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詭異又壓抑的安靜中,楊昭這邊成了添油戰局。
只要楊昭有占上風的趨勢,坐在王座上,那位就會隨機給她傳遞過來一位海盜。
也有海盜不信邪的,見實在打不過楊昭,想要逃跑,以求活命。
只不過這位沒跑幾步就渾身碎裂成了一堆肉泥,從半空中轟然的砸到了地上。
那血漿肉泥把周圍的花花草草都淋上了血腥,吸引了各種沒有智慧的小蟲小獸前來吮吸舔舐。
所有把逃跑付諸行動的海盜都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這更加激發了這些海盜的凶性。
楊昭就如那小火慢燉的豆腐,始終咕嘟著就是不滅火。
可時間是最磨人的利刃。
在長時間的混戰之中,楊昭不可避免的有些後力不濟。
蛟龍槍的招式有些變形,法術的準頭也歪了,想要躲的時候身體動作也總會慢一拍。
說實話,小豆人對楊昭能一打就是兩個小時很是吃驚。
畢竟打架這件事是一件很費力氣的運動,你看那些籃球明星,足球明星哪個能一個多小時不間斷的跑完全場。
他們都是分成小段時間,中間有休息,累極了可以替換人。
可楊昭現在已經打了快兩個小時了,在黑珠島上,誰又能把楊昭替換下來?
哪怕楊昭已經修真,她也不是神仙,她不是燒油的機器。
築基期也沒有脫離人這個範疇。
更何況夸父還是力竭而死呢,楊昭又算得了什麼?
島上沒人心疼楊昭,下面的小豆人可心疼的不行。
楊昭還沒怎麼地的時候他們就在底下大喊。
「老神仙,救救命啊,這麼長時間不讓楊昭歇口氣,她不被人殺死,也會被累死呀。」
「老神仙,您發發慈悲吧,讓楊昭停下來喝口水,歇一口氣,那磨刀,您還得試試刀鋒呢,也不能總磨呀。」
「讓楊昭喝口水吧,那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魔刀是個細緻活,也不是一晚上就能磨成的呀!」
這回就不是兩個政委小東人喊了,而是鎮濤小鎮現存所有小豆人都在喊。
喊的七嘴八舌的,主要目的只有一個,讓楊昭下來歇歇。
還是那句話,誰家的孩子誰心疼,島上那麼多人,怕得罪這位大修士都默不作聲,只有小豆人像看不見威脅,一般大喊大叫。
這其中其實是有風險的。
小豆人現在還屬於實驗產物,現在也只知道築基期修士對小豆人裡面駐紮的靈識沒有傷害,但築基期以上的修真者是沒試驗過的。
況且修真界,各種法術詭異又繁多,各種種族更是不知其數。
這位大修士能僅憑眼神和幾句話就鎮壓整個黑珠島,誰能保證他不能對小豆人里的靈識造成傷害?
小豆人知道其中的風險,但小豆人卻不願意閉上自己的嘴巴。
寶座上的那位大修士依舊面無表情,對小豆人的咋呼充耳不聞。
等到楊昭先象環生氣喘如牛的時候,這位大修士才有所動作。
「這麼長時間,居然還沒突破心魔,唉……。」
只見他單手一揮,一絲金黃色的香火繞在他的食指上,他輕輕一彈。
這一絲香火直直的落到了楊昭的腦頂天門之上。
隨即,這是香火驀然迸碎,一股龐大的靈力從楊昭的天門直直湧入到了她的經脈里。
用香火置換靈力。
這招楊昭也學過,但和這位大修士絕對比不上。
楊昭最多用意思是肉眼不可見的香火,花費一個多小時修煉的時間置換出來的靈力就讓她的修煉速度提升了一大步。
而這位大修士的手段,瞬間將楊昭本來已經逐漸乾涸的經脈充了個盆滿缽滿。
這一下,雖然楊昭肉體上還很累,但充足的靈力很好的回補了她的體力,讓她再一次穩住了局勢。
這一下,那些海盜可真的傻眼了,本來他們車輪戰都要把這人斬落馬下了,結果這人居然開了個外掛,這誰受得了?
當下就有兩個人想不開腳底抹油想溜,然後變成了一堆爛肉泥,糊到了地上。
這雙方陷入了一種殘酷的僵局。
海盜死了,這位大修士就用別的海盜填過來,楊昭力竭了,這位大修士就給她用香火置換靈靈力。
屬於雙方都起了一個外掛,只不過一個是人肉外掛,一個是香火外掛。
這一打打到天空發白,黑珠島外已經早早的來了好幾艘大海船。
其中最大的幾艘掛著軍旗,船上士兵肅然林立,所有的武器都對準了黑珠島,幾位官職較高的背著手站立在船頭,迎著海風,安靜的看著黑珠島。
整個船隊鴉雀無聲,井然肅穆。
另外幾艘飛舟,穩穩的停在雲層之下。
這五艘飛舟比那些軍隊的海船來的可要早多了,這是踏陰樓的飛舟,裡面滿滿當當塞了一大堆修士,沒艘非洲有意為金丹期修士坐鎮。
這邊就比較熱鬧,五個金丹期,湊到了一起飛在半空中,對著黑珠島指指點點。
一位金丹期海族,摸了摸唇邊的一個肉須。
「咱們這趟是不是白來了?你說還能給咱們銀子嗎?」
他旁邊一位穿紅襖的人族金丹期修士有些遲疑。
「怎麼說也得給吧?那咱收到消息就大半夜起來,衣服沒穿好就開始支援他們,怎麼也得給我們點辛苦費和誤工費吧?」
「可咱們啥也沒幹呢,在這干飛著,沒幹活,萬一他們後悔怎麼辦?」
這位海族有些不確定,畢竟海族強者為尊,經常碰到搶地盤的。
人家修為大你好幾層不給你銀子,在海族裡是很正常的事情。
旁邊一位人族年輕的女金丹就是急了,這位剛步入金丹不久,現在急需用銀子。
「這憑啥後悔?咱們調動人手,不用錢?咱們的飛舟運行不用錢?再說咱們踏陰樓什麼時候吃過虧!」
那位捋真肉須子的海族還是有些悲觀。
「這不吃虧也不行啊,你看島上那位多嚇人,咱們啥也沒幹,就干在這兒飄著,人家要說不給銀子也說的過去,畢竟咱們也沒幫上什麼忙,咱們大人也得給人家幾分面子。」
站在正中間的一位金丹期老者笑呵呵的打圓場。
「不至於,不至於,一個小島幾千兩銀子的小事,不值那大修士關注,哎,也不知道那邊什麼時候完事,我還想拿了銀子回去好好喝一頓。」
也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還遇慢悠悠的駛來一個小船隊,為首最大的船上掛著大周的旗幟,有五六艘聚在一起。
剛實際沒多久,他們就發現了這邊的異狀,當時就有一小隊穿著大周軍服的士兵從船上飛了出來。
他們在附近的海域繞了小半圈,然後直接奔那幾艘大軍船而去。
他們離得遠遠的,就拿出腰牌開始自報姓名。
「大周外物採購使天元英大人治下,林鋒瑜拜見大人。」
那幾艘大軍艦里也有人出來檢測一下腰牌,確認無誤之後就把這幾位領進了船上。
也不知道雙方是怎麼溝通的,沒幾分鐘,這一小隊人就又麻溜的飛回到他們的小船隊裡,然後這五六艘船的小船隊就慢悠悠的駛向了這幾艘大軍船的後面。
然後這船里的人也開始聚集到了甲板之上,興致勃勃的望著黑珠島的方向看起來熱鬧。
修真人除了眼睛比較好使之外手上還有各式各樣能增進眼力的法術和法器,這些東西讓看熱鬧這項活動變得尤為簡單起來。
軍方這邊的船隊還比較安分,踏陰樓內幾艘飛舟里的小修士早就開始開盤,壓上銀子堵了起來。
因為是半官方的身份,他們的膽子更大一些,不似那些海盜老實。
這一下,黑豬島里里外外聚集了有,好幾百看熱鬧的人。
如果算上海里的海族的話,那就不計其數了。
楊昭也不好受,在經歷幾次力竭之後,她本來狂躁的神志尋回了一絲理智。
我是誰?
大腦似乎在這個問題下開始艱難又緩慢的運轉起來。
我是………楊……昭……我真的是楊昭嗎?
我在幹什麼?
殺……人……嗎?殺人……犯法……
他們又是誰?
殺人………犯法……。
犯法……警察……。
我不想坐牢………。
楊昭似乎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般,猛然間大夢初醒,怪異的微笑僵在臉上,畏懼之色從眼眸里慢慢滲透出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楊昭感覺手腳發軟,心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也就在楊昭清醒的瞬間,圍在她周圍的海盜眨眼間沒了身影。
寶座上的那位大修士輕啟嘴唇。
「好了,刀磨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本來安靜如雞的海盜做鳥獸散,宛如離弦之箭一般嗖的一下子就竄進了海里,幾個閃爍之間就沒了身影。
只有海盜里的那幾位金丹期恭恭敬敬的衝著這位大修士行了一禮,然後才敢腳底抹油。
自己這條命在別人手裡握著的時候,最好禮貌謙虛一些。
海盜一走,那幾艘軍船上的將軍也飛到半空中,恭敬的對這位不知名姓的大修士行了一禮,隨後,率領船隻遠走了。
等著楊昭僱傭的那些金丹期修士想要當面行禮問安的時候,這位大修士已經消失不見。
惶惶初日染紅了雲邊的朝霞,各種海鳥也開始當空鳴叫,洶湧了一夜的海水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楊昭無力的癱坐到了地上,腦袋被自己殺了人這件事給填滿了,隨後開始了無休止的嘔吐。
地上被楊昭殺死的這幾位有人也有海族,還有一個長翅膀的。
但楊昭在這裡生活了一年,明白海族和人一樣,有著相同的靈智,殺他們和殺人一樣。
對於一個遵紀守法20多年的現代青年來說,殺人這件事只有在看小說的時候在腦子裡想想。
誰有真敢拎個刀去殺人呢?
何況楊昭一個大學生,有著美好的未來,誰又會想不開的去殺人呢?
況且殺人也不是個好活計尤其是對於楊昭這個從小生活在法治社會裡的人來說。
這件事不止在擠壓著楊昭的胃,還在不停的砍殺她的神經。
「我怎麼會……我怎麼會殺人?」
這和在噩夢裡看到的還不一樣,在夢裡,她知道自己是多夢,他知道那些人不是她殺的,她心裡負擔沒這麼重。
可現在不一樣。
現在這些人是她親手殺的,而且還是她第一次殺人。
雖然他知道自己修真之後可能會殺人,卻沒想到,哪怕做了心理建設,當這件事迎面撞上她的時候,她心裡還是如同被刀絞一般的難受。
旁邊的一群小豆人已經聚了過來,看楊昭反應的,拍背的拍背找水的找水。
一位小豆人更是輕輕的抱住了她輕聲安慰著。
「沒事兒,沒事兒,楊同志這些人是海盜,你是正義的。」
「楊同志,你沒聽說過那首歌嗎?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那些海盜和豺狼無異啊。」
「你沒有錯的,你不反抗,他們就會殺你!」
「可是我殺人了……」
楊昭忍住了嘔吐,眼淚不爭氣的噗噗往外流。
商佳也到了楊昭的身邊。
「殺人怎麼了?修真者,除了和天爭和地爭,還要與人爭,我也很納悶為何你會入魔,一開始你靈智很清醒啊。」
這問題,不是現在混沌的楊昭能答出來的。
商佳也沒糾結這件事,直接用靈力一把把楊昭給託了起來。
現在楊昭渾身都是傷,商佳不敢亂動她怕傷勢加重。
「你現在渾身是傷,不好好治療的話,受苦的可是你。」
商佳招了一個小水球,送到了楊昭的口邊。
現在整個海島被海盜整的一片狼藉,出去找水的小豆人屬於肉包子打狗,一去就回不了頭的。
「你趕緊喝口水緩緩神,看到那幾艘艘船了嗎?朝廷來的外物採購使來了。」
楊昭恍恍惚惚的,看見了遠處的幾艘海船和天上的飛舟。
她下意識的就想站起來,可是還沒等她有什麼動作,渾身的疼痛又給她壓了回去。
趕過來外道金丹修士穆方鈺也來到了楊昭身旁。
「你受傷了,現在最主要的是療傷,島上的事你吩咐下邊的人去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