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捧的寶石。
璀璨奪目。
謝亦的臉上洋溢著和善的笑容。
他沒有發火。
也沒有惱怒。
垂眸看著他的趙信的微微一笑,右手從謝亦的手前掠過。
手中的貨幣,就消失了。
「夠了。」
待到聽到這句話的時,趙信已經走到了宿舍的門口。他在門前停下,看了一眼臉都疼痛到扭曲的牛壯。
「我覺得你們應該帶他去接受一下治療。」
留下這句話,趙信就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
宿舍中——
死一般的沉寂。
謝亦未曾發話,其他人也不敢妄動。哪怕他們也覺得牛壯現在的情況很是糟糕,應該趕快去治癒處進行治療。
若是耽擱下去,他的那條手臂可能就要廢了。
問題是,真正掌握著話語權的人沒開口,他們哪兒敢有動作。
而且,廢的人也不是他們。
謝亦沉默了許久。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裡到底想了什麼。
其他人,只看到謝亦臉色難看,坐在床上沉默不語。待到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趙信的床鋪,又朝著宿舍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臉色難看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如往日一般的冷淡。
「還愣著做什麼,難道你們想看著牛壯的胳膊就這麼沒了?」謝亦瞥了其他幾人一眼低聲道。
眾人趕忙跑到牛壯身旁。
疼痛中的牛壯意識好似都已經有些渙散,眾人看到這一幕也都很是不解。
按理來說,就是斷臂。
應該不至於嚴重到這種程度。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攙扶著牛壯站了起來,在向外走的時候謝亦又將他們喊住,取出一堆寶石。
「拿著這些錢去吧,總會用的上。」
「謝……謝謝老大。」意識都有些渙散的牛壯吃力的吐出一句低語,謝亦對此只是微微點頭。
不多時,宿舍中人攙扶著牛壯離去。
唯獨留下謝亦獨坐在床鋪上。
他,其實不是這樣的人。
在南域時他一直都是獨行,為人也是冷漠無情。他會將所有人都看成是自己的工具,他只會衡量這些人存在的價值,卻並不會去想他們的生死。
然而——
趙信剛才的出現卻是讓他改變了這種想法。
也有可能,是讓他感覺到了危機感。
剛剛他主動將錢給出去,已讓他的威信受到了損害,這時候他需要再重新在宿舍其他人的面前塑造形象。
如果,一個小小的宿舍他都掌控不了。
他還何談未來成就大業。
也是這種想法,讓他決定做出了剛才的那種行徑。
「趙信。」
謝亦眯著眉眼看著趙信的床鋪緩緩低語,又不由自主的皺眉。
「總感覺,這名字有些熟呢。」
儘是血色的世界中,放眼望去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色彩。
講道理——
被謝亦記上,還真不是趙信的本意。
他反正也不在意。
不管謝亦在背後到底想的再多,很可惜趙信卻是一點都沒有去想謝亦的事情。
趙信走走停停。
記憶著這裡的一切。
當然,他出來的主要目的其實也不是為了熟悉這裡的環境,更多的其實是他感覺到了飢餓感。
他準備去飽餐一頓。
而且,根據他多年的經驗,想要收集情報,像是酒館、餐廳這種環境下是最容易獲取各種情報的。
這裡人多口雜,說不定何時就會不經意間收貨到驚喜。
「劍主。」
識海中,劍靈的低語傳來。
左右來回眺望的趙信地應了一聲。
「怎麼?」
「我如果說,我覺得血色之地有點熟,你會驚訝麼?」劍靈試探性的低語,漫步中的趙信停了下來。
就是短暫的一瞬,趙信就又抬起腳步。
「不驚訝。」
劍靈擁有傳承記憶。
儘管他是趙信從呂洞賓那裡搶來的劍胎,可是劍靈卻絕非是新生劍靈。
而且,伴著他實力的提升。
他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劍靈跟其他人的器靈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在荒野之時——
趙信不是沒有碰到擁有器靈的人。
他們的器靈,跟劍靈相比都少了幾分靈性,儘管也擁有自己的意識,卻相對劍靈而言還是木訥了許多。
那些器靈更多的是下意識的遵從執行主人的想法。
不會像劍靈,跟趙信談心。
偶爾還會給趙信出謀劃策,提供一些解決問題的思路。
從那一刻開始,趙信就感覺到了自己劍靈的特殊性。既有如此靈性,那麼劍靈的曾經一定是豐富多彩的。
他說對血色之地熟悉,有可能就是他的前任劍主來過此處。
能擁有這等劍靈。
其劍主應當也是個很有實力的人。
會被血色之地選中,這倒是也不奇怪。
「你是從哪兒感覺到熟悉了?」
「我也說不太準。」劍靈沉吟片刻,「就是從我來到這,就覺得這裡的一切特別眼熟,就像是我以前就在這裡待了很久。」
趙信微微抬眉。
其實劍靈說的還是比較含糊其辭的。
他也沒有多去追問。
如果劍靈知道關於這裡的事情,待到他想起來的時候肯定會主動跟他去說。
「可能,前任劍主來過這吧。」趙信眉眼中噙著笑意嗎,道,「試試看能不能想起來,也別太刻意。就算是記不起也沒事兒,反正咱來這是來找趙航的。」
「劍主,那你說丁以山他能行麼?」劍靈道。
他會這樣問,顯然是他記得丁以山對趙信說的,會幫忙去找找看。
「愛行不行。」趙信渾然不在意的笑著,「他就只能算的是上一個渠道,並非是咱們孤注一擲的方式。我的做事風格難道你還不知道,能親自動手就不指望別人。要是什麼事兒都指著其他人,那十件事兒得有十一件事兒都做不成。還是得靠自己,只要自己強大能夠掌控全局,才能認識更多願意替你做事的人。」
言語間,趙信就停了下來聳動著鼻子。
「好香啊!」
「我好像也聞到了。」識海中劍靈的聲音傳來,「劍主,我能不能出來,跟你一起吃一點啊。」
「嘿——」
趙信咧嘴笑了出來。
「想吃?」
站在趙信識海內的劍靈,小腦袋點的就跟小雞啄米似的。
「不行!」剎那間,趙信臉上的笑容就消失,「消停在我識海里待著吧,我吃的時候你感知一下不就行了。」
「小氣!」
劍靈惡狠狠的嘀咕了一句,頓時趙信就抬起眼眉。
「嘿,你個小沒良心的,以往我帶你吃的美食難道少了。現在剛來血色之地,咱不得凡事求穩麼?信不信我直接隔絕識海,讓你聞都聞不到。」
「劍主,我錯了!」劍靈致歉的義正言辭。
微微一笑,趙信就伸著脖子,好似被美味所俘虜了一般,聞著味兒就走了上去。
「誒呀,你們手腳能不能麻利點啊。」一處赤紅色的叢林深處,不耐煩的怒嗔聲從叢林中傳出。
叢林的深處,正燃燒著篝火。
上面烤著一頭羊。
幾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女圍在篝火前,還有幾個紫衣服的人拾柴和盯梢。
「你們幹嘛呢?!」坐在最中間的留著一頭長髮的女子低呼一聲,「怎麼拾點柴火都這麼費勁啊?」
「雯姐,就來了就來了。」
在四周撿柴的紫衣人慌忙的應了一聲,腳下跑的更快拾著地上的木柴。
「誒呀我的娘呀,你們是真能磨蹭啊!」長發女子一臉的著急,「你們撿柴幹嘛啊,這麼多樹你們就干碎兩棵不就解決了麼?你撿那些樹杈子,那你們得撿到哪百年去,等會羊都涼了。」
紫衣人們也不敢多說話,依舊默默的撿柴。
「誒,你們是不是聽不懂我的話啊!」長發女子急的都站了起來,「我讓你們去干樹,你們還撿。」
「這……」
紫衣人們不敢做聲。
「瞧瞧你們那窩囊樣子!」長發女子暴跳如雷,噌的一聲站起挽著袖子,「我來,你們都去盯梢吧。」
「許雯,這裡可不是試煉地啊!」
眼看著她起身,圍在篝火前的幾個黑衣男女都站了起來。
「雯姐,你不會真要把那樹放倒吧,你要這麼做,院長絕對要弄死咱們的,聽說這的樹都養了幾十萬年了。」
「對啊小雯,別亂弄了,這責任咱承擔不起。」
「你們以為現在能承擔的了?」長發女子突然瞪眼,朝著篝火上烤著的羊努嘴,「你們知道這羊是從哪兒來的麼?」
「啊?!」
一時間,幾個黑衣人都愣了一下。
旋即——
這些人又都不約而同的伸出手指著羊,又抬頭看著長發女子。
「許雯,你別跟我們說,這羊……是院長栓在後院的那頭羊。」
長發女子未曾做聲。
偏偏,他的神情卻是讓所有人都是會意。
「許雯!!!」黑衣人中一個長的比較俊秀的男子,神色突然變的猙獰,眼睛恨不得從眼眶裡瞪出來,「你怎麼敢偷院長的羊,你……知道你無法無天,也真沒想到你能做到這種程度,你找死啊!!!」
「瞪,瞪,瞪,你就知道瞪!」
許雯狂翻著白眼,「你就算眼珠子瞪下來能咋地,現在羊已經在這了,皮都是你剝的,你還想跑路啊?」
「我……」
「還有你,大叔,是你讓羊咽氣的吧。」
中年大叔也沉默不語。
「你別看我,我什麼都沒做。」穿著黑衣的豐腴女子搖頭,「羊是孫叔殺的,血是鈴鐺放的,我全程沒參與。」
「可是你吃了啊!」
「我……」
頓時,豐腴女子就想起來許雯不久前硬生生的朝著她嘴裡塞了一口肉。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別想甩鍋。」許雯聳肩道,「此事,咱們都有參與。就算是那些南域的也都是共犯,真要是怪罪下來,咱們這裡的誰都跑不了。現在,咱們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在當下,這樹活了幾十萬年,烤肉絕對香啊。」
「雯兒,姐姐怕了不行麼,咱別再犯錯了。」豐腴女子哀求道。
「既然錯了就別在乎錯上加錯了。」許雯混不在意的甩了甩手,「院長的羊咱們都偷出來了,砍他兩棵樹能咋地?大不了,出了事兒我許雯自己扛著就是了。不對,憑什麼我自己扛著,你們都得做共犯!」
話落,長發女子又盯著周圍盯梢的紫衣人。
「還有你們,凡是來這的誰都跑不了。」
面對著長發女子氣勢洶洶的言辭和語氣,幾個黑衣人都黯然長嘆,至於那些紫衣的嘆氣都不敢,只是神色幽怨。
造孽啊!
凡是穿著黑衣的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這樣想。
咋就中計了呢?
「我就知道,你把我們喊來准沒好事兒!」黑衣中一個看上去比較成熟的大叔長嘆了口氣,「你把院長的羊偷了,那頭羊可是院長當兒子養的!」
「要不是當兒子養,我還不偷呢!」
許雯白眼狂翻。
「你們想想,這羊平時吃的都是什麼啊。它是吃境界丹長大的,還有各種天材地寶,你們聞聞這肉香,不想啃一口麼?」許雯指著烤羊止不住的舔嘴唇,「早我就想把它給吃了,這回可算是讓我找到機會,我還能放過?」
「那你也不能把我們拉下水吧!」俊秀男子道。
「誒誒誒!」
許雯頓時就不願意了。
「你不認識院長的羊啊,當時你放血的時候,我沒強迫你放血吧。怎麼就我拉你們下水,是我給了你們選擇的權利,你們自己非要參與啊!」
「你說的請我們吃烤全羊。」
「這不是麼?」
「那我們那兒能尋思,你說的烤全羊,烤的是院長的那頭羊啊!」俊秀男子瞪眼道,「我都沒太細瞅,我的好雯妹,我眼看著就能夠湊到5萬積分,從這裡順利出去了,你是真想讓咱們幾個都栽在這裡啊?」
「誒呀,院長又不在,你們慌個什麼!」
許雯低語道,「咱們只要吃的乾淨點,然後骨頭打碎,埋到土裡,或者是咱們直接捏成粉,走哪兒撒哪兒,誰能知道是咱們幹的嘛。我幹嘛這麼著急,不就是想早點吃光,早結束麼?」
俊秀男子好似被說動了,可還是蹙眉道。
「那也不能砍樹!」
咔!
卻在這時,叢林中突然傳出一聲樹木斷裂的聲音,旋即就看到一道穿著藍衣的身影扛著一棵樹走了過來。
「為什麼撿樹枝,這樹幹碎一棵不就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