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人仙教(22)

  「日常鍛鍊麼?」

  楚君寅聞此一言,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窒息感。

  在這等絕境所在,竟只是對方用以磨礪自身之地?

  念及此,楚君寅不禁遐想連篇,

  若是這位僧人真正施展出混身解數,那又該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場面,

  其境界實力,恐怕就算是自己見過的那些神君也非所能企及。

  此刻,他目光緊緊鎖定在謝缺身上,

  只見對方身姿挺拔,靜靜地佇立於原地,

  未見絲毫動作,卻仿佛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玄妙氣息自其體內緩緩溢出,瀰漫於四周。

  那是一種超脫於塵世之外的和諧與圓融,

  就好似謝缺已與這片廣袤的天地融為一體,

  成為了維繫世界正常運轉不可或缺的一環。

  倘若此刻他悄然離去,整個世界仿佛都會因失去這份平衡而瞬間崩塌,陷入無盡的混沌之中。

  楚君寅回想起往昔,他與天海聖主一同踏上前往上宗時,曾有幸遙遙望見一尊神君。

  那神君的氣息深邃莫測,宛如浩瀚無垠的大海,

  卻終究少了這僧人身上那份渾然天成的和諧之感。

  相比之下,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君雖強,卻似乎是太過刻意,

  而這僧人則更像是這片天地間最質樸、最純粹的存在,就好似同天地共生。

  也在此時,楚君寅也終得以看清這僧人真容。

  初看之下,對方的面容沒有絲毫出奇之處,

  既不惹眼,也不張揚,仿佛是萬千眾生中最為普通的一員。

  然正是那雙眸子,猶如夜空中最為璀璨的星辰,

  又似深不見底的大海般廣袤無垠,仿佛能夠洞察世間萬物的本質。

  楚君寅的目光一旦與那雙眼眸交匯,便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

  墜入了那浩瀚的星辰大海之中,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歸途。

  他沉浸其中,一時間無法自拔,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那雙眼。

  就在楚君寅沉醉其中之時,僧人的瞳孔內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先前的清澈明亮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如漿、翻湧不息的血海。

  在這片血海中,無盡的冤魂惡鬼在痛苦地掙扎、哀嚎,

  他們的面容扭曲猙獰,雙眼充滿了絕望與恐懼,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試圖逃離這片無盡的苦難之地。

  然他們終究無法逃脫,被一波又一波的血浪無情地吞噬,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君寅心中驚駭萬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頓時驚醒。

  他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那位僧人正微笑著注視著自己。

  楚君寅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波瀾,讓自己恢復平靜。

  他意識到,這位僧人或許並非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和善無害。

  方才自己所見的血海與亡魂,很可能正是對方過往殺戮的見證與烙印。

  那些冤魂惡鬼,無一不是其手下亡魂,數量之多,恐怕即便是屠戮了一整個世界,也難以盡數。

  不過也正因此,楚君寅在強壓下內心的波瀾後,

  此刻對於血界之道,心中嚮往愈發濃烈。

  畢竟方才那一幕,也讓楚君寅徹底相信了血界境界的存在,

  他希望自己,在未來也能夠抵達如此境界,擁有這般力量!

  謝缺緩緩伸出手,以極為平常的語調言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開始吧!」

  「首先是……讓你的肉身適應在絕對真空中生存。」

  楚君寅雖然從未聽聞過「絕對真空」這一概念,但他也能迅速理會其中意思。

  即有無形之物盡去,只留下虛空。

  楚君寅此刻沒有什麼不適,畢竟他也是凝結了神體的人物。

  然謝缺的話語還未停歇,他繼續說道:

  「下一步便是……適應此地重力。」

  隨著話語的落下,一股難以言喻的重壓猛然降臨,

  仿佛有千萬座巍峨山巒同時壓在了楚君寅的肩頭。

  楚君寅只覺自己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大山牢牢束縛,連站立都變得異常艱難。

  他化形而成的五首白虎之身,四肢微微顫抖,幾乎要跪倒在地。

  謝缺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既是如此,那你便先適應此地重力。」

  「待你能夠自如行走之時,我們再來進行下一步的訓練吧。」

  言罷,他直接在原地打坐起來。

  楚君寅艱難地點了點頭,臉色因努力而顯得有些扭曲,

  他開始咬緊牙關,嘗試著在這恐怖的重力場中負重前行。

  每一步都像是背負著山嶽,沉重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不過才勉強邁出了幾步,耳內便傳來了一聲細微卻清晰的「咔嚓」聲,

  他的腿骨在極端壓力下已有細微的裂痕浮現。

  此地乃是由謝缺以無上神通,在虛空深處開闢出的空間,

  其雖非黑洞,卻也絕非尋常恆星所能比擬。

  在這裡,每一寸大地都被賦予了難以想像的重量,

  即便是指頭大小的物質,也蘊含著好幾百萬噸的驚人質量。

  因此楚君寅此刻所承受的,幾乎是好幾十萬億噸的重量,讓他步履維艱。

  謝缺則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盤坐於地,

  雙眼閃爍著饒有興趣的光,觀察著楚君寅的每一個動作。

  楚君寅此刻只如嬰孩般蹣跚學步,看似無比笨拙。

  他每艱難地邁出幾步,卻又因體力不支而摔倒在地。

  楚君寅並非沒有想過藉助道法與神通來減輕自己的負擔,

  但在這片空間,環境之惡劣超乎想像。

  這裡的靈機被徹底斷絕,即便是他竭盡所能,

  附加了神性後所施展出來的道法神通,威力也被削弱到了極點,

  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根本無法為他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時間仿佛在這片被重力扭曲的空間裡失去了意義,

  楚君寅只覺自己已漸漸陷入了麻木的深淵。

  他的身軀,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這無盡的壓迫下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崩潰瓦解。

  體內的靈氣與血氣經過長時間的消耗,如今已是涓滴不剩,

  他之所以能夠勉強維持站立,全憑著強大意念在支撐。

  在這股幾乎要將他撕碎的重力壓迫下,楚君寅的內臟仿佛被無數巨石擠壓,

  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肌肉筋膜也到了承受的極限。

  就算是神念,此刻也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滅,大有隨時潰散而去的趨勢。

  當楚君寅再也無法堅持之時,其身軀再也無法支撐,重重地跌落在地。

  那一刻,他的眼前一黑,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永恆的黑暗之中。

  緊接著,他的身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束縛,化作一團鮮紅的血液,鋪滿了地面。

  頃刻間,在謝缺的一個彈指下,滿地血液便紛紛落回到了楚君寅的血河內。

  緊接著,楚君寅的身影以人形姿態從血河中緩緩步出。

  這一次,他的步伐端莊沉穩,再也不復之前那般搖搖欲墜、站都站不穩的模樣。

  楚君寅緩緩自那深邃的血池中走出後,便直接來到了謝缺跟前。

  他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頭顱低垂,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多謝前輩悉心教導,此恩此情,楚君寅永生難忘。」

  此刻,那原本浩瀚縱橫三千里的血河,

  在持續不斷的重力壓迫之下,已然縮減至直徑不過千米的範圍,

  與先前的壯闊相比,足足縮小了上萬倍。

  而楚君寅在這極端條件下重新凝聚而成的身軀,其密度與堅韌程度,

  亦是遠非昔日可比,仿佛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骼皆是如此。

  他緩緩站起身,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至少他已經初步適應了這片重力異常的空間,不再像初來時那般步履維艱,連行走都成了奢望。

  謝缺卻只是輕輕揮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別急著謝我。」

  「現在……才到哪呢!」

  「你只有學會走,方才能學會跑,再學會更深奧的東西。」

  楚君寅聞言,微微點頭,他也感覺到了。

  緊接著,在謝缺的吩咐下,楚君寅便繼而開始了更為困難些的訓練,

  從最初的蹣跚學步,到後來的奔跑跳躍,每一項訓練看似簡單,

  但在這重力場下卻是讓他有些欲仙欲死。

  這既考驗著他的肉身極限,也磨礪著他的意志。

  儘管他的身軀在方才的錘鍊下已比往昔強大了數倍,

  但在這極端惡劣的環境下,依然顯得脆弱不堪。

  在這樣的反覆折磨與崩潰中,楚君寅的身軀經歷了三次徹底的崩潰與重塑,

  每一次的重生都讓他更加堅韌,更加適應這片空間的重力。

  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崩潰之後,他徹底跨越了這道門檻,

  身體與意志都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徹底適應了此地異常沉重的重力環境。

  見狀,謝缺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真正的強者,不僅要有超凡的實力,更要有不屈的意志,

  現在,楚君寅盡皆到達了他的預期。

  真正的訓練,也可以開始了!

  於是他不再讓楚君寅進行那些基礎性的訓練,而是直接問道:

  「把你以往所學,無論是道法還是神通,都給我詳細地說一遍吧。」

  楚君寅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學習,是為了成長。

  面對眼前這位深不可測的強者,他沒有任何藏拙或掩飾的必要,

  因為那只會成為自己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

  他毫不猶豫地敞開了心扉,將自己所學的一切,

  無論是道法理論,還是用以對敵的神通道法,都一一詳細闡述,

  甚至還不時地演示一番,力求讓謝缺能夠全面地了解自己的實力與潛力。

  在這個過程中,楚君寅不僅是在向謝缺展示自己,

  更是在對自己的知識進行一次全面的梳理與回顧,這讓他對所學的道法與神通有了更深的理解。

  當初楚君寅在經歷了打擊後,心灰意冷地回到了楚國。

  不過他並未就此沉淪,反而燃起了更為強烈的鬥志,

  誓要突破神境的桎梏,向龍三和齊王等人復仇。

  為此,他嘗試了無數種方法。

  楚君寅本就天賦異稟,這使得他在短短的時間內,便涉獵了極為廣泛的領域。

  他不僅學過道門玄法,還進修了佛家法門,甚至對左道魔修那些也一一加以研習。

  因此,當楚君寅站在謝缺面前,準備將自己所學的一切和盤托出時,

  他才發現,自己所掌握的武功道術竟然如此繁多複雜。

  即便是簡單地概述與演示,也耗費了他將近三日的時間。

  在說完了那些基礎與入門的東西後,楚君寅又詳細闡述了剪紙畫影神通,以及神體的種種效用。

  在講述了這些之後,楚君寅繼而開口:

  「最後就是結合鴻蒙寄生訣和無禁血真功後,所創出來的一則神通了。」

  「晚輩將之命名為『無禁燃血術』。「

  謝缺點了點頭,示意其開始演示。

  頃刻間,楚君寅的身軀內仿佛被一股無形之火所點燃,

  渾身的血液如同沸騰的江海,洶湧澎湃,熾熱無比。

  而與他血脈相連的血河,也似乎響應了他的召喚,

  河中的血氣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方式,跨越空間的界限,開始瘋狂地翻湧沸騰。

  在這股力量的催動下,楚君寅的氣息瞬間飆升,

  如同一頭覺醒的洪荒巨獸,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對於楚君寅之前所講述的那些神通道法,謝缺聽到以後都沒有任何表示。

  但在此刻,當楚君寅施展出這門「無禁燃血術」時,

  謝缺的眼中終於流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異彩。

  「有意思,這真的是你的自創神通嗎?」

  謝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喜,仿佛發現了什麼珍貴的寶藏。

  楚君寅恭敬地點了點頭,臉上不禁顯露出來一絲隱隱的自豪。

  原本,「無禁血真功」乃是一門汲取生靈血液以強化神魂的魔門秘法,

  但在楚君寅得到「鴻蒙寄生訣」後,他在這兩門功法的基礎上,有了更為深刻的領悟,並且還將之融合起來。

  而謝缺則是看出來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那就是楚君寅以此作為憑依,似乎是已經觸及到了一絲鮮血大道的門檻。

  雖說其還未入門,但這還是謝缺在除了自己之外,頭一次見到有人能夠觸摸到鮮血大道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