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氣血在謝缺那新生的軀體中緩緩流淌,它們仿佛初生的嫩芽,
開始不斷地滋養與壯大,由最初的一絲微弱逐漸匯聚成澎湃的力量。
這股力量並未停滯不前,它在短時間內便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每一個細胞都沐浴在氣血的洗禮之下,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機。
而無需多久,這氣血便能凝聚成先天氣勁。
輪迴福地乃是由純粹的天心印記鑄就,能夠擁有其控制權限者,自然也能夠窺伺到其中發生了什麼。
而如今執掌輪迴福地的,便是天元山主楊致遠了,
他以一種近乎於上帝視角的方式,清晰地目睹了謝缺以巫民的身軀開始修行。
並且憑空就煉出了第一縷氣血,而且開始不斷壯大。
這一幕,不禁讓楊致遠開始有些拿不準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氣血竟是可以憑空而生麼?
到了武道人仙的境界,凝結了竅穴之後的確可以做到凝鍊靈氣為氣血,
但武道的起初,一般都是從肉食內提取氣血,或是長時間鍛鍊身軀自然而生。
他開始有些疑惑起來,莫非這位佛子殿下還真能夠打破巫民血脈之中的詛咒?
這樣的念頭一旦在楊致遠的心中生根發芽,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無法平息。
他時而踱步,時而沉思,內心的波動難以掩飾,
顯然,謝缺已經深深地讓他感到了忌憚,讓他無法再保持往日的平靜與從容。
從他自己長期以來的認知,以及那些泛黃古籍上斑駁記載的點滴信息中,楊致遠深知上古巫民的非凡之處。
他們不僅身懷道體,天生便擁有著大道親和能力。
這種能力若真是存在的話,那麼在千年時光內創造出奇蹟,也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而這,正是楊致遠所無法承受之重。
畢竟,眼下的天元山正處於穩步發展的上升期。
加之他們手中握有輪迴福地這一無價之寶,只需假以時日,
超越無音寺不過是水到渠成、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然而,一旦真有那麼一位凌駕於眾人之上的佛子橫空出世,
那麼天元山多年來的耕耘,恐怕都將化為烏有,付諸東流。
這樣的後果,是楊致遠所無法接受的。
楊致遠此時心中思緒萬千,他雖然身為輪迴福地的掌控者,能夠洞悉其內的一切變化,
但輪迴福地自創立之初便立下了一條鐵律:外界不得干涉其天道運作,
唯有如此,方能確保其中天道得以日益完善。
然而面對眼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即便是楊致遠這般沉穩內斂之人,也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他深知自己必須做出抉擇,要麼繼續堅守規則、靜觀其變;
要麼打破常規、主動出擊。
而這兩種選擇,都將決定天元山乃至整個摩訶界的未來走向。
楊致遠的雙眸猶如機器,不斷地捕捉分析著謝缺的一舉一動。
謝缺體內的氣血流動、經絡運轉乃至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都在他腦海中被迅速解析,轉化為一條條清晰的數據流。
片刻之後,楊致遠終於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語氣中帶著幾分凝重:
「此子的確非同小可,日後必成大患。」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敏銳地察覺到,
這位佛子殿下仿佛已經與天地的運轉產生了某種共鳴。
他的一舉一動,無論是出拳踢腿,都是在精準地調節著自身的磁場。
更令人驚嘆的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是天道運轉的縮影,完美地契合著世界的律動。
這種契合,使得他的體魄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增強,
仿佛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不斷地被錘鍊與升華。
他一邊繼續觀察著謝缺的變化,楊致遠不禁暗暗心驚,
他一邊轉頭向身旁的求索神君問道:「關於北俱巫民,你可還知道些什麼?」
求索神君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沉吟片刻,開始為楊致遠講述起實驗所得。
在短暫的沉默與猶豫後,求索神君補充道:
「此子似乎還掌握著一種能夠將天地萬物煉化為己用的秘法,武聖的門檻幾乎是無法束縛他。」
楊致遠聞言,輕輕頷首:「你隨他數月,可知曉此法之密?」
求索神君雖身為天元山人,但亦深知「法不輕傳」。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答道:「回稟山主,關於此秘法,我實是一無所知。」
楊致遠凝視著謝缺,儘管後者目前僅是先天境界,
但其肉身強度已逼近人仙之境,這份潛力,讓他不禁感到一絲焦躁與不安。
終於,楊致遠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波動,沉聲道:
「傳我法喻,命天擇即刻行動,汲取謝缺所在之地的靈機,以觀其變,探其虛實。」
其口中的「天擇」,乃是天元山常駐於福地的一位神君,
此君對於諸多大道法則的領悟之深,堪稱驚世駭俗,
即便是與那些彼岸天君相比,亦是毫不遜色,甚至在某些方面猶有過之。
正因如此,天擇神君的實力之強,已然達到了半步天君的驚人境界,
只差一線,便可踏入那至高無上的彼岸之境。
「山主,這……」求索神君聞言,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驚容。
畢竟當初摩訶界諸多大能共同定下的準則,便是絕不人為干涉輪迴福地的自然運轉。
楊致遠作為輪迴福地的絕對擁有者,自然是務必遵守這一鐵律,從未違背過。
如今看來,即便是身為天元山領袖的楊致遠,
似乎也在威脅面前,已難以再堅守原則。
而在另一邊,謝缺正全神貫注地沉浸於對自身的不斷提升之中。
經過與計都天君那數十次的輪迴歷練,他雖未能在武道修為上取得成就,
但對於輪迴與因果大道的參悟,卻已累積得極為深厚。
每一次的輪迴,都讓他對於世間本質與規律有了更為深刻的感悟。
而當謝缺踏入百萬年後的摩訶界時,儘管時間尚短,
但他卻發現這裡的武道知識如同寶藏一般,琳琅滿目且唾手可得,
無需他再像以往那樣耗費大量時間與精力去推導領悟,這無疑為他節省了大量的時間。
而這具北俱巫民的身軀,簡直就是為武道量身打造的完美容器。
這具身軀不僅強健有力,更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潛能,仿佛天生就是為了追求武道極致而存在。
拋開那些遙不可及的武道上限不談,單從這具身軀所展現出的天賦與潛力來看,說它是為武道而生,也毫不為過。
在這樣的條件下,謝缺的實力如同破竹之勢,一路攀升。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站在了武道宗師的頂峰,距離武聖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面對這即將到來的突破,謝缺卻並沒有急於求成。
他深知,楊致遠極有可能正在外界窺探著自己的修行進展。
若是自己表現得太過出色,突破得太快,不留一點餘地的話,很可能會引來楊致遠的猜忌阻撓。
謝缺深思熟慮後認為,與其急功近利地追求短暫的突破,
不如花費時間從各個角度來磨礪這具身軀。
他渴望的,是讓這具身軀的武道根基變得堅如磐石,厚重到足以讓天下所有武者都望塵莫及。
這樣的根基,才是他未來攀登武道巔峰的堅實基石。
謝缺清晰地記得,在《武道真解》中,記載著諸多能夠助人身軀打破肉身極限、擴容氣血容納度的秘法。
這些秘法,無疑是他重塑肉身、提升實力的關鍵所在。
而這一切的機遇,都要歸功於楊致遠。
若非楊致遠的安排,謝缺或許永遠也無法窺見武道的真正極致。
正當謝缺沉浸在修煉中時,他突然察覺到,自己周身環繞的靈機開始緩緩減弱。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心中暗自思量:「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嗎?」
對於這一變化,謝缺並不感到意外。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他正是通過與天地靈氣的共鳴,將其轉化為體內的氣血。
而這樣的修煉方式,無疑會引起某些人的關注與不安。
而若是採用常規的鍛鍊方式,以北俱巫民那驚人的氣血容納總量來計算,
恐怕需要耗費數十倍乃至上百倍的時間,才能夠將身軀內的氣血積蓄至滿盈狀態。
這樣的時間成本,對於任何一個武者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
然而謝缺對此卻並不著急,他反而顯得異常從容。
在原地,他緩緩地盤腿坐下,閉目凝神。
此處靈機斷絕,靈氣稀薄,對於現在的謝缺來說,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他已經不再需要依賴這些靈氣來轉化為體內氣血。
現在的他有著更為高遠的目標,那就是將這一身筋骨皮膜打磨至極致,再度擴大氣血容納度。
在短暫的休息與調整後,謝缺身形猛然一躍。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武道氣魄也順勢勃發而出,猶如一股無形的洪流,席捲著周圍。
在簡單地感應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他便是朝著遠處的一座連綿群山疾馳而去。
……
三個月轉瞬即逝。
起初,謝缺於萬仞高山之巔,一躍而下。
其中過程,他並未採取任何行動進行緩衝,而是生硬砸下落地。
依靠著超乎常人的快速恢復能力,筋骨也在不斷破碎與重生中。
也正是在這樣的過程中,讓自己的筋骨逐漸變得更加堅韌與強大。
隨後,謝缺又轉戰至一處千米高的瀑布之下。
在這樣的環境下,謝缺日夜練拳、打坐,甚至睡覺。
瀑布的沖刷與拍打,讓他的皮膜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磨礪,
漸漸地,那層皮膜竟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如同被鮮血浸染過一般。
最後,謝缺又找到了一處火山口,毫不猶豫地鑽入其中。
在這樣的極端環境下,謝缺運用焚訣,開始熔煉並壓縮體內的氣血。
隨著氣血的不斷熔煉與壓縮,它的顏色也由最初的紅色逐漸轉化為淡金色。
經過這三個月的艱苦修煉,謝缺的實力與境界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在這段漫長而又緊湊的時間裡,謝缺幾乎是沒有一分一秒停歇,
他的全部身心都沉浸在了對肉身的極致磨礪與提升之中,也就使得他的筋骨更加堅韌、皮膜更加厚實、氣血更加旺盛。
那本已經到達了巔峰狀態的氣血容納度,也在此刻再度飆升了三倍之多。
要知道,對於正常的武道宗師而言,積蓄至滿,能夠轟開丹田、成就武聖的氣血總量,已然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極致。
然而在謝缺那龐大的身軀之內,這份氣血總量卻僅僅只占據了三千分之一。
謝缺的實力,就如同一隻不斷膨脹的氣球,
雖然從外表上看,每增加一絲身軀強度或許並不那麼顯眼,
但他體內所能容納的氣血總量卻在悄然間增添了許多。
即便已經達到了如此驚人的境地,謝缺的心中卻並未感到滿足,
他深知,自己的身軀還有著更為廣闊的上升空間。
謝缺捉捕了近乎上千條即將化妖的靈蟲,這些正是他接下來修煉計劃的絕佳助力。
隨後他找到了一處深不見底的岩洞,憑藉著縮骨之法他鑽入了岩洞深處。
謝缺將那些靈蟲小心翼翼地綁在了自己的腳後,並用特殊的秘法將它們束縛住,以免它們在修煉過程中造成干擾。
接著,他便順著岩洞蜿蜒曲折的通道,一路朝下鑽去。
在這個過程中,謝缺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條穿梭在黑暗中的蚯蚓,周圍是永無止境的漆黑與未知。
每當下潛數丈之後,謝缺便會留下一點氣血作為引子。
而這些氣血引子並非是讓他回去的,而是方便炸塌整個岩洞的。
融合了千方天心印記的輪迴福地,相較於謝缺初次接觸的那個時代,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其內部的規則體系比起一般的世界要完善許多,其廣袤無垠的大小更是難以用言語來衡量。
謝缺在這片未知的地下世界中不斷深入,直至連一絲靈機與空氣都感受不到。
這裡的黑暗與寂靜仿佛要將一切吞噬,就連跟在他腳後的那些靈蟲,
也因為靈氣的極度匱乏,修為幾乎瀕臨衰退的邊緣。
當謝缺感知到自己已經到達了所能承受壓力的極限時,他果斷地停下了腳步,
開始在這堅硬的岩層中徒手挖掘出一方小洞窟。
其後,在謝缺的牽引下,那些靈寵們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紛紛沿著他的七竅鑽入到了他的體內。
就在這一剎那,在謝缺的控制下,整個地底岩層被氣血所觸,
發生了劇烈的震動,宛如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
洞窟的出口在震動中被無數塵土岩石所掩埋,將謝缺牢牢地困在了這片黑暗之中。
恐怖的壓力如同山嶽般沉重,即便是陽神真君在此,恐怕也難以倖免於難。
謝缺卻憑藉著超乎常人的身軀強度,硬生生地抵抗住了這股壓力。
此刻,他放開了對體內的保護,任由那些饑渴的靈蟲在他的心肝血管中肆虐。
一瞬間,萬蟲噬心之痛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謝缺他強忍著痛苦,口中誦念起了《安忍不動地藏心經》,讓自己的心境保持平靜。
他深知,這一次的修煉將是他突破武聖的關鍵所在。
這雖然殘忍,但謝缺也知曉,
唯有如此,方才能夠真正將血管、經絡和內臟全部都磨鍊到極致,再度擴大氣血容納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