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5章 武威王的詩號(補請假)

  曹正淳帶著東廠的三千精銳離開了。

  正如來時那般,他的臉上依舊掛著一個『苦』字。

  他知道自己做出的決定是在賭,賭贏了沒有獎勵,賭輸了就是一個死。

  但他更清楚,如果他繼續留在這凌絕山外,結局也還是會死。

  既如此搏一搏存有生機的選擇,才是一個最為正確的決定。

  同時他的心中也在默默祈禱,祈禱玉羅剎不會逛到半山腰突然又竄下來,他希望對方一直能老實的待在凌絕山上,最好將屍體都留在那座山峰中。

  隨即曹正淳拿出令牌聯繫上秦凡。

  【曹正淳:我聽你的,與玉羅剎見完面之後就撤了。】

  【秦凡:哦。】

  【曹正淳:根據情報,武威王要明日才能到達凌絕山。】

  【秦凡:誰的情報?】

  【曹正淳:大玄供奉堂的情報。】

  【秦凡:你有沒有想過傳出武威王的目的地是凌絕山的時間有些太過恰好。】

  【曹正淳:恰好?是指得到這個情報後,以玉羅剎的速度最快前往凌絕山,正好比武威王早了一天?】

  【秦凡:可能是一天,可能是半天,可能是六個小時,但無論怎樣他一定是最早到達的那一個。】

  【曹正淳:為什麼?】

  【秦凡:因為凌絕山很危險,總要有人先去探探路,就像你和那三千東廠精銳對於玉羅剎的意義一樣。】

  【曹正淳:他的實力很強,若真的查探到什麼】

  【秦凡:你沒聽到過一句話嗎,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曹正淳: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秦凡:凌絕山不存在機緣,只是一個分辨立場的測試地,而要從不信任階段強行跨越到信任階段,有個最佳的方法就是聯手殺掉一個麻煩人物。】

  【曹正淳:這個麻煩人物是玉羅剎?】

  【秦凡:可能是玉羅剎,也可能是我,其實身為局中人,我也沒有看透幕後者的真正目的。】

  曹正淳的眉頭緊緊皺起,這一刻他隱約有些明白,自己一直不如玉羅剎,不如武威王,不如秦凡的原因。

  在一個布滿謎團的困局中,他缺少賭上一切去迎難而上的魄力。

  即便在某些人看來,這種魄力可稱之為愚蠢。

  隨即他的內心一陣猶豫,因宿命身原主的經歷,他的行事變得更為小心,更不會輕易結下仇怨,像玉羅剎這種情況,明顯是對方逼著他叛變。→

  而現在貌似有一個選擇正擺在他的面前。

  【曹正淳:需要我回去幫你嗎,就算在一些情況下我不適合出手,但也可以在暗中相助。】

  【秦凡:不用了,這本就不是你該踏入的棋盤,至於玉羅剎那邊不用擔心,別忘了這給出或一天、或半天、或六個小時的人是武威王,一條傻夫夫咬住魚餌的魚,沒那麼容易掙脫。

  況且朝廷那邊應對的方式也不太對勁,近乎是所有人都推了玉羅剎一把。

  你說如果玉羅剎能殺掉武威王的話,會怎麼樣?】

  【曹正淳:武威王可是如今被通緝的第一叛賊,更是禍亂九州的根源,要是玉羅剎真的能殺掉武威王。

  對於大玄皇朝來說,他的聲望將達到頂峰,在這亂世造成的影響,足以與第一任建立大玄的玄帝相媲美。

  特別是在如今各方天外勢力都間接插手的情況下,他能獲得的好處更是無可估量。

  再加上他是玉氏皇族,比起一直不作為的小皇帝來說,可能會有一部分朝堂重臣,還有那些體會到和平來之不易的民眾,都會自發的推舉其為新帝。】

  【秦凡:我明白了,曹督主,相信之後我們的合作也會很愉快。】

  曹正淳有些懵逼的看著單方面被切斷連結的令牌,剛才的對話他又回想了一遍,隱隱之間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雖說與一個明知有反心的王爺談論帝位歸屬可能會留下一些隱患,但曹正淳並不在意,秦凡在這個時候能拉他一把,他便相信秦凡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再坑他。

  況且隨著斷絕的武道之路續上之後,所謂的皇位也就那樣。

  愈發強大的武力威脅已經影響到了玄帝的統治,也是因為大玄供奉堂一直有一個無冕之王的存在,六道軍團無法和供奉堂高手真正往一處使勁。

  這段時間所做的也是被動的防守加防守,這才讓如今的大玄皇朝還只是占據一州多的地域。

  這一刻,曹正淳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凌絕山時,只感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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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絕山。

  玉羅剎帶著三位天象境高手,如郊遊一般從山道處緩步前進。

  偶爾看到插在角落的長劍,他們會停下來觀察一陣,然後繼續向上而去。

  「堂主,我們這次前往這凌絕山,還是有些太冒險了。」霍休湊到玉羅剎的身旁說道。

  「你所說的冒險是指?」玉羅剎感受著向其不斷侵蝕的死怨之氣,周身罡氣一震,便將其迫出體外。

  「曹正淳和那三千東廠精銳擋不住武威王,即便加上我們四人,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拿下他,況且他身旁那三人的實力還無法準確判斷。」

  「你是不相信本堂主的實力?」

  「我只是覺得應該有更穩的把握才更方便出手。」

  「但我那位王兄可不會再給我們一個如此難得的良機。」

  「其實我們可以調派鎮南王前來相助。」

  玉羅剎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深深看了霍休一眼,說道:

  「王兄他雖是我玉氏皇族的恥辱,但要殺掉他的人,也必須姓玉才行,況且明知必勝的情況下,又何必要給己方增添不必要的變數。」

  「必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玉羅剎不欲多談,之後四人的爬山之路也再無交流,他們越過山澗,經過數個小亭,更看到了一間間被死怨之氣所包裹的門人房,他們沒有深入調查,因一次抬眸的瞬間,四人都看到了山頂隱現的一道人影。

  那人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而在距離山頂還有五分之一路程時,玉羅剎突然開口道:

  「我們被曹正淳騙了,他並未登上這凌絕山。」

  因為在開始爬山之後,玉羅剎就在嘗試以元神之力感知四周情況,但只要元神剛離體而出,便會遭受那死怨之氣的劇烈侵蝕。

  所以什麼察覺到氣機,與之隔空交手的話都是謊言。

  他猜測曹正淳應該是怕了,怕進入這凌絕山,更怕成為兩個玉氏皇族交鋒之中的犧牲品!

  「等回去之後,這東廠也沒有必要存在了,一個閹人就該老老實實的做好本職工作。」

  玉羅剎的聲音很冷,他能想到曹正淳很可能帶著那些東廠精銳已經跑了,雖然想不通他怎麼敢大著膽子,不怕自己來一次秋後算帳。

  但對於一而再,再而三違背自己指令之人,即便對方是天象境強者,他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而一直沉默寡言的歸氏兄弟則齊聲回應道:「謹遵堂主之令。」

  霍休眸光閃爍,並未多言。

  半個時辰後。

  四人衝破一層由死怨之氣凝聚而成的灰霧,終於到達了凌絕山的山頂。

  此處隱有比武場的痕跡,但因死怨之氣的侵蝕,顯得更為破敗。

  而一個灰衣道人正安靜的坐在一些亂石上,其膝上正橫放一把長劍,他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握住劍身,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劍鞘,灰暗的雙眸中隱藏著一抹深情。

  這也第一時間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王重陽?」雖是疑問,但看到對方的面容,玉羅剎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

  「奇怪,曹正淳那閹狗明明沒有登上凌絕山,為何還會確定你在這山上?」

  他的疑問沒有得到王重陽的回答,但對方原本輕撫長劍的右手,在聽其所言時,卻突然一顫。

  這個時候他也緩緩抬起頭,靜靜看著四人。

  「王兄要見的是你?」玉羅剎眉頭皺緊,在與之距離百米時,便停下了腳步。

  他來到這凌絕山既是為了殺人,也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桉。

  第一個目的雖然重要,但第二個目的從私心上來說,更引起了他的不解和好奇。

  「你不是應該來的那位客人。」王重陽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為什麼要見你?碧破穹呢?」玉羅剎一邊詢問,一邊打量四周,即便在這凌絕山上無法用元神之力觀察,但憑其眼力掃視一圈後,一切依舊一覽無餘。

  他很確認這山頂上沒有隱藏的第二人,可也就是因為得到這個答桉,反倒是讓其有些失望。

  而王重陽在聽到碧破穹的名字後,突然起身。

  他的左手依舊牢牢握住長劍的劍鞘,右手則是呈劍指狀,瞬間點出!

  轟——!

  洶湧劍氣從其指尖爆發而出,一股仿佛喪失生機的絕望劍意蔓延開來,繼而化作一道銳不可當的劍氣風暴將前方四人盡數籠罩!

  玉羅剎沒有出手,霍休則是後退半步,而歸氏兄弟一躍而出,兩柄閃爍著寒光的長劍如兩道橫掛天河的銀白匹練交叉而至!

  隨著二者的身影不斷閃爍,搖曳盤旋的兩抹劍光將其射出的無生劍氣盡數抵消!

  就在兩人一左一右要將王重陽格殺當場時,王重陽再次向前方虛空擊出一道劍指!

  隨著這道劍氣濺射開來,一股玄妙氣場將其籠罩,本要將王重陽的兩個腰子刺穿的歸氏兄弟,突然眼中浮現出一絲迷茫,身為劍客他們的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

  無盡的情意在其心中釋放,好似將要擊殺之人是與之有著九世糾葛的命中愛侶!

  也是在這一晃神的功夫,王重陽一掌轟出,掌力似柔弱無力,卻又於一瞬化作暴雪突降將歸氏兄弟同時擊飛!

  ——履霜破冰掌!

  對於這掌法,玉羅剎和霍休並沒有當一回事,包括一開始的無生劍氣,也未讓其神情發生一絲變化,反倒是王重陽那無故擊向虛空的劍指,讓其眉頭下意識皺緊。

  「是太上滅欲典。」

  「嗯,據供奉堂藏書閣中的資料記載,所斬斷的情感會轉為一種特殊能量,附著於每招每式之上,類似於精神幻術,卻能越過元神防護直觸心底。」

  「但他感覺又不太像。」

  在來凌絕山之前,玉羅剎抓緊時間先是調查了與碧破穹相關的情報,因此也知曉這個天劍門掌門以自己女兒的婚姻為籌碼,與朝廷交易《太上滅欲典》的殘篇一事。

  之後更是趁著一次大亂,擊殺了其女的丈夫,為的就是斬斷並祭奠自己的親情。

  而曾經一些朝廷中人修煉過《太上滅欲典》的信息也被調集出來,看完以後,玉羅剎和霍休都覺得只有瘋子,不只有大腦發育不完全的怪物才會練這種邪門功法。

  不過,這門功法能讓自身實力在短時間內急速提升,這點是不可否認的。

  畢竟之前在刀山之巔大戰時,王重陽的境界只有大宗師後期,如今區區兩個月的功夫能提升至天象境中期,簡直可怕。

  但又因這功法的特殊性,培養死士都可能隨時反水,正常人又不會自己去練,真就如同雞肋一般。

  此刻將歸氏兄弟擊飛後,王重陽又坐回於那亂石中,繼續如同輕撫情人般,小心翼翼的保護著手中的那柄劍。

  這也讓玉羅剎制止了歸氏兄弟繼續進攻。

  「堂主,剛剛你應該是提到了那個名字,才引起了他突然出手。」霍休悄聲說道。

  玉羅剎點了點頭,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對這種斬情絕愛的神經病,一切基於本能反應,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這麼考慮的話,其實也不難交流。

  就在他想著怎麼繼續套話時。

  王重陽又突然站了起來。

  他的視線越過四人看向其後方,口中喃喃道:「第一個客人到了。」

  「第一個?」霍休皺眉。

  「該死的曹閹狗。」雖然早猜測對方提前跑路,但真的發生之後,玉羅剎還是暗罵了一句。

  隨即其回過身看向那穿過灰霧的高大身影。

  同時一聲詩號開始迴蕩在這凌絕山山頂。

  【玄玉孤倦一時悵,殺意揚,百城盡殤;武威震幡千囂狂,踏神荒,萬族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