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別拿軍神不當神
阿列克謝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皇村遇襲，他和阿列克謝耶夫一樣，只要睡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叫醒他。
和小尼古拉一樣，阿列克謝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康斯坦丁·巴浦洛維奇的提醒，他甚至沒打算去皇村看望沙皇。
近衛軍時期，康斯坦丁沒少找喬治的麻煩，後來喬治在羅夫諾演習中一鳴驚人後，康斯坦丁就轉到海軍服役，再也沒有在喬治面前出現過。
康斯坦丁這些年混的不太如意，現在的軍銜只是中校，擔任阿列克謝的副官。
「阿列克賽本來是要武力驅散皇村周圍的流浪漢，因為喬治不同意，這件事才拖到現在。」
康斯坦丁在近衛軍時，就在謝團服役。
聖彼得堡就這麼大點，軍改又是近段時間最重要的事，一夜之間，足夠讓很多事情發酵了。
阿列克謝不說話，舉棋不定。
如果康斯坦丁說的是真的，那這事喬治肯定有責任。
但就這件事而言，還不足以動搖尼古拉對喬治的信任，借題發揮的話，搞不好會深陷其中。
關鍵阿列克謝還不確定喬治的態度。
日俄戰爭後，尼古拉雖然沒有動阿列克謝，依舊讓阿列克謝擔任海軍大臣，對阿列克謝的信任卻日益減少，阿列克謝不得不小心謹慎。
「這事兒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叛軍為什麼知道沙皇什麼時候駕臨皇村？更神奇的是，叛軍向皇村發動進攻的時候，皇村旁邊恰好有一支近衛軍在訓練——近衛軍可從來沒有這麼勤快過。」
康斯坦丁沒忘記那些年在近衛軍受到的羞辱。
如果不是當年康斯坦丁在近衛軍表現得太差，他現在最起碼也是個將軍，不會在校官這個級別上蹉跎這麼多年。
其實也不能說差。
康斯坦丁在近衛軍中的表現，雖然說不上出色，但是跟其他大公相比，康斯坦丁自認為並不差，只是因為喬治當年太妖孽，所以康斯坦丁才沒有進入沙皇的視線。
兩任沙皇，亞三看不上康斯坦丁，尼古拉繼位後，康斯坦丁更沒有出頭之日。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喬治策劃的？」
阿列克謝直接道破康斯坦丁的小心思，如果康斯坦丁敢承認，阿列克謝也不介意帶康斯坦丁去見尼古拉。
康斯坦丁被嚇一跳，這話他可沒說。
康斯坦丁在近衛軍期間，親身感受過喬治和尼古拉的關係有多好。
如果他敢詆毀喬治，都不用喬治辯解，尼古拉就會替喬治懲罰他，流放都是輕的。
尼古拉這幾年，把親叔叔和親弟弟，以及沙皇第三繼承人都流放了，至少從明面上，尼古拉是獎懲分明的。
皇儲阿列克謝是第一繼承人，第二繼承人是命不久矣的弗拉基米爾大公，第三繼承人就是即將返回聖彼得堡的基里爾。
皇村里，衛兵在亞歷山大宮旁邊的草坪上用水製造了人造冰場，公主們和波利斯、亞歷山大玩的正開心，阿歷克絲坐在羊絨織成的暖棚里看安妮教訓亞歷山德拉。
阿列克謝的身體不好，不能參與這種激烈運動。
亞歷山德拉剛才心血來潮，居然想帶阿列克謝一起滑冰，然後亞歷山德拉就被安妮揪著耳朵拽回來。
「阿謬沙既然身體不好，就要多運動才能好起來。」
亞歷山德拉不服氣，她就是因為酷愛運動，所以身體才這麼好。
說起來，亞歷山德拉還是阿列克謝的姑姑呢，當姑姑的，帶侄子一起玩很正常。
「閉嘴！」
安妮不跟亞歷山德拉講道理，人家家裡都是男孩比較調皮，尤里耶夫家的血脈比較特殊。
阿列克謝才四歲，路還走不好呢，就算身體健康，也不能滑冰。
尼古拉和阿歷克絲的幾位公主，性格都挺好，不像亞歷山德拉這麼無法無天，所以阿歷克絲很喜歡亞歷山德拉。
如果亞歷山德拉不去招惹阿列克謝的話。
從安妮剛才擰耳朵的熟練度就能看出，這種事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亞歷山德拉剛想說話，扎諾蒂小姐匆匆忙忙跑過來，阿列克謝又開始頭疼了。
扎諾蒂小姐是阿歷克絲兒時的玩伴，一直陪伴在阿歷克絲身邊，傳說扎諾蒂小姐的母親，曾是阿歷克絲的奶媽。
阿歷克絲身邊還有一個重要的人是來自高加索的索尼婭·奧爾伯利亞尼公主，她因為罹患遺傳性麻痹症，只能坐輪椅，阿歷克絲並沒有嫌棄索尼婭，讓索尼婭住在公主們旁邊的房間裡。
阿列克謝是阿歷克絲的心頭肉，聽到阿列克謝頭疼，阿歷克絲顧不上看熱鬧，急匆匆去看望阿列克謝。
安妮也顧不上教訓亞歷山德拉，在亞歷山德拉腦門上狠狠來了一指頭，跟著阿歷克絲出暖棚。
亞歷山德拉的慘叫，沒有贏得任何同情，女大公眼珠子轉了轉，跟著阿歷克絲和安妮去看望大侄子。
和身體健康，健壯的和狼崽子一樣的波利斯、亞歷山大不同，被血友病長期折磨的阿列克謝很可憐，瘦瘦小小的樣子完全不像四歲的孩子。
安妮走進阿列克謝房間的時候，宮廷醫生波特金正在為阿列克謝進行檢查。
阿列克謝疼的話都說不出來，小臉皺成一團，嚎啕大哭。
阿歷克絲在旁邊臉色鐵青。
波特金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醫生，但是他對阿列克謝的病情也束手無策。
阿歷克絲沒等波特金做完檢查，就讓扎諾蒂小姐去請拉斯普廷。
拉斯普廷很快抵達，他的頭髮和鬍鬚都很長，眼神銳利如鉤，身穿一件黑色長袍，除了胸前的一個十字架，身上沒有任何飾物。
拉斯普廷沒急著為阿列克謝治療，首先向阿歷克絲施禮問候。
在看到安妮的時候，拉斯普廷的目光沒有停留，很快就轉移到阿列克謝身上。
「皇后媽媽，不用擔心，上帝已經看到了您的眼淚，皇儲會很快好起來的——」
拉斯普廷站在阿列克謝床前，閉上眼睛平舉雙手，用低沉的聲音開始吟唱《上帝保佑沙皇》。
伴隨著拉斯普廷的歌聲，阿列克謝的哭鬧聲逐漸減小。
拉斯普廷俯下身體，在阿列克謝耳邊低聲說道：「阿謬沙，你現在感覺很好，你已經不疼了，哪兒都不疼了！我對你說，睡吧，睡吧——」
阿列克謝真的就睡著了。
醫生和護士們潮水般退出，只留扎諾蒂小姐看護阿列克謝。
「非常感謝您，如果沒有您的幫助，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歷克絲紅著眼睛，向拉斯普廷表示感謝。
「能為您效力，是我的榮幸——」
拉斯普廷沒有過多停留，功成身退飄然而去。
安妮驚訝極了，她從未見過這種治療方式。
「這就是很多人討厭拉斯普廷先生的原因，他們嫉妒拉斯普廷先生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可如果他們能幫助我控制阿謬沙的病情，那麼他們也會得到我的信任。」
阿歷克絲表情冷若冰霜，心情糟糕到極點。
安妮大受震撼的同時，尼古拉和御前大臣們正在卡特琳娜宮召開會議。
喬治這一次帶上了米柳京和布魯希諾夫，由布魯希諾夫向御前大臣們，詳細介紹喬治的軍改方案。
這只是第一版，在細節上還不夠詳盡，需要繼續調整。
這很正常，尼古拉也沒指望喬治能在短時間內改變現狀，在斯托雷平給尼古拉的報告中，如果帝國能在10年之內完成軍事改革，那麼就算是卓有成效了。
10年！
10年後是1918。
另一個時空的尼古拉在1917年退位。
喬治沒想拖十年，有些事可以慢慢來，有些事必須馬上行動，比如聖彼得堡周圍聚集的退伍老兵。
康斯坦丁覺得，喬治沒有及時安撫老兵，那麼皇村遇襲就是喬治的錯。
可事情沒這麼簡單。
喬治早就和斯托雷平說過，把聖彼得堡周圍聚集的退伍老兵，全部送到東印度，喬治負責安置。
之所以拖到現在都沒有實施，是因為在聖彼得堡有傳言，喬治在利用軍改為自己牟利。
所有人都知道阿穆爾缺人，為了吸引新移民，阿穆爾制定了很多優惠政策，效果一直都不太好。
將退伍老兵送到阿穆爾安置，對聖彼得堡和阿穆爾都是好事，一舉兩得。
可好事就是正確的麼？
有人不這麼認為。
這個世界上多得是損人不利己的傢伙，我過得不好，你也別想好。
和喬治預料中的一樣，布魯希諾夫介紹完之後，包括小尼古拉在內，看喬治的目光都有點複雜。
7年改3年，平均每年有20萬士兵退役，這20萬人可是接受過訓練的退伍老兵，如果不送往阿穆爾，會成為帝國預備役的中堅力量。
現在倒好，將退伍老兵全部送往阿穆爾，一旦帝國爆發戰爭，還有足夠的預備役可以動員嗎？
換一個角度，阿穆爾要那麼多的退伍老兵幹什麼？
細思極恐。
「聖彼得堡聚集的退伍軍人，已經到了不得不解決的程度，必須馬上實施。」
斯托雷平全力支持。
喬治要是想造反，就算沒有這些退伍老兵，難道喬治就做不到？
你們也太看不起軍神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