些雜念拋至腦後，方龍野轉頭看向禺狨王，笑呵呵地問道:

  「袁兄，你打算是先進水府，還是先把那三隻妖仙給收拾了？」

  禺狨王晃了晃手中的齊眉棍，眉宇間浮現莫名，道:「自是要打掃得乾乾淨淨，再談別的。」

  「那好，就按我們商定好的，分頭行動吧！」

  如今敵在明我在暗。

  能有條件將敵人分而殲之，總比讓這三尊金仙圓滿，湊在一起比較好。

  「那行！紫瀾宮那邊，就交予方兄與龍君了～」禺狨王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衝著方龍野與淮水龍君拱手道。

  卻是先前還在淮水龍宮的時候，禺狨王就提出，請方龍野幫忙對付與他同出上清一脈的紫瀾仙子。

  當然，自然不是無償的。酬勞便是在原先的基礎上，多給予方龍野一成的水府遺藏。

  方龍野估量了一下，覺得沒太大問題。九曲黃河陣確實威名赫赫，但也要看是誰使出來的。

  又沒有混元金斗，又只是一個金仙圓滿，他還真不怕翻車。畢竟，在這三個金仙圓滿中，紫瀾仙子的底褲，是被扒得最乾淨的。

  至於會不會得罪上清一脈？不是還有淮水龍君小黃龍，這個背鍋俠嗎？

  反正，他權衡利弊，看在禺狨王是自己朋友的面子上，答應了下來。

  「袁兄放心！到時你我按約定的，往那隻神鰲處匯合。」方龍野擺手道。

  按照淮水龍君給出的信息，那隻神鰲本來就常年處於沉睡狀態，再加上其對天機也不敏感。

  只要他們這邊，在對付另外兩個妖仙的時候，做好遮掩工作。

  估計，等到它警醒過來的時候，刀都已經架到它脖子上了。

  兩人互相點點頭，各自帶著水猿大聖以及淮水龍君，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

  臨近北岸的一處淮水水域，有著十數座沙洲小島星羅棋布，水木清華，綠意盎然。

  身居其中，這片水澤恍若坐落於山林之間。

  水澤很大，綿延數萬里，四下儘是生長出來的水生樹木。

  垂下的密集氣根，密密麻麻，恍若一片生長在水中的森林一般。

  水面之上，泛著些許薄紗般的輕煙，頗有幾分「氣蒸雲夢」、「波撼岳陽」的氣象。

  可謂是，煙波浩渺。

  這裡便是紫瀾宮所在，淮水滂澤。

  而在這滂澤底部，坐落著一方恍若龍宮般的華美水府。看上去不大，不過方圓畝許。

  實則內有乾坤，內部空間廣袤無比。高閣廣廈，何止千百，虹橋水榭，點綴其間，綠蘿處處，松柏青青，景色如畫，靜幽非常。

  正是紫瀾仙子建立的紫瀾宮。

  只見宮中四下，時不時有赤井寶泉，上涌靈機，噴高而回落，串珠晶澈，絲絲縷縷，若瓔珞華蓋，普照光明。

  一個個出身水族，卻氤氳著玄門仙光的修士，穿梭其間，談笑風生，互相論著道法。

  滂澤上空，浮雲裊裊。

  方龍野與淮水龍君並肩而立，足踏祥雲瑞彩，俯瞰著下方。

  倏爾，方龍野收回目光，轉頭對著淮水龍君笑道:

  「《山海經》有言，『又東五百里曰鹿吳之山，上無草木，多金石，澤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

  「此地名為『滂澤』，看來這紫瀾仙子倒是不忘本啊！」

  「叔父說笑了，蠱雕一族的祖地早就毀在了紀元更迭當中，什麼底蘊都沒有了。呵呵，她也只能不忘本了。」

  聽聞方龍野的話，淮水龍君呵呵冷笑道。

  言語間，不乏冷嘲熱諷之意。

  之所以如此，卻是先前他對這位紫瀾仙子，相當有性趣。幾度對其展開追求，結果卻被她冷臉相待，兵刃相加，甚至臉上都掛了彩。

  龍族嘛！小心眼再正常不過了。

  「行了，是我多言了。也該出手了！」方龍野一擺手，弭去了淮水龍君還未脫口的怨言。

  兩人能夠在這等關頭談笑風生，沒有讓紫瀾仙子有絲毫察覺，那是由於一件異寶『蜃龍珠』的功效。

  這件異寶，不僅能夠遮掩天機，還能夠演化無邊幻景，遮掩大的動靜。

  但以免夜長夢多，還是趕緊下手為好。

  方龍野一揮手，將兩儀神葫擲出。

  『兩儀微塵陣』隨即展開，飛光走影，垂線成紋，自上而下落去，覆蓋了整個紫瀾宮所在之地。

  沉甸甸的壓力，直入紫瀾宮中大大小小的修士。

  也就到了這個時候，靜修在水府當中的紫瀾仙子，才有所察覺。

  只是，已經完了。

  方龍野下手狠辣，在催動『兩儀神葫』，布下兩儀微塵陣，以防有人逃脫以外，還全力放出了葫中醞釀多時的鋒銳神芒。

  一抹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殺芒，徑直沒入水中紫瀾宮中。

  什麼陣法禁制，什麼防禦手段，統統不見效果。

  沒有產生絲毫阻礙。

  這抹霜白神芒，恍若魚兒一般，在紫瀾宮中不停遊走，顫動不休，盪起圈圈層層的音輪漣漪。

  綿綿長長，鋪天蓋地。

  時為刀光，時作劍影，或為銀絲飛縱，或成箭矢凌空，不停變化。

  擦著死，沾上亡。

  封喉見血，殺生戮命。

  不多時，整座紫瀾宮上下內外，就只剩下了三三兩兩，幾個金仙大成的修士。

  余者盡皆灰灰了去。

  只要沒有成就金仙大成，都橫遭了此番厄運，沒有人能夠逃脫。

  遍地血色，漫空哀怨之意裊裊不散。

  血腥味兒近乎浸透了整個紫瀾宮，洗之不去。

  朝著宮外氤氳四散。

  「是誰？」

  兩儀神葫生出的霜白殺芒，太過凶戾，不過剎那功夫，就將紫瀾宮上下屠了個乾淨。

  紫瀾仙子根本來不及，對自己的一干徒子徒孫有所護持。

  就見得滿宮儘是殘肢斷臂、斷顱軀體，血色盈空。

  她望著宮中的慘景目眥欲裂，不顧自己身旁一個來此做客的閨友勸說，徑直出了自家道場。

  抬眸看向現出身形的方龍野二人，紫瀾仙子只是瞥了一眼方龍野，便緊盯著淮水龍君。

  眸子血紅，咬牙切齒，聲音中有一種化不開的仇恨，道:「居然是你！好，好，好！」

  一字一頓，似杜鵑啼血，又如深谷猿啼，淒烈到了極點。

  很顯然～

  這位紫瀾仙子貌似認錯了主謀，直恨不得將眼前的淮水龍君，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