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不錯的一招。」
謝缺輕輕拍手,聲音中帶著幾分由衷的讚許,
「能在踏入神境之初便展現出如此造詣,實屬難能可貴。」
「這不僅證明了你的天賦異稟,也足以證明你的悟性著實非凡。」
楚君寅聽聞此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
對於即將展開的「真正的修行」,他早已滿懷好奇。
謝缺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嚴肅:「你所掌握的那些道法神通,雖然還算可以。」
「但與我將要傳授給你的東西相比,卻有著天壤之別。」
「故你現在必須做好準備,將過往所學的一切徹底遺忘,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盡數捨棄。」
「就如同鳳凰涅槃,方能重生。」
楚君寅聞言,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心,
他深知這次修行的不同尋常,便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
謝缺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緩緩問道:「你已在入微之境沉浸多年,對世間萬物的感知已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那麼,我且問你,你可曾靜下心來,深入思考過這浩瀚無垠的世界,究竟是由何物所構成?是何種力量在支撐著這個世界的運轉?」
楚君寅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炁。」
他知道的,正如道藏中所記載,世間萬物,
無論是肉身,還是神魂,皆由那先天一炁所化生,它是構成這個世界最為根本的元素。
不論是靈氣,還是世間的各種物質,也同樣如此,甚至於還包括冥土,以及其中陰靈亡者。
先天一炁無處不在,甚至於有道經記載,就連虛空也同樣是由先天一炁所鑄就。
謝缺卻在此刻輕輕搖了搖頭,直接否認了楚君寅的回答:
「我方才不是已經告戒過你,要你徹底忘卻那些固有的認知麼?」
楚君寅聞言,當時為之一愣。
他回顧著自己多年來的所學所悟,那些被他視為真理的認知,此刻卻仿佛變得模糊而陌生。
他不禁感到一陣困惑與不可思議:「難道就連這些最為基礎、最為根基的東西,也都要徹底忘記嗎?」
謝缺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所說的『全部』,自然包含了這些你覺得是不可或缺的基礎。」
「唯有如此,你才能擺脫過往的束縛,以全新的視角和心態來領悟我說的東西。」
楚君寅的眉頭緊鎖,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些基礎的星系,是他認識這方世界、理解道法神通的基石。
若是將它們全部捨棄,他又該如何建立起對世界的認知呢?
謝缺似乎已洞察了楚君寅內心的困惑,他微微一笑:「你本身所學的東西,並無對錯之分。」
「但你需要明白,這些認知本身只是工具,而如何使用這些工具,才是決定你能否達到更高境界的關鍵。」
「所以你現在需要以另外一種認知方式,來重新學習它們。」
「也唯有如此,你方才能有希望修成血界。」
楚君寅在沉默中緩緩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深思的光芒,似乎正在消化謝缺所言的深意。
謝缺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無論是道家所言的炁,還是佛門所論的空。」
「這些概念雖各有千秋,卻都不過只是假設,並非實質存在。」
「而我今日所要傳授給你的,同樣是一種認知概念,它既不依附於炁的流轉,也不受限於空的虛妄。」
「它是一種更為本質、更為純粹的認知方式。」
楚君寅的悟性極高,他立刻捕捉到了謝缺話語中的精髓,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謝缺見狀,心中暗自讚許:
:「世間萬物,皆可由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縱化無盡數也。」
「故天下之物,皆由極微之質所成。」
「今日我要教給你的,便是何為這極微之質。」
雖然這些理論在道經中早已有所記載,但他卻從未像現在這樣,以一種全新的視角去理解它們。
楚君寅也想看看,對方如何將之說出花來。
謝缺繼而言道:「萬物非無端而生,亦非混沌一體,實則由更微細之顆粒攢聚而成,是謂分子。」
「分子者,猶如粟米之於倉廩,雖微而能聚以成巨。」
「然分子亦非終極之微,猶可再分。」
「分之至極,得不可再分之微粒,名曰原子。」
「原子者,猶天地之始氣,萬物之基元,堅實而不可變,聚則成物,散則歸虛。」
楚君寅聽到此處,眉頭微微一皺,對謝缺所言並未感到太多的驚喜。
他心中暗自思量,這不過是換了一種更為複雜的表述方式去描繪先天一炁罷了。
他並未打斷謝缺,而是選擇繼續聆聽。
謝缺似乎看穿了楚君寅的心思,卻並未點破,而是繼續講道:
「原子內尚存更微之粒,名曰夸克。」
「夸克者,精於入微者不能察也。」
「其性變幻莫測,或聚或散,以成原子核,維繫原子之穩。」
「又有微子,亦藏於原子之深處,難以直觀。」
……
楚君寅逐漸聽到了深刻之處,心中也終於明白了二者之間的不同。
道家和佛家的說法,太過玄乎,使得自己根本沒辦法理解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
但現在自己所聽到的,卻是他能夠輕而易舉理解的那些。
當謝缺的話語落下,楚君寅也有些意猶未盡,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難道這些,就是您教給我的全部內容了嗎?」
「那學了這些東西之後,又該如何去做呢?」
謝缺微微一笑:「這些知識,已經足夠你深思熟慮一陣子了。」
「至於如何去理解、去運用它們,那便需要依靠你自己的智慧與悟性了。」
「鴻蒙寄生訣的修行,越是到了高深之處,需要你對於微觀世界的把握也就越要深刻。」
謝缺繼續說道:「你沒有發現嗎?」
「儘管你的血河面積現在縮小了萬倍,但它的威力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這便是因為密度提升,血河也能夠做到在更細微的層面變化。」
楚君寅聞言,心中豁然開朗。
他也同時意識到,所謂「真正的修行」,
不僅僅是追求力量和境界的提升,還有對力量本質的理解。
楚君寅沉思片刻之後,緩緩點頭。
他意識到,自己以往對於血河的把控確實只是停留在粗淺的層面,
而現在,經過指點過後,他已經能夠深入到更深一層次的微觀世界,
從而可以對血河的每一份力量,都進行了極致的壓縮凝練。
而這份力量,就像是被積蓄到了極致的火山,
一旦釋放,必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威力。
楚君寅心中暗自思量,若是能夠再進一步,
對血河的控制達到更為細微的層面,那麼血河所蘊藏的力量,
必將再次攀升,達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謝缺見狀,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你既然已經領悟到了這一層,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該進行下一步的學習了。」
楚君寅聞言,再次點了點頭。
謝缺見狀,繼續說道:「至此,你也應當擁有一門與鴻蒙寄生訣相匹配的功法了。」
「此前你所修煉的剪紙畫影,雖然也有其獨到之處,但與鴻蒙寄生訣相比,卻是完全無法匹配的。」
「這也是為什麼你的血河面積會受到極大限制的原因。」
「只有擁有了與鴻蒙寄生訣相匹配的功法,你的血河才能真正發揮出其應有的威力。」
謝缺說到這裡,以一種近乎審視的眼神看向楚君寅:
「你可曾真正探究過鴻蒙寄生訣的本質?」
楚君寅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顯然他對這個問題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過他還是吐露了自己的猜想:「難道……它是魔功的一種?」
謝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若只是以浮於表面的眼光去看,它的確容易與那些偏門左道的魔功混淆。」
「但我要告訴你的是,鴻蒙寄生訣絕非魔功,它是一門堂堂正正、源自天地至理的大道級神通!」
楚君寅聞言,不禁愕然,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門看似邪惡得不能再邪惡的功法,竟然會與大道有著淵源。
他張了張嘴,卻只能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啊?」
謝缺沒有給他太多時間去消化這個信息,而是輕輕伸出一指。
隨著他指尖的輕輕一觸,一段關於鴻蒙寄生訣起源的記憶,
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瞬間灌注到了楚君寅的腦海之中。
楚君寅在這一剎那,
他感覺自己恍若化身為一株深埋於大地中的竹筍,正靜待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而不過幾個剎那,他便感覺到自己的身軀開始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拔節生長。
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滿是嫩綠的葉片,它們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他的頭部也已經變成了一頂茂密繁盛的樹冠,那濃密的綠葉遮天蔽日,
將頭頂的蒼穹完全遮蔽,只留下一縷縷斑駁的陽光,透過葉縫灑落而下。
與此同時,楚君寅的腳下此刻也化作了無數條細長,
它們瘋狂地向四周蔓延,深入地下的每一個角落。
這些「觸手」穿透了石塊,繞過了草根,不斷地向下延伸,尋找著水和養分。
隨著這些根須的不斷蔓延與拓展,它們逐漸在地下形成了一個龐大而複雜的網絡。
漸漸地,楚君寅徹底變化成為了一顆參天高竹,
他的根深深地扎入地底,枝葉則向天空舒展開來。
在那一刻,楚君寅仿佛與這浩瀚天地間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葉子、每一滴露珠都產生了共鳴,
它們共同呼吸著這天地間的氣息,共同感受著大地下傳出的震鳴。
他能夠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腳下每一根根系的細微蠕動與伸展,
它們如同無數條探索世界的觸角,深深地扎入土壤的每一個角落,
貪婪地吸取著各種養分與水分,滋養著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片綠葉。
「原來如此!」
楚君寅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頃刻間,一絲玄妙的道韻在他的心頭悄然凝聚,即將破繭而出。
然而就在這關鍵的時刻,楚君寅卻突然從那種奇妙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那股即將凝成的道韻也隨之崩潰,消散於無形之中。
他並無任何的懊悔,因為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了。
此時,楚君寅眼前景象依舊,那僧人正靜坐在他的對面。
謝缺見狀,微微一笑,問道:「既然你已見過了,那麼你有什麼想法嗎?」
楚君寅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前輩所創之法,果然高深莫測,晚輩此前被其表象所迷惑,未能領悟其真正的精髓。」
謝缺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讚許:「不錯。」
楚君寅沉吟片刻,然後鄭重地說道:「前輩所創的鴻蒙寄生訣,其以自然大道為根基,果真是一門大道級神通。」
謝缺緩緩伸出手,掌心之中變化無窮,萬物在其上生滅不息,輪迴不止。
他開口問道:「你可知道,自然之道,不僅僅是生滅的交替,更是生滅與輪迴的共生共榮。」
「你所領悟的,只是冰山一角,你需要學習的東西,還遠遠不止這些。」
「接下來,我要教給你的便是你最後需要學習的東西了。」
楚君寅有些緊張,還是點頭。
謝缺見狀,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在接下來的修行中,你無需再拘泥於方才所感所悟的那些表象。」
「你要做到的,是將大道融入自身,讓心之所至,萬物皆成道。」
「到了這個層面,修行的便不再僅僅是外在的功法神通。」
「而是你內心的堅韌與執著,是你那一口不屈不撓、勇往直前的氣息。」
「記住,真正的修行,不是去盲目地學習規則,而是要成為規則本身。」
「你要學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詮釋、去運用這些規則,讓它們成為你手中最鋒利的劍,最堅實的盾。」
說到這裡,謝缺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接下來,我要交給你的,便是……武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