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
從來都是在了解之後才會誕生。
不然,為何會有無知者無畏這句古話。
回歸世俗生活的柳言,從外表上來看她就跟其他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可能是趙信的出現,也讓她的性情有了某些變化。
可金瑩,她跟柳言足足在一個地方呆了四年多。
她……
太了解柳言。
知道她的為人和性情,知道她骨子裡藏著的真實人格,她親眼目睹過柳言做過的無數件讓她哪怕是現在回想,都會感覺到恐懼的事情。
這也為何,她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從來都不會關燈。
她的房間永遠都是亮著的。
她怕黑!
當黑暗籠罩住她的時候,她的腦海中會像是播放幻燈片那樣,將曾經一件件事情清晰的烙印在她的眼前。
她會覺得黑暗中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讓她無處遁形。
曾經的經歷,讓她沒辦法忤逆柳言。
她怕!
這種恐懼是烙印在靈魂里的。
也是如此,她才會尤為在意柳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哪怕是一個表情的變化,一個細微的肢體動作,亦或者是她呼吸的頻率和一個聲小小的嘆息。
她都會怕到如芒在背、噤若寒蟬、膽戰心驚。
「姐,你跟柳言之間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崔傑團簇著眉頭。
現在的他已經不想再去計較合同的問題,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再怎麼刨根問底的追究也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他就想知道金瑩和柳言之間的事。
他知道……
金瑩和柳言之間是有恩怨的。
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今天的情況上來看,她們倆之間還藏著許多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有些事我不能說。」金瑩搖頭,「你也不要問了,可以麼,就當……是姐姐我求你了,好麼?」
言語間,金瑩好似要跪下去。
崔傑趕忙抬手將她攙扶住,一臉的苦惱。
「姐,你幹嘛要這樣。」
「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金瑩苦笑一聲,沉吟良久,「真的不能退出去了麼,咱們可以出國。」
「姐,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退不了了。」崔傑長嘆。
冗長的沉默籠罩在房間中。
坐在沙發上的金瑩微微咬著嘴唇,神情掙扎。
足足十幾分鐘,她才握了下拳頭。
「小傑。」
「姐!」
「你有把握贏麼?」
「什麼?」
「你的事情,你和趙信!」
「有……」
幾乎是下意識的,崔傑就想說有必勝的把握。
這是他的自信。
也是他倔強到不願意承認失敗的性格。
就是當他看到沙發上,金瑩那雙璀璨充滿期待的雙眸,還是滿腔的肅穆和認真,他莫名的怔了一下。
本該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半蹲在金瑩面前的他,開始認真的去思考他的勝率。失去了三大門派,對他來說可以算的上是致命的打擊。
還有趙信武宗的實力,讓他感覺到了沉重的壓迫感。
他無法再像剛來洛城時……
滿腔豪情!
「我……我不敢肯定。」
沉吟良久,崔傑緩緩的低下了頭。
當他說出這種回答時,他的心中更多的是不甘。
到底是為什麼?
他的自信,竟然消失了。
就在他顫抖著肩膀獨子懊惱之時,一雙溫暖的手覆蓋在他的臉頰,緩緩的將他的頭抬起。
映入眼帘的,是金瑩燦爛的笑。
「為什麼要低頭。」
「姐……我……」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麼?」
「什麼?」
「我最喜歡你自信時的樣子,還有揮筆指點江山時那種滿身豪情的模樣。」金瑩溫柔的笑著,「我喜歡你運籌帷幄,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感覺到驕傲。」
「姐……」
這是金瑩第一回對崔傑說這樣的話,他有些恍惚不知如何言語。
「你會是姐姐的依靠,對麼?」金瑩低語。
「會!」
崔傑的回答斬釘截鐵。
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是什麼處境下,不管是在什麼樣的背景環境中,只要是這個問題,他都可以用著堅定不移的口吻做出回答。
他會!
而且,絕不改變!
哪怕是他真的失敗了,他粉身碎骨,死……他也要死在金瑩的前面,哪怕是死,他也絕對要保證金瑩的絕對安全。
「去做吧!」
突然間,金瑩展顏一笑。
「姐,你說……」
「去做吧。」金瑩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去做你一切想做的,不要去計較後果。我喜歡你自信的樣子,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反正都退無可退,那就去做吧,將一切貫徹的徹底。」
「可是……」
沙發上的金瑩突然低下頭,額頭碰到崔傑的額頭上。
「小傑,姐姐……是個失敗者。我的失敗已是過去,我已經沒有了掙扎的機會。你不一樣,你才剛剛開始。」
「未來,誰說的准呢!」
「放手去做吧,不管最後是怎樣的結果,姐姐都會站在你的身邊。」
「姐姐會竭盡所能的支持你,從現在開始……你只需要將你要做的一切徹底的貫徹,去實現你的藍圖,而我將會附註我的一切。」
「去做吧,小傑……」
「你輸定了麼?沒有吧,我們還有絕地反擊的機會,對麼?」
金瑩的眼眶已被血絲覆蓋,崔傑仰面看著金瑩的臉,右手驟然握拳。
「對!」
「那我再問你一回,你……有把握麼?」
「有!」
崔傑的眼睛也紅了。
金瑩的眼角突然有兩行清淚流淌了下來,她仰面不停的大笑著,笑的同時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轉瞬間,她的淚被瞬間收回。
「走吧。」
「姐……你……」崔傑有些遲疑的低語,金瑩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小傑,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看到你露出這樣的神情。決斷一些,既然你決定了要走強者的路,那就收斂起你所有的仁慈。
一將功成萬骨枯,去踩著白骨走下去吧。
姐姐,會一直在背後推著你的!」
「姐,你……你到底怎麼了?」崔傑低語。
「我?」金瑩的嘴角露出一縷獰笑,「我沒怎麼了,就是……算了,你就不用管了,去做你該做的,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有任何顧慮。」
旋即,金瑩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門口攤手掌心。
在她的掌心赫然是柳言給她的那枚硬幣。
看了足足半分鐘,金瑩的手驟然握緊。
「任何麻煩,姐替你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