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權力的甜美

  喬治能發現問題，但是他沒有辦法解決，或者說沒有權力解決。

  喬治此次巴爾幹之行的任務是觀察，將他所看到的，聽到的，形成報告向沙皇匯報，後續如何處理是沙皇的事。

  喬治當然也不是一無所獲。

  喬治給朱利安發電報，讓朱利安派人來保加利亞採購玫瑰酒和玫瑰油，在俄羅斯境內銷售。

  這個生意不需要尼古拉出面，喬治自己就能做。

  分紅當然還是要給的，朱利安已經在聖彼得堡註冊了一個叫尤里耶夫的公司，尼古拉和格奧吉都有股份。

  尤里耶夫公司目前主要經營的產品是香檳酒，客戶是俄羅斯的頂級貴族。

  玫瑰酒和玫瑰油是新的嘗試，這兩種產品是為俄羅斯的富人準備的。

  同為奢侈品，喬治還讓葉卡捷琳娜派人去古巴，尋找品質最佳的雪茄，作為尤里耶夫公司的下一個利潤增長點。

  既然涉足菸草行業，喬治同樣不會忽視捲菸的利潤。

  價格昂貴的雪茄，是為俄羅斯的有錢人準備的。

  有錢人的數量有限，整天煙不離手又能抽多少，捲菸的利潤雖然比不上雪茄，勝在市場更加廣闊，以量取勝。

  喬治沒忘記21世紀全世界利潤最高的公司是哪個——

  最妙的是，時下市場上盛行的菸草，主要是斗煙和鼻煙，捲菸尚未流行，這是個潛力無限的空白市場，跟這個市場相比，重機槍真的就只是玩具。

  喬治的法寶不僅是捲菸，還包括過濾嘴。

  1925年，匈牙利人埃瓦斯發明了過濾嘴，以及生產過濾嘴的機器。

  喬治不知道過濾嘴的材料是什麼，也不知道過濾嘴是怎麼生產的，但是有彼得堡科學院那群科技狂人在，喬治相信這些都不是問題。

  捲菸和過濾嘴加起來，至少可以讓尤里耶夫公司壟斷未來30年內的捲菸市場。

  米柳京一天之內見了超過20個人，他心力交瘁，步履蹣跚，抹著眼睛揉著腰，從書房一步一步挪出來。

  「儘快把電報發出去——」喬治吩咐馬里奧給米哈伊爾發電報，對海參崴的改造已經開始。

  開春之後，米哈伊爾按照喬治的吩咐，在海參崴進行轟轟烈烈的大建設。

  剛剛過去的冬天裡，西伯利亞艦隊的水兵們砍掉了超過十萬棵樹，得到了足夠的木材。

  這些木材還需要進一步處理，才能用作建築材料。

  包括西伯利亞的水兵在內，米哈伊爾手下可以調動的人手超過一萬人，他組織科學院的教授和學生，組成探測隊開始對海參崴周邊的礦藏進行探測，同時將海參崴的建築進行大面積拆除，按照喬治的意志，對海參崴進行改造。

  海參崴1880年建市，幾乎沒有規劃可言，這是喬治無法接受的。

  西伯利亞艦隊也是人才濟濟，其中有一位曾在莫斯科大學學習的軍官對城市建築頗有造詣，於是這位叫布拉克的年輕人，就成為新海參崴的設計師。

  昨天晚上，喬治剛剛接到米哈伊爾的電報。

  這封電報輾轉流離，先是從海參崴發到聖彼得堡，又從聖彼得堡送到布加勒斯特，再從布加勒斯特追到索菲亞，行程超過1.5萬公里。

  米哈伊爾在電報中詳細闡述了新海參崴的設計思路。

  喬治不太滿意，因為布拉克沒有規劃足夠的公園和綠地，也沒有考慮到醫院和學校，教堂倒是挺多，大約5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教堂足足有17個。

  喬治不反對建教堂，教堂對於俄羅斯人的意義不僅僅是精神寄託，同時還是沙皇統治俄羅斯的重要方式。

  在聖彼得堡的時候，幾乎每個人，禮拜天都要去教堂守禮拜，幾乎每個月都有和宗教相關的節日，橡團軍營和喬治的莊園裡都有教堂。

  人們要拿出收入的十分之一捐給教堂，嬰兒出生的時候要在教堂接受洗禮，婚禮要接受神父的祝福，葬禮同樣是在教堂內舉行，一個人叢生到死，教堂全程包辦。

  去年冬天亞三下令，在亞二遇刺的地方建一座教堂，這座教堂就是著名的滴血大教堂。

  海參崴是俄羅斯領土，東正教地位超然，喬治可以接受。

  但是醫院和學校也同樣重要，這關係到海參崴能否留住人，以及海參崴的未來。

  俄羅斯人之所以不願意去西伯利亞，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西伯利亞的基礎設施不夠完善，沒吃的可以自己種，沒穿的可以自己織，生病了沒醫沒藥只能等死。

  喬治不要求海參崴在短時間內達到理想程度，最起碼要先把基礎打好，為未來城市設施升級留下足夠的空間。

  海參崴什麼都不行，唯一的好處就是地方足夠大，喬治的權力也足夠大。

  沙皇是俄羅斯地位最高的人，可是沙皇也不能為所欲為，他的權力受到俄羅斯政府，和帝國整個貴族階層的制約。

  喬治在海參崴不說為所欲為，也是無法無天了。

  因為海參崴連最基礎的權利架構都沒有，喬治的權力基本不受任何約束。

  只要喬治不造反，他在海參崴的權力近乎無限。

  喬治在給米哈伊爾的回電中，詳細闡述了對新海參崴的要求。

  喬治要求新海參崴的街道寬度不能低於20米，主街道的寬度必須在30米以上。

  每一個街道必須留出足夠的預留空間，學校和醫院不需要太多，但是面積一定要足夠大。

  海參崴的市民必須詳細登記，尤其是東亞三國的移民，必須將其原籍登記的清清楚楚，要搞清楚哪些是高麗人，哪些是日本人，哪些是華人。

  來自歐洲的移民也要詳細登記，尤其是那些被發配到海參崴的罪犯，他們將不再享有特權，將最艱苦，最繁重的工作分配給他們，如果他們承受不住意外死亡，那將是上帝的旨意。

  「這會不會太殘酷？」米柳京驚訝，喬治並不是暴虐之人。

  「我只覺得不夠。」喬治比米柳京想像中的更冷酷。

  那些被發配西伯利亞的罪犯，有人是沙皇刺客的同黨。

  都特麼密謀刺殺沙皇了，只讓他們服勞役而已，對他們太殘酷？

  沒有誅他們九族都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好吧！

  俄羅斯的貴族們在對外征戰的時候，從來沒有憐憫過俄羅斯士兵的生命。

  為帝國戰死的灰色牲口不值一文。

  反對帝國的叛亂分子，為什麼能網開一面，就因為他們接受過更多教育？

  不好意思，在喬治這裡，文化水平越高越那啥。

  喬治希望充實西伯利亞人口，但絕不是以這種方式。

  「這樣做，還有誰願意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呢？」米柳京也知道不妥，但是沒辦法。

  帝國為了開發西伯利亞想盡了一切辦法，成果極其有限，到現在整個西伯利亞的人口都不超過300萬。

  不使用強制發配這種方式，根本沒有人願意去西伯利亞，俄羅斯的農民，寧願在繁華地區當農奴，都不願意去西伯利亞當地主。

  「帝國開發西伯利亞300年，效果如何？」喬治只問結果。

  「不太好——」米柳京委婉。

  何止是不太好。

  直接說徹頭徹尾的失敗也不過分。

  喬治想不通的是，俄羅斯在某些問題上，頑固到讓人無法理解。

  以發配方式增加西伯利亞人口，整整300年都無濟於事，俄羅斯人居然沒嘗試其他辦法，這太不正常了，難道西伯利亞寒流，將俄羅斯人的腦袋也冰封了？

  「你有什麼好主意？」米柳京希望能在喬治這裡，看到新的希望。

  「我準備成立一家農業公司，從東亞僱傭工人，對西伯利亞的土地進行開發。」喬治以商業破局，主打就是一個有錢任性。

  米柳京皺眉，他還沒有充分了解喬治的思路。

  「米哈伊爾告訴我，東亞的工人很便宜，僱傭成本只有聖彼得堡的十分之一左右。」喬治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唯利是圖，只有這樣，才能掩飾喬治的動機。

  米柳京的眉頭沒有舒展：「然後呢——」

  「帝國的《移民令》規定，每一戶居民無償分配100畝土地，免稅期先是20年，後來增加到30年，每畝土地還可以以3盧布的價格買下來，跟免費幾乎沒什麼區別。」喬治對《移民令》不太滿意，這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

  米柳京不說話，只點頭。

  「知道養活一個人，需要多少土地嗎？」喬治問到米柳京的知識盲區。

  米柳京努力思考——

  米柳京放棄思考。

  「0.3~~」喬治的答案讓米柳京目瞪口呆。

  0.3俄畝，折合大概5公畝，這裡都沒有考慮肥料因素。

  如果適當施肥，5畝地的產出，足夠一家五口食用。

  只是食用而已，如果想有所積累，那就要想辦法增加收入。

  「遠東有足夠多的勞動力，我們完全可以從遠東僱傭工人，開發西伯利亞，3盧布一畝地是麼？我買了——」喬治先把話撂出去，至於到時候給不給，給多少，尼古拉說了算。

  喬治不知道尼古拉是什麼時候登基的，一戰爆發時，俄羅斯沙皇肯定是尼古拉。

  現在是1883年，一戰爆發於1914年——

  很好，現在去西伯利亞種地的話，到世界大戰爆發前一年，帝國就可以收稅了。

  「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人口結構？」米柳京終於找到喬治計劃的漏洞。

  「什麼人口結構？」喬治裝傻。

  「人口！遠東的人口，你從遠東僱傭無數工人，開發西伯利亞，到時候西伯利亞是我們俄羅斯的，還是遠東的？」米柳京暴怒，伱可是未來俄羅斯的俾斯麥，怎麼能犯這種錯誤呢！

  「你都說了，那是工人，僱傭的工人，他們根本不是西伯利亞人，你說西伯利亞是誰的？」喬治微笑，這個BUG他早就考慮到了。

  米柳京啞口無言。

  對呀，那不是移民，而是僱傭工人~~

  話雖然這樣說，米柳京還是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開發西伯利亞需要漫長的時間，可能會持續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喬治沒說謊，一直到21世紀，西伯利亞還是荒無人煙。

  21世紀，海參崴是遠東地區最大的城市和經濟、文化中心，人口卻只有60萬。

  俄羅斯歷代沙皇拼命擴張，終於讓俄羅斯擁有了全世界最大的疆域。

  可到頭來有什麼用，沒有足夠的人手開發，西伯利亞不僅價值得不到充分體現，而且還會成為帝國的負擔。

  僅在1891年至1901年之間，俄羅斯為了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足足花費了14.6億盧布，遠超同期軍費。

  如果把這14.6億盧布花在軍費上，俄羅斯將擁有一支能平推歐洲的強大軍隊。

  所以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不僅是帝國的需求，也是所有歐洲國家都樂意看到的。

  米柳京沒有再爭辯，他需要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一直到離開索菲亞都憂心忡忡。

  這幾天通過和不同人的接觸，米柳京確實是了解到了索菲亞的真實情況。

  這不僅沒讓米柳京放鬆下來，反而更擔心。

  一個強大的保加利亞對俄羅斯是不利的。

  可一個四分五裂的保加利亞，同樣不符合俄羅斯的利益。

  俄羅斯希望保加利亞擁有一定程度的軍事實力，所以幫助保加利亞建立國防軍。

  可如果保加利亞的軍事實力太過強大，又會對俄羅斯在巴爾幹地區的影響力構成威脅。

  保加利亞從上到下，都對權力充滿渴望。

  沙皇派來的將軍們稀里糊塗，連自己應該做什麼都不知道。

  英國人和德國人在索菲亞無孔不入，俄羅斯對保加利亞的控制力正在動搖。

  保加利亞的情況是如此嚴重，以至於米柳京取消了接下來的行程，直接返回聖彼得堡，向沙皇當面匯報。

  亞三最近很頭疼，俄羅斯要求重開議會的呼聲越來越高，亞三已經因為這個原因解除了伊格那耶夫的職務，但並沒有平息爭議。

  這個議會並不是國家議會，而是地方自治議會，是亞二在1864年推行的地方自治改革的一部分。

  亞三登基後，地方自治議會被地方法院取代，司法系統除原有的司法權之外，又擁有了行政權，這引發了越來越廣泛的擔憂。

  重開議會其實也不是不行。

  真正讓亞三擔心的是，即便同意重開議會，俄羅斯的權貴們也不會滿足，接下來他們會要求制定憲法，進一步限制沙皇的權力。

  議會，立憲，改制——

  亞二就是這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