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軍靴踩踏著水泥地面的聲音,在這寧寂下變得尤為響耳。
趙信悠哉品茶。
不多時,就看到十幾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審判處工作人員,面容桀驁,手中或者握著槍械,或是拿著冷兵器,周圍縈繞著肅殺之氣出現的大門前。
村中村民,都感覺到一種不寒而慄。
下意識的後退。
「接到舉報,你們這裡發生了兇殺案。」
為首的男人是個白面青年,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一雙劍眉倒是生的英俊,雙眸如虎,炯炯有神。
定睛一看,就能感覺到那份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正氣。
哪怕趙信看到也不禁生嘆。
好一份英雄氣。
「你們可算是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趙信淺笑低語,悠然自得的抿著菩提茶,「這位審判員,不知怎麼稱呼?」
「呂集。」
哪怕是說自己的姓名,呂集的語氣中都伴著一種剛正不阿。
多正派的聲音啊。
在這一瞬間,趙信在他的面前都有種做了反派的感覺。
「呂審判員,久仰。」趙信微微一笑,「為什麼崔傑讓你來受禮這回的案件,是你在審判處不被重用麼?」
「這跟你沒關係,你是誰?」
「趙信。」
「是你!」
呂集露出驚愕之色道。
「你就是那個解決貓妖禍亂,狼人風波,還有洛城在被凶獸襲城時,差點抓住救世主核心人員的趙信?」
「如果沒有人冒充我的話,那就是我了。」趙信點頭。
「趙先生。」呂集突然快步朝著趙信走了上去,伸手握住趙信的手,「趙先生,您做的事情在我們體系內都要被當做正面教材,我一直都想要跟您見一面。」
「看來我在你心中印象不錯。」
「趙先生,您是我們特殊部門心中的英雄。」
這……
趙信的能量竟然這麼大麼?
村民們都不禁低呼。
來的審判處人員,語氣上對他好似也極為敬重。看來,這回就算是審判處親臨受禮,怕是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害,英雄……」趙信嗤笑一聲,「這種虛銜還是交給別人戴吧,英雄的負擔太重了,我還是願意做個普通人。一切遵從本心,全憑喜好。而且,很快我的英雄形象就要在你的心裡崩塌了,你呀,有點心理準備。」
「趙先生您是何意?」
「呂審判員是來受禮命案的吧,快審訊吧……儘快將案件定性,我還著急回家吃晚餐。」
趙信微微抬手,指向段昱的屍首還有那三個跟班的方向。
呂集順勢望去。
哪怕見慣了命案的他,看到這一幕也下意識的怔住。
太殘忍了。
儘管段昱渾身是血,他依舊能夠清楚的辨別出,這位受害者生前遭受了怎樣的待遇。還有那幾個昏迷的跟班,都是缺胳膊少腿,還被奪走了一目。
「趙先生也是為這件事來的?」
當呂集重新回頭詢問時,他就看到趙信將雙生劍拽了出來,劍身儘管擦拭的很亮,但呂集能夠嗅到上面的血腥味兒。
他怔然的看了趙信一眼,趙信只是對他微微一笑。
「誰做的!」呂集猛地回頭,一身正氣的他看向受害者的家人,「兇手,是不是還坐在這裡。」
坐!
他特意提到了坐字。
他會如此刻意,就說明他已經懷疑到了趙信的頭上。
『多好的審判員啊。』
趙信心頭低語,搖頭輕笑。
聽他剛才的口吻,應該還是自己的粉絲來著,現在看來,偶像形象要在粉絲心中徹底崩塌。
估計,崔傑也是故意如此吧。
呂集應該是個能堪重用之人。
以他對趙信的崇拜,可能趙信一句話,他就可以放棄審判員的工作,投入到趙信的麾下。
崔傑不想放棄這個人才。
知道呂集是粉絲,就特意讓他來看看自己偶像形象破滅的一面。一般這種偶像形象破滅後,對粉絲造成的心理傷害是跟曾經的崇拜成正比的。
越是崇拜,他就會越怨恨。
這樣,呂集就能被崔傑牢牢的握在手裡,成為他對付趙信最鋒利的劍。
好算籌。
已被推向對立面,就算趙信再怎麼惋惜也無濟於事。
跟班的父母和段兵早已被趙信下破了膽,就算現在有呂集為他們撐腰,他們也不敢對趙信進行指認。
呂集等待了許久,依舊沒有得到回應的他回頭看向趙信。
炯炯的雙眸盯著趙信的眼睛。
「趙先生,是你做的……對麼?」當呂集說出這句話時,他的眼神變了,充滿了失望,那種對崇拜偶像徹底失望的眼神。
他很崇拜趙信!
他一直有英雄情結,和平年代能夠被人看到的英雄太少了,武道蒞臨之時,趙信的英雄身影和事跡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他立志,要成為趙信那樣的人。
為人類而戰。
為守護人類的家園揮灑熱血。
哪怕,他知道趙信要比他小很多,依舊不妨礙他對趙信的崇拜。
英雄是不分年紀的!
就這樣的英雄,在他心中堪稱完美的英雄,此時……竟然出現了一個污點。
「趙先生,你回答我。」呂集大嚷了出來,手臂顫抖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做的。」
呼……
面對呂集的質問,趙信忍不住吐了口氣。
他還真不太想面對這樣的畫面。
沉吟半晌,
趙信笑著點了點頭。
「是。」
「全體,緝拿兇犯!」
呂集以身作則,從腰間拽出佩劍就朝趙信的脖頸斬出。
轟……
狂暴的靈力宣洩。
趙信泰然的坐在椅子上,而他頭頂涼亭已轟然坍塌,段兵的三層小洋樓也被趙信宣洩而出的靈力坍塌成廢墟。
外面圍觀的村民被這氣浪吹倒在地,審判處其他人員直接被掀飛。
呂集……
握著佩劍苦苦支撐,卻無法上前一步。
坐在椅子上的趙信驀然抬頭。
看著吃力抵擋著靈壓的呂集,眸光黯淡。
「呂審判員,你抓的了我麼?」
這句話聲音很輕,似嘲笑,似玩弄,又像是在用疑問的口吻闡述一件事實。
呂集,他抓得了趙信麼?
他是個武師巔峰高手。
在體系內已經算的上是一把好手。
能讓他感覺到如此吃力,根本沒有任何反抗餘地的靈壓,呂集最直觀的感受,也是最真切的想法,那就是……
武宗!
趙信是一位武宗級的高手。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呂集頂著靈壓大嚷,就好似是在宣洩心中崇拜偶像形象崩塌後的怒吼,「為什麼,趙先生……你,這麼年輕的武宗,你本可以有大好的未來,未來的你將成為國之棟樑,你本可以耀眼一生,你為什麼要在你的耀眼上沾上這種污點!」
「污點麼,我不覺得?」
散發著靈壓的趙信,將審判處的十幾人都壓的抬不起頭,而他依舊怡然的抿著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也一樣。英雄也是人,不是聖人。而且,我從來沒承認過我是個英雄,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過著跟所有人普通人一樣的生活,我沒比別人特別多說。」
「為什麼……為什麼……」呂集大嚷。
「我不是已經回答你了麼,我做了選擇啊。」趙信微微一笑,「他們觸犯了我的底線,他們傷害了我重要的人,那麼……他們就應該受到懲罰。」
「不管他們做了什麼,自然有專門的部門制裁他們。」
「不……我等不了,也忍不了。」趙信搖頭道,「說真的,你們這種體系內實在是太黑了。我很羨慕你,活的那麼陽光。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的,你生活在光亮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光亮的。我不是,從來都不是。」
呂集沒有言語,不是他不想說,而是為了抵禦靈壓已耗費了他太多氣力。
現在……
他站在這裡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我不想為我的行為辯解什麼。」
趙信自顧自的說著,其實他本可以不用說這些,可能真的是呂集太過正氣,趙信不自禁想多說點話。
不是為了辯解,單純就是想說出來。
至於他理解不理解不重要。
「事情我做了,我就是做了。我可以現在告訴你,你們甚至可以錄音,段昱就是我殺的,他該死……你給我多少次選擇重來的機會,我都不會留他的命。
但……
就在剛剛,我們已經私了解決了。
我給了他們賠償款,可能以你性格會說,我犯了法就該被制裁,不管他們追究與否,我都是個罪人。
你可以用你正義的腔調來抨擊我。
這對我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想做,那麼我就去做,沒有人能夠約束我,誰都不可以。在互相尊重的情況下,我是個很禮貌的人。可誰要是動了我重要之人一根頭髮絲兒,我都要他拿命來償。」
「你呀……」
「最好也放棄吧,我知道你肯定很不甘心,你想要將我繩之以法。可是,你沒有那麼能力。」
「不久之後,我將會成為你的同僚,不,應該說是你的上司。」
「你看到我可能還要給我敬禮!」
「你不需要不相信,很快……」
「我會成為這個洛城的管理者,儘管我擁有污點,可是江湖講究的是人情世故,不是一根筋的正義。」
「等下我會去一趟你們審判處,如果有興趣你可以在那裡等我,咱們還會見面。」
「最後說一句話……」
「其實,咱們倆都被崔傑給耍了,這種滋味我很不喜歡,我得去找回來。至於你,能不能反應過來就看你自己悟性了。」
「我得走了,後會有期。」
轟……
又一浪洶湧的靈壓呼嘯而至,呂集再也無法抵禦住這份靈壓撲襲,騰空向後飛出十幾米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趙信,牽著雷婷的手從他的面前離開。
而他,
哪怕是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自始至終,趙信都沒有再多看他一眼,或者說沒有看任何人。他的靈壓有針對性,那些百姓們看到趙信都惶恐不跌的將路讓開,余小二和余璐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畏懼。
「再聯繫。」
趙信微微一笑。
當那份如沐春風的笑容出現在余小二和余璐的眼中時,他們知道……趙哥還是曾經的那個趙哥,不管做了什麼,對他們都沒有任何變化。
待到走出數百米,趙信才收斂靈壓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滿面感慨。
可惜,
良禽擇木而棲。
一位俊傑誤入歧途,跟了崔傑那人面獸心的傢伙。
哀哉痛哉。
就是現在也不是緬懷這些的時候,趙信……還有一件大事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