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8章 父子

  這一刻,各方勢力的頂尖高手齊齊出動。

  戰力在天衍境之下的都直接被這溢散的威壓,剝奪了御空能力。

  且隨著越接近那道豁口,所要面臨的壓力也在成倍增加。

  直至僅剩下少數人作為代表。

  但這也是當世最頂尖的幾個人。

  玉恆淵眉頭微皺的環顧四周,其周身龍氣涌動,身後凝現出的黑龍法相似睥睨蒼生般俯瞰著大地,也是因此他更能察覺到本來一同前來調查的人數在急速減少。

  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以至於一方勢力僅有一人。

  隨即他的目光看向站在豁口外,持劍傲立的那道冷若冰寒的身影。

  道神宮宮主·雪無暇。

  而在其感覺到一股明顯的空間波動後,又有一人踏破虛空而至。

  其身著黑衣王服,氣度威嚴完全不弱於自己。

  是自立北方的新任北境王·玉海棠。

  緊接著到達現場的是面上難掩疲憊的鬼市五絕之一,老爺·夏金雨。

  莫名的玉恆淵感覺到三人的氣機有些過於和諧,好似一直在被隱隱針對的只有自己。

  恰好又有一人的現身,才給其迎來了稍稍鬆口氣的機會。

  「讚美波旬。」

  看起來慈眉善目,但氣質又多了一些妖異的智善,向著在場四人點了點頭。

  這也讓氣氛一時尬住了。

  那道豁口距離他們只有幾十米,內中的余勢還在對五人造成不斷衝擊,他們自有手段可以抵禦片刻,卻明顯不能如此不智的一直僵在這裡。

  可偏偏未有一人率先開口。

  甚至玉恆淵又隱隱察覺到,後來者的智善其並不算太融洽的氣機,也開始針對向自己。

  搞什麼?

  四對一?!

  玉恆淵看了一眼那道被雪無暇護在身後的豁口,其中除了這不斷溢出的威壓外,還有一股古老且充斥著至高意味的強大氣息。

  玉恆淵不知道裡面有什麼,但隱約能判斷出其中必有不凡。

  而更讓其煩躁的是,玉皇天那邊竟然不派出天衍境強者相助,以至於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即便有些想法也無計可施。

  旋即在這種對峙下,還是夏金雨先打破僵局。

  他有些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道。

  「都各回各家吧。」

  他同樣不知曉裡面有什麼,但其中那股余勢是其最熟悉的秦凡所散發的威壓。

  能讓其謹慎對待的強者放眼這山海界,實際已經不存在了。

  而作為次級權限者,他是能猜測到幾分真相。

  當然也僅限於判斷出,秦凡一時陷在領悟武念道意的特殊秘境之內。

  這事就屬於不容他人來肆意插手了。

  而比夏金雨更早一步到達這裡,也猜測到這點的雪無暇,已經以行動表示出了自己的立場判斷。

  花憐星就更不用多說。

  所以即便三人毫無交流,卻做出了同一個決定。

  而眼下明顯多出了兩位可能會造成些許麻煩的不速之客。

  「讚美波旬,小僧知道了。」

  在夏金雨這話剛剛說完,智善點了點頭,便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原地。

  他來的匆忙,走的蹊蹺。

  全程玉恆淵是看的一頭霧水,他覺得現場眾人的氣機在排斥他,他更覺得自己好像又是被針對且太過多餘的那一個。

  就如當下,三人的目光已經齊齊盯著自己。

  關於雪無暇和鬼市這邊站在同一立場,他倒是不覺得奇怪,畢竟這位姐在妖禍大戰期間,更是進一步明牌了自己的身份。

  可這位北境王呢.

  「玄帝,你要留在這裡嗎?」花憐星的語氣中已然透出淡淡殺機。

  玉恆淵眉頭緊皺,他冷哼一聲後,身形已遁入皇宮。

  而在他離開之際,雪無暇、花憐星還有夏金雨紛紛在這碎裂的豁口外,布下一道道劍陣結界。

  即便再有天衍境強者想要強闖,也至少會陷在其中一時半刻,這足以給其再次回援的時間。

  隨即三人未再有一絲交流,直接默契的分別散開。

  惟獨再次闖入供奉堂的玉恆淵感到悶悶不樂。

  他死死盯著正在把玩一顆棋子的玉皇天,直接質問道。

  「你在搞什麼!」

  玉皇天不在意的放下棋子,然後拿出傳音令牌晃了晃道。

  「剛才收到了消息,讓我老實待著。」

  「誰的消息?」玉恆淵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鬼市,天首。」玉皇天揚了揚眉頭,眼中卻多出一抹讓玉恆淵看不明白的笑意。

  他只覺得自己這個大侄子又夠欠的,就應該吊起來毒打一頓。

  但在其剛流露出一絲不友善的氣息,那熟悉的三股屬於天衍境強者的氣機又再一次將其鎖定。

  媽的!

  就針對我有能耐是吧!

  剛才怎麼不敢跟著老子上天!

  玉恆淵感覺自己都快要氣炸了。

  他被鎖在皇宮地下數十年,自認已經磨練出了足夠的耐性。

  但對於這種近乎明牌二鬼子的行為,還是很難壓抑住怒火,特別是對方還是自己在這世上少有的親人,這種憋屈更是讓人難以言喻。

  不過玉恆淵不愧是玉恆淵。

  如此情境下,他又恢復了冷靜。

  「剛才那位欲界之主的表現不太對,北邊呢個小丫頭更是不正常。」

  「哪裡不太對?又哪裡不正常?」

  玉皇天表現的漫不經心,他手捏著棋子,再次看向眼前的一盤殘局,並若有所思的在進行落子後的推衍。

  這股子敷衍到不行的態度,又快讓玉恆淵憋不住了。

  但他還是深吸了口氣後,努力讓自己處於一個相對平靜的語氣道。

  「波旬不是一個老實人,他的野心更大,之前對於那場我們收集到的信息並不完全的欲界大戰中,雖表現出有和鬼市聯手的趨向,但卻不應該在戰鬥結束後,依舊保持。

  至於北境她就像是第二個雪無暇。」

  「所以呢?」玉皇天抬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將棋子落入棋盤,他的語氣依舊那般隨意,可說出來的話卻讓玉恆淵感到心中發寒。

  「從半日前,我提議依附鬼市,你其實就已猜到我與那邊是暗通款曲,並撈了不少好處。

  那麼既然我可以,別人為什麼不行。

  而且既然有了一個雪無暇,為什麼不能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呢」

  當玉皇天再次抬起頭,看到的是已經將要走出這供奉堂的玉恆淵的背影。

  「三日後,我給你一個答覆。」

  玉皇天笑了笑,並未回答,其目光再次回到棋盤上,等到這宮殿內陷入一片寂靜之時,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響起。

  「堂主,我們不去看看嗎?」

  「看什麼?」

  「天上,說不定.」

  「去找死嗎?」插話的這個聲音絲毫都不客氣。

  然後第三個聲音又說道。

  「他的氣息我近距離感受過,所以是他沒錯了,這也代表天衍境在其面前,無論有多少人都是毫無意義的。」

  「這這.」那個尖細的聲音有些破音。

  「我倒是挺好奇他在對誰出手,以至於引發這麼大的動靜,這可是完全沒收住啊。」玉皇天將棋子扔入棋罐,那棋盤上已經是死局。

  他大步走出供奉堂,目光遙望向天空,經由夏金雨三人布置的陣法結界,那豁口已經有些看不真切,影響到九州的余勢也被削減了三成有餘。

  但仍在持續。

  ——

  「天道業火掌!」

  奔涌的黑紅色火焰化作無邊汪洋,其不斷的沖刷著不遠處那道如巍峨巨山般的身影,卻始終未對其造成一絲損傷。

  這座青銅宮殿依舊頑強的佇立著,只是地面屋頂已經多出了無數道裂痕。

  「到此為止吧。」

  秦成蟜腳下一踏,殿中一切恢復原樣,包括那溢散的威勢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制鎮壓於殿內。

  其霸道的氣勢也完全收斂,看向秦凡的目光中滿是讚賞。

  「凡兒,你做的很好。」

  「你是指,我踏上了你希望的這條路。」秦凡表現的很冷靜,甚至有些冷漠。

  之前為了選拔第二批次級權限者時,他去觀戰令東來和黑十三的決鬥,是因為武者可以通過拳頭來展現出自己心中的意志想法。

  同樣,剛才的威壓對轟,還有秦凡試探著的揮出一掌,其所正面迎來的反擊,也讓其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不,甚至比猜測到的要更深邃,也更冷酷。

  「我的名字叫秦凡。」秦凡走到秦成蟜的身前,身高雖比其低上一些,但氣勢卻比對方還要霸道強硬,「之所以有這個『凡』字,應該是母親的期望。

  她可能已經猜到了你的一些打算,甚至能隱隱確認你的目標就是培養我。」

  秦凡閉上雙眼,那場徹底改變其性格的血夜依舊清晰的歷歷在目。

  之前的他是不合格的。

  即便得到老師的青睞,他的心態也不符合一個強者,因為他沒有野心,他只覺得擺爛快活一生就好,何必要那麼努力,或許因為對武者的實力感到些許興趣,他仍舊會踏上修煉之路。

  但這條路完全不足以支撐其走到太高,因為即便是現在的秦凡,也不是武痴,對武道更沒有他人那般熱忱。

  他之所以不斷追尋最強,是為了復仇,也是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

  沒錯,命運.

  一個飄渺虛無,卻又切實存在,對秦凡而言,就似因果於羽蒼渺,必須背負且要承受其詛咒的東西。

  這是老師提到的代價。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一生會過得格外坎坷,畢竟在被賜予了這種能力後,他就家破人亡,努力想要踏上武道復仇,卻被折磨的只能以廢人之軀苟延殘喘。

  直至等到天道的青睞。

  但現在看來,其預示的根本不是這個。

  是自己的父親。

  在剛才的交手中,秦凡一切都想通了,也是因為再一次與秦成蟜的會面,讓其對他的了解也更上一層。

  山海界或許是特殊的,但祂確確實實被狗鏈子捆了兩千年。

  若無外力相助內部大亂的情況下,祂很可能會再被捆兩千年,一直等到變數來打破這一點。

  可偏偏祂的復甦是在大玄皇朝還一統九州,各方野心家還在小心翼翼的偽裝自己的和平時代。

  所以,結論只有一個。

  是秦成蟜。

  他才是為其鬆開了那狗鏈子的變數,也是因為他與天道的一些交易,才成就了自己。

  於第一章剛得到權限時,針對未來的預演都是騙人的。

  秦凡是獨一無二的秦凡,不存在所謂的幼時奪舍,也是因為秦凡只是秦凡,其本身的靈魂也屬於一種宿命身的二世覺醒,由其綁定的現實世界,才造就了玩家的出現。

  只是現在秦凡不知道的是,所謂的現實是否也是秦成蟜一手締造,他藉助山海界那自己還未摸索清楚的特殊性,由此與炎黃天宇互相影響,並為之創造了一個屬於宿命身的時代。

  這是一盤不知在多少年前就開始布置已久的大棋。

  也是一個自以為驚才絕艷的天才,對一位真神發起的第二次挑戰。

  那麼由此推斷,自己心心念念急於復仇的那場血夜,也很可能同樣是被眼前這個男人所一手掌控。

  而這將自己也設置為布局一環的算計,或者說是公子獻頭的手段還真是熟悉。

  或者說,一脈相承。

  就在秦凡不再看向對方,低頭髮出一聲自我諷刺的冷笑之時,卻感覺到一隻大手蓋住了自己的頭髮。

  秦凡下意識就想要將其拍開,但聽到秦成蟜說道。

  「這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布局,也別把你老子想的這麼冷血無情。」

  「什麼意思?」秦凡還是拍開了他的手,他再次看向秦成蟜時,卻發覺對方眼中深藏著一抹難掩的哀傷。

  「我給你留了些東西,如今你已具備將它們取出的條件。」秦成蟜並未直面回答,繼續自顧自的說道,「而且你能走到這一步本就具備意外性。」

  「嗯?」秦凡愣了愣。

  他很確定自己走到這一步,必然是秦成蟜的一力安排,之前他的見識閱歷不足,將天道權限當做自己的系統外掛,就自以為是一種多年磨難後的天賜。

  更不用說,在獲取權限後,上面率先顯示的是對未來的預示,這更一步打消了自己的疑心,也確認這天賜的合理性。

  秦凡清楚自己是特殊的,那麼得到這天賜有何不對。

  但隨著他實力越來越強,特別是在與萬獸界的天道分身一戰之後,他已經明白這看似無敵的天賜,是可以憑藉一些手段人為復刻造就。

  更不用說天道本身是可以與之進行交易的。

  胖大的賜福還有諸葛天的誕生就是佐證。

  自己何嘗不是另一個諸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