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6章 武威王和玉羅剎

  與玉羅剎的相貌有五成相似,但其眉宇間卻透露著比玉羅剎更為桀驁的梟雄之氣,一身精美的紫衣黑袍盡顯華貴。

  隨著武威王踏步而入,三縷長須微微飄揚,充滿壓迫感的霸道氣場更讓人不自覺的俯身低首。

  在這凌絕山山頂,皆是天象境高手,但無一人的氣場可以與之相抗衡,即便是玉羅剎也稍有不如。

  下一秒,歸氏兄弟的身影消失了。

  如流星飛墜般的兩道寒光襲向武威王,在這一瞬長劍刺出之時,更是發出震耳欲聾的音爆聲,但當接近至武威王前方三米之距,兩人卻齊齊停了下來!

  他們的手臂在顫抖,緊握劍柄的手掌在顫抖,那毅然決然刺出的劍刃也在顫抖。

  歸氏兄弟仿佛就這樣被定格在半空,一直保持著出劍的姿勢,汗珠不斷從臉頰滑落,而極盡其所能卻也無法再向前多刺入一寸!

  甚至隨著武威王再次邁出一步,兩人直接被其威壓強行從半空拉至地面!

  「靠著一本機緣所得的刺殺之術能在四十年前闖下『灰衣無常』的名號,不差。」

  武威王的聲音中,透著一股世間無所懼的霸氣,即便身為敵人,歸氏兄弟在得到其一句『不差』的評價時,心中竟然不自覺的湧現出一絲欣喜。

  而當武威王從兩人之間越過後,其遭受的精神威壓也在一瞬消失,歸氏兄弟緩緩起身,看著武威王的背影,右手再次開始顫抖起來。

  本不應該存在一絲猶豫的絕殺合擊之劍,在這一刻卻蒙上了一層陰影。

  就在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決意的同時,也是即將再次抬起手臂的瞬間,一個聲音響於兩人的耳畔。

  「年輕人火氣就是大,現在還未到開戰的時候呢。」

  下一秒,歸氏兄弟只感汗毛倒豎,在其身後仿佛有一尊魔王將要抓向兩人的頭顱,之後卡察一聲,他們的頭會如同西瓜一樣破碎!

  這種在面臨死亡時才會出現的直覺,曾經救過兩人很多次。

  就在歸氏兄弟僵硬的轉身時,一道熟悉的氣息突然出現在其身前。

  「堂主還未發令,你倆現在就出手,確實太急了。」

  歸氏兄弟將要轉身的動作硬生生停了下來,他們看著前方的霍休,下意識的長鬆了一口氣,因為在霍休出現之時,那股死亡將要來臨的感覺也瞬間消失。

  而霍休的視線在其現身之後,就一直看向歸氏兄弟的身後,那裡不存在什麼魔王,只有一個和他差不多的矮小老頭。

  正所謂老頭之間是會互相吸引的,兩人在目光相對之時,就只剩下彼此。

  「七十七年前,我還不是供奉堂的五尊老之一,有幸目睹閣下成功刺殺千杯居士·嚴禪行,手法乾脆利落,實力更為不俗,這不由讓在下心嚮往之。

  再一次會面,不知該如何稱呼閣下?」

  「吳明。」吳明神情凝重的看著霍休道,「那是我最成功的一次刺殺,也是我最失敗的一次刺殺,成功是因為我解決了目標,失敗是因為我暴露了身份。

  現在想來當時在暗中將一切看於眼底的人,就是你了。」

  「不錯。」霍休微微頷首,「那一次我被嚴居士邀請品嘗他釀出來的星辰酒,一滴如見星芒,如今回想起來那滋味還是難以忘懷,可惜這星辰酒因為千杯居士之死,也成了絕響。」

  「當時你為何沒出手?」

  「我為何要出手?」

  「你們不是朋友嗎?」

  「並不是,為了品嘗其一杯星辰酒,我許諾幫他完成三件事。

  而在你殺了他之後,他珍藏的所有星辰酒都歸我所有,即便喝一瓶少一瓶,這白白得來的酒,也總是比花費功夫交易來的要香醇的多。」

  吳明突然放聲大笑道:

  「若非你我立場敵對,今日當飲一大白。」

  霍休卻搖了搖頭:

  「我可不敢喝你的酒。」

  「若是你主動拿出來的酒,我同樣也不敢喝。」吳明捋了捋鬍鬚,兩人再次對視之時,齊齊發出笑聲。

  而這讓一直處於警惕狀態的歸氏兄弟完全摸不著頭腦。

  「霍尊老,對方按照情報上來說,一共有四人才對!」

  「可如今才出現了兩人!」

  霍休澹定的拍了拍歸氏兄弟的肩膀道:

  「那兩人跟你兩人差不多。」

  「什麼意思?」X2

  「在突破天象境之後,一些拎不清的武者總會有點狂妄自大,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很少有人像吳兄這般,在踏入山頂之際,就已經清楚決出勝負的關鍵非是來自於我們這種小兵小將。」

  歸氏兄弟臉色一黑,他們感覺霍休在指桑罵槐,不對,是直接就差指著兩人的鼻子,稱其為一對沒腦子的莽夫了。

  而聽到霍休所言,吳明卻笑道:

  「霍兄過謙了,可惜你我宿命身的原主未有相見之日,否則也應飲上一夜好酒才盡興。」

  「那位霍休卻未必願意見你這個一直躲在暗中的小老頭。」

  吳明微笑:「那霍兄就有自信敢見我嗎?」

  霍休點頭:「按照宿命身原主的實力,我與你之間有些差距,但如今這吳明非吳明,霍休也不是霍休。」

  「那我可以有所期待了。」吳明吐出一口濁氣,強壓下心中的戰意道。

  霍休微笑不語,只是拍了拍身前兩個大傻子的肩膀,示意他們站在一邊後,便將目光轉而看著還在朝著玉羅剎一步一步走近的武威王。

  玉羅剎對武威王早了一天出現在這凌絕山有些意外,但在其轉念一想後,便是一副澹然處之的態度。

  而面對武威王身上那股愈發濃重的威壓,他更似任憑風吹雨打也佁然不動的一塊石頭,其神情未出現一絲一毫的變化。

  直至他的目光突然看向左上方。

  一道人影強頂著死怨之氣的束縛,催動無窮拳力向下而擊,目標正是直指自己。

  玉羅剎深深看向那人一眼,其身形相貌更是盡皆映入其眼底。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身穿白衣,高鼻深目,臉須棕黃,英氣勃勃,眼神如刀似劍,甚是鋒銳,而其白衣的一角上繡了一個墨綠色的『庚』字。

  隨即玉羅剎收回目光,一股強大的氣勢瞬間破體而出!

  轟——!

  面對那中年男子的強勢一拳,其精神威壓裹挾著萬丈狂風將其直接從半空擊落!

  同時,於視野的死角處,一個頭戴斗笠的豐腴女子突然閃現而出,並第一時間橫掌襲向玉羅剎,對此人,玉羅剎連目光都未移動到其身上!

  而以其為中心擴散而出的強勢威壓,便將那女子擊飛出去!

  下一秒,玉羅剎和武威王的威壓直接相撞,氣勢的交鋒下,一縷縷黑紅色雷電向著四面八方溢散,原本由死怨之氣凝聚而成的烏雲更是被一舉衝破,當一縷耀眼的陽光灑落大地的瞬間。

  兩人又在同一時間收起了氣勢。

  而中年男子和豐腴女子有些狼狽的出現在武威王的身後。

  玉羅剎並未第一時間與武威王搭話,其視線先是看向那中年男子道:

  「於六十年前,萬毒宮的一代奇才叛離一事,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風波,據說那位奇才是要以毒術將石柳蠍拉下宮主之位,最後因不敵,才狼狽出逃。

  我說的沒錯吧,被譽為毒邪客的歐陽先生。」

  「歐陽鋒見過玉堂主。」歐陽鋒的語聲鏗鏗似金屬之音,即便剛才一拳未中便被玉羅剎隔空擊退,其神情依舊顯露出一絲桀驁,畢竟他是玩毒的,毒術未施展之際,一切結果還猶未可知。

  隨即他更是糾正道:

  「那一戰我沒輸,是石柳蠍暗中取巧,將我布置的毒氣引入那頭相柳的口中,之後他更是大言不慚到將我的毒術貶的一文不值,這等沒眼光沒氣量的宮主,也不值得我繼續為他效力。

  現在想來,萬毒宮之所以滅亡,也是因為他這個宮主能力不足,可笑的是,之前有著雄心壯志的三位長老皆已身死,他卻能改頭換面以柳繇之名繼續活躍於江湖上,實在是不公!」

  玉羅剎沒有接歐陽鋒的話,他知道對方是宿命身,但其實力和原主相比已是天差地別,所能起到的參考信息也極為有限。

  不過他的腦海中還是浮現出相關情報。

  【歐陽鋒,金系《射凋英雄傳》中的頭號反派與《神凋俠侶》中的重要角色,「天下五絕」之一,綽號西毒。

  平生雖作惡多端,卻始終極重然諾,武功登峰造極。

  後因逆練郭靖亂改的九陰真經而瘋,不過武功更勝從前,於第二次華山論劍中先後擊敗郭靖、黃藥師、洪七公三人,被三人公認為第二次華山論劍武功天下第一。

  多年後偶遇楊過收其為義子傳其武功絕學,後來與洪七公在華山比武而油盡燈枯,臨死前迴光返照恢復記憶,兩人互相擁抱大笑而逝。】

  而對於玉羅剎的沉默,歐陽鋒也沒繼續硬聊下去,其目光更是慎重的看向一直坐於亂石中的王重陽。

  在來這凌絕山之前,武威王自是將天劍門的資料告知過他們,包括在刀山之巔大戰後,王重陽一直待在凌絕山一事。

  如今他們一個西毒,一個中神通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再次相見,非有一絲惺惺相惜,只是覺得局勢愈發詭異。

  而要按照宿命身原主之間的糾葛,西毒和中神通之間更是有著大仇,王重陽在臨死前,更是刻意先假死一波陰了歐陽鋒一次。

  不過歐陽鋒並沒有出手的打算,至於王重陽,他在迎來第一個客人後,眼眸只是抬起一瞬,便又繼續撫摸他手中的那把長劍。

  同時玉羅剎在確認了歐陽鋒的身份後,目光繼而看向那即便被其氣勢擊退,依舊穩穩戴著斗笠的女子,其衣袖處繡了一個『壬』字,這或許是唯一的線索。

  但玉羅剎的視線只是在其身上停了三秒鐘,便鎖定在武威王的身上。

  「『丙』、『庚』、『壬』,之前還死了一個娘娘腔的『癸』,二哥私下倒是籠絡了不少高手。」

  提到『癸』,也是就在凌絕山外驚鴻一現,然後又果斷撲街的東方不敗,武威王的眉頭一挑,視線掃過依舊陷入自己世界裡的王重陽後,才看向玉羅剎道:

  「四弟,今天你本不該來的,在我提前出現在這裡後,你就應該能想到了才對。」

  玉羅剎笑了笑,向前緩步走去,並說道:

  「不,其實從我要來這凌絕山,卻未受到一絲阻礙之後,我就已經想到在這一方剛剛設好的棋盤中,我是必然要加入進來的一枚棋子。」

  「那為什麼還要來?」武威王也在向玉羅剎走去,兩人的距離已在百米,而歐陽鋒和衣袖繡有『壬』字的女人則是主動閃至一邊,與其對面的歸氏兄弟隱隱對峙。

  「因為一個『利』字,這一局我勝了的話,可以得償所願,既如此這身份上是棋子還是棋手便不重要了。」

  「得償所願?」武威王突然笑道,「看樣我的人頭真的很值錢,想殺我的人不僅在這山海界中有不少,天外更有一些投胎投的好的蠢貨,急於剷除我這個掀翻棋盤的叛徒吧。」

  此刻兩人的距離只有三十步,而他們卻齊齊停了下來。

  武威王收起了笑容,玉羅剎的臉上也少卻了那一絲志在必得的自傲,他們的表情一致的冰冷,看似將有滔天殺意蓬勃而出。

  而下一秒,武威王卻嘆了口氣道:「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玉羅剎譏笑一聲道:

  「十二年前,二哥拿著我那侄女的人頭,步行橫跨十七域,背著荊條,跪倒在殿外之時,我曾於遠處看了一眼。」

  武威王毫不在意玉羅剎臉上流露出的諷刺,他神色平澹的說道:

  「我是指你我當面交談。」

  「記不得了。」玉羅剎搖了搖頭,「二十年前?三十年前?我只知道今天應該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嗎,也好。」武威王右手一揮,兩把再普通不過的座椅,一張四方小桌出現在兩人之間。

  而玉羅剎走上前,坐在椅子上之後,從空間戒指里拿出幾張陣圖扔向四周,這所結成的大陣未有任何防護效果,它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讓陣外之人無法窺探。

  同時也屏蔽了對外的聲音。

  兩人很顯然有很多話想要說,但這些話又不能讓第三人知曉,即便是兩人的親信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