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石門處,狐狸面具面朝著老者背對著外面血色的光,血光將他的身影拉長,影子幾乎都觸碰到了案台前的血袍老者。
兩位都穿著血袍的人互相對望著。
就好似——
在狐狸面具的那句話音落下後,世界都變得寂靜了一般。
「狐狸!」
「你還敢回來!」
冗長的沉默後,案台前的血袍老者爆發滔天怒意,憤怒的怒吼聲就好似是深淵野獸的嘶鳴振聾發聵。
狐狸就站在門前,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副院,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你說你怎麼了!」老者猛然起身,怒斥道,「剛才的那顆心,你敢說那是稚童之心?」
「喔?」
倒是狐狸面具,面具下的嘴角露出笑意。
「您,服下了?」
得知老者服下了那顆心,狐狸面具臉上的笑就好似藏不住的露了出來。這一幕,也恰恰落到了老者的眼中。
他沒看錯!
狐狸,此時就是在笑。
「副院,您別發那麼大的火,門還是開著的,難道您就不怕被其他人聽到麼?」狐狸面具笑吟吟的聳肩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將石門關上?」
「你進來。」
「好。」
狐狸面具並沒有忤逆老者的想法,向前走出兩步背後的石門就又關嚴。
此時——
坐在案台前的老者儘是噴薄而出的怒意。
他強壓著心頭之火。
「那到底是誰的心?」
「啊,那是麋鹿之心,您最開水就聞對了。」狐狸面具笑吟吟的豎起一根大拇指,道,「不得不說,您的鼻子真靈敏,用我們凡域人族的話來說,就是長了個狗鼻子,會聞。」
「你竟敢唬老夫!」
轟!
磅礴的氣息從老者的體內釋放,那驟然呼嘯而起的元力氣浪,將洞府內的一切都吹的凌亂不堪。
狐狸面具就迎著著狂風而立。
眉眼噙笑。
「副院,服心是陋習。」狐狸面具輕聲低語,「我知道,您是想通過服下稚童之心來永葆青春。可,這種事一般不都是女性去做的麼,您也對您的臉那麼看重?再者,您看看您都蒼老到什麼樣了,還想著重塑青春,不覺得是天方夜譚麼?」
「你……」
「您服了那麼多心,可有任何效果?」狐狸面具笑吟吟的低語,道,「陋習終究是陋習,迷信也只能是迷信,您也夠殘忍的,稚童的心啊,你說吞就吞。你到底把不把那些孩子的命看成是性命啊,您真的不怕造孽天打雷劈?」
「狐狸!」
暴怒的低吼從老者的口中傳出。
「你,在挑釁老夫?」
「我怎麼敢啊。」狐狸老者笑著搖了搖頭,「我的命都攥在您的手上,我挑釁您那不就是在找死麼,我……還需要您的解藥,才能活下去的,不是麼?」
「既然知道……」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莫名間,狐狸面具的腰板突然挺的筆直,望著狐狸老者凝聲道。
「我從小是讀者聖賢書長大的,雖然我生在凡域,沒有試煉之地、仙域、蓬萊那麼多御劍而行的仙人,可是我生活的土地卻誕生過一批批比你們這些空有實力的武夫,內心境界更高的聖人。我品聖人之學而安身立命,怎麼可能會做取稚童之心的事情。」
「說實話,您在我的眼裡,就像是個沒開智的野人!」
「就是……」
「您這位野人,有實力。」
狐狸面具的眼中儘是譏諷的笑,而老者也被他的這番話刺激的越發憤怒。
「副院,我建議您還是別動怒的好。」狐狸面具笑吟吟的低語,道,「難道,您沒有覺得自己此時的氣血翻湧不止,都不受自己控制?難道,您不覺得自己的神海,隱隱作痛?」
聽到此話,老者下意識的伸手按向自己的丹田。
隱隱作痛!
氣血翻湧!
「你,你竟敢對老夫下毒!」老者臉色瞬間鐵青,狐狸面具聳了聳肩,「如果是在平時我是不敢的,您是何許人也,如果我給您下毒您稍微嗅一下就會知曉。我也是等待了許久才等到這一刻,麋鹿心臟的血腥味遮蓋住了毒藥的氣味,而您也由於對稚童之心的貪婪,都沒有仔細的去檢查。」
老者想都不想,就從懷中取出個瓷瓶倒出一枚丹藥扔到口中。
盤膝坐在案台前。
「副院,放棄吧。」狐狸面具輕聲低語道,「這毒藥是我自己研發出來的,您的解毒丹根本就沒有效果。我在試煉之地兩年多,幾乎所有空閒的時間都在鑽研藥理。很幸運,我在藥理方面好似很有天賦,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我竟是能夠擁有著其他人幾十年、數百年的感悟。您剛剛吞下的毒藥,解藥只有我擁有。」
「你!!!」
盤膝坐在地上的副院長抬手指向狐狸面具,突然間他的坐著的瞬間挺直身體,體內的氣血上涌不止,而他本人則是臉色鐵青的強行壓制著湧上來的氣血。
「沒必要的。」
狐狸面具笑吟吟的聳肩道。
「強行壓制湧上來的毒血,對您來說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情況,你又何必如此要強呢?」輕佻的話語從狐狸面具的口中傳出。
坐在地上竭力壓制著毒發的老者,渾身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他現在心中的憤怒已然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噗!」
心中的憤怒,讓老者再也無法遏制噴出一口鮮血。
鮮血紫黑。
吐出來時更是有著濃重的惡臭氣味。
狐狸面具在老者噴血前就向後退了一步,更是抬手輕輕掩住自己的口鼻。
「副院,這才對嘛,您看看這血……」狐狸面具抬手指著地上的毒血低語,「強行壓制對您來說百害無利。」
老者不語。
默默的調配著體內的元力去壓制體內毒素的蔓延,而狐狸面具也是眉眼噙著笑意。
「其實,我覺得咱們是可以商量的。」言語間,狐狸面具攤開雙手,「咱們友好的交涉一下,您覺得如何?」
老者依舊凝眸不語。
就是——
在他的眼中卻儘是狠辣之色。
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狐狸面具竟然敢算計他。一直以來,他最放心的就是這狐狸面具,因為他的手中握著狐狸面具的命門。
他也沒想著狐狸面具有膽量找他麻煩。
凡域人族。
在他的眼裡卑微如螻蟻。
只要他想,狐狸面具多活一秒都是奢望。卻不想,就是這個他一直都沒有瞧的起的凡域人族,卻是讓他栽了這麼大的跟頭。
眼下,他還敢出言挑釁。
「交涉,你也配?!」老者咬著牙凝聲道,「狐狸,你不過就是個凡域的人族,境界微末,你竟然覺得你可以跟老夫交涉,就憑你的這點卑劣手段?」
「兵法,詭道也!」
狐狸面具眼中依舊沒有任何動容之色。
「手段雖然卑劣,可卻是也有效果不是麼?」狐狸面具輕吐了口氣,「您應該也了解您現在的情況,多耽誤下去對您沒好處。」
「你想怎樣!」
老者眼中縈繞著厲色。
「你想要你的解藥麼,老夫可以給你,前提是你得將老夫的解藥拿出來。」
「不,我不需要。」卻不想,狐狸面具笑著搖頭,「我對您手裡的那份解藥根本就沒有任何興趣,您的人品說實話我也是不信的。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自己能活著從試煉之地離開。」
「那你要什麼?」
「很簡單。」狐狸面具眼色變得凝重,「我要你此生都不要再找趙信任何麻煩,以你的靈魂宣誓。」
「趙信。」
老者輕聲呢喃。
盤膝坐在地上的他透過面具的空隙,看著面具下巡查組長的神色,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縷笑意。
「你,在意的竟然是他。」
「一直都是。」
「呵……」老者臉上縈繞著淡淡的笑意,儘管他的臉色依舊難看,可是卻已不像最開始那般憤怒,「老夫倒是很奇怪,你跟趙信到底是什麼關係,讓你竟然放棄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也要替他解決麻煩。一直以來,老夫都以為你是跟許雯為相識,甚至都有想過你是不是對許雯有著某種想法。」
「這就不用您費心了。」
狐狸面具輕聲低語,「我跟趙信是什麼關係用不著您管,您要做的就是現在立刻以您的靈魂宣誓,只要靈魂契約構成,我立刻將解藥給您,而且我這條命隨您處置。」
「如果老夫不呢?」
「沒有解藥您就必死,到時候趙信依舊安然無恙。」
「嘖!」
一時間,老者忍不住咋舌。
「凡域之人,都如此狂妄麼?」老者眉眼中噙著輕蔑的笑,狐狸面具緊鎖著眉眼,「再耽誤下去,怕是您的臟腑都要被毒性侵蝕,您……」
還未曾狐狸面具話落。
盤膝坐在地上的老者竟是突然間站了起來,他面色紅潤,根本看不出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狐狸面具眼中也露出驚容,旋即就聽到老者輕蔑的笑。
「你覺得,就憑你的這點毒,真的能夠對老夫造成什麼威脅,你可知老夫是什麼境界?」
「你的毒,想殺老夫?」
「痴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