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風呼嘯。

  負手御劍而行的趙信，內心無暇。

  他心中所想唯有一處。

  聯邦。

  踩著風旋的周沐言咬牙死死的跟在趙信的身後，差不多十分鐘後他實在是有些頂不住喊了一聲。

  「五哥，你……你稍微慢點。」

  聽到這呼聲。

  趙信這才想到周沐言也才剛剛凝仙，就算他是風系元素掌控者，也未必能夠追趕上他。

  要知道，他從秦國王山趕到凡域時——

  王山的仙人們。

  在他都已經從聯邦大廈離去後，才來到凡域的北海，可想而知趙信的御空到底到了何種地步。

  毫不誇張的說，哪怕是大羅金仙境的仙人。

  若是不以全力追趕。

  怕是也要被趙信甩在身後。

  「差點把你給忘了。」放緩下來的趙信笑了一聲，配合著周沐言的御空速度御劍而行。

  看到趙信總算慢了一些。

  周沐言大口的喘著粗氣，口感舌燥的涌動著喉嚨，手臂搭在趙信的肩膀上，站在口中就止不住的乾嘔。

  趙信不禁一怔。

  至於麼？！

  他剛才都沒有怎麼用全力，就讓周沐言一個風系元素掌控者到這種地步？

  「五哥，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是個剛剛凝仙的人仙？」一手搭著趙信肩膀，一手撐著腿的周沐言臉上堆滿了難色。

  他可是風系元素掌控者啊！

  他是風！

  同境御空他竟然追不上個劍修，這是不是有些太狗血了。

  「你這仙人之軀凝的也行不行啊。」趙信嘀咕了一聲，道，「我都沒用全力呢，要是我真使勁，就你這樣都看不到我影兒。」

  「我不行？」

  周沐言聽後頓時瞪眼高呼。

  「五哥，你知不知道我凝仙的時候都出天地異象了。知不知道，花……我凝仙的時候將給了我三朵花。」

  趙信愕然。

  三花凝仙，這種天賦也可以了。

  「你到底是什麼妖怪啊。」周沐言一臉無語道，「放別的地兒我也是個天才，李道義他師尊都說，千年沒看到過我這種天賦的。你倒好，回來就碾壓我是不是？我一個風系御空追不上你，踐踏我尊嚴呢？」

  周沐言一臉憤慨。

  御空追不上個劍修，這事兒他是越想越氣，風系元素掌控者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要知道，御空本就是跟風有關係的活。

  風系元素掌控者在御空上，相對其他的仙人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們的御空會更快也更靈活。

  偏偏，他愣是十來分鐘都沒追上趙信，還差點就被甩開。

  感受著周沐言怒氣不平。

  趙信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跟我比，這世上能跟我比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你也不想想我是誰，我可是你五哥啊。」趙信也不謙虛。

  這話落到周沐言的耳中，讓他頓時瞪大雙眼。

  「開始了是不是，五哥……以前你在凡域的時候可不是這樣，這怎麼去了一趟蓬萊了，還開始吹起來了。」

  「人嘛，是會變得。」趙信嘆道。

  他在凡域的時候，根本就什麼都不了解。

  到了蓬萊——

  他知道的多了，也越發感覺到自己好像真是個妖孽。

  太狠了。

  還未曾凝仙就能掌四大主星星圖。

  肉身能扛住紫雷灌頂。

  凝仙，乃九花的天人之軀。

  這等天賦。

  他就算是想低調，實力也不允許啊。

  有的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不知道這些的時候趙信一直覺得自己的周圍都是妖孽，現在琢磨琢磨。

  他才是妖孽霸主。

  簡稱，孽霸。

  「行了，你也別妄自菲薄。」趙信低語一聲道，「能夠凝聚三朵金花，就已經足以證明你的天賦，未來你在修仙一途的成就也絕對不會太低。就是吧，跟你五哥相比，還是會黯然失色一些。」

  「告辭！」

  周沐言停了下來拱手。

  「哪兒去啊？」趙信看了他一眼，周沐言輕哼道，「咱不受這窩囊氣，咱回去了，你自己去聯邦吧。」

  「都走了一半了，還回去幹嘛，待著！」

  趙信輕斥一聲。

  「主要你也太能裝了。」周沐言撇嘴，莫名的有些想念當年的趙信，那時候的五哥是多麼的謙虛。

  呃……

  好像也沒有特別謙虛。

  周沐言突然想到趙信突破時，跟他顯擺的時候，也不比現在差到哪兒去。就是那時候雙方之間的差距也沒有特別大，現在的差距稍微拉開的有些明顯。

  倒也沒太明白啊！

  他上半年凝仙，趙信是半個月前凝仙。要論凝仙的時間，他比趙信還快上不少。

  怎麼就都是人仙實力差不多這麼多。

  「你凝仙有天地異象麼？」周沐言試探著低語，趙信眨了眨眼，「應該，有一點點吧，我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就知道當時我腦袋頂上砰砰砰的往外冒金花，你都不知道老煩人了，我那時候正著急著，金花就一直往外冒，我還不能亂動。」

  周沐言：（假笑）

  好一個凡爾賽文學大師啊。

  針不戳。

  這就是他的好哥哥麼？

  別人凝仙能有金花都要笑死了，他竟然在這說金花砰砰砰的往外冒煩人。這話也就是被他周沐言聽到了，要是讓李道義師門的那幾位老爺子聽到，就以他們的歲數，還不得直接被氣的當場腦溢血。

  深吐了口氣，周沐言低語道。

  「總共幾朵。」

  「好像是九朵吧。」趙信眨了眨眼道，「我也沒有特別在意這些，我當時感覺好像還要往外冒，趕忙就給掐了。」

  「你是天人之軀！」周沐言神色一凝。

  「你知道？」

  被周沐言說出天人之軀，趙信有些意外的側目看了周沐言一眼。

  「這也是我在李道義他師尊那聽說的。」周沐言抬手摸了摸鼻子，道，「聽說九花仙軀就是天人之取，乃上古神族的無上軀體，此軀不管是對天地感悟還是修行都能有天人合一的效果，聽說還能肉身成聖。五哥，你真妖孽啊。」

  「也就那樣吧。」

  趙信很是隨意的甩了甩手，看似沒有將此放在心上，心中卻是震驚無比。

  還有這等事兒？！

  他都不是特別了解這些，就是知道看那些仙人當時注意到自己是九花時，那羨慕中伴著敬畏的眼神，他就感覺九花絕對不俗。

  卻也沒想到他會到這種地步。

  天人合一。

  聽上去就感覺很高級的樣子。

  就是，他凝仙之後就去見了始皇的殘魂，出關後直奔凡域，都沒有時間去修煉，感悟天地道法。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嘛。」趙信笑吟吟道。

  「那是……」周沐言也咧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你六弟，你這麼狠我能差的了麼？」

  「成，等會你好好展示展示。」

  「我？」

  周沐言的目光突然變得森然，從他的身體中更是向外散發著森冷的殺氣。

  「我不需要展示什麼，只要我能殺了畢天澤，就夠了。」

  此話一出，趙信不禁心頭長嘆一聲。

  這恨！

  是真的恨的純粹，恨到了骨子裡啊。

  「五哥，我一定要殺了他！」周沐言蠕動著嘴唇，「這段時間，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起來小侄女的樣子，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絕對！」

  趙信並沒有做聲。

  他只是不由得感嘆，為何他們這些人最終變成了現在的局面。

  「你知道老三和老四的消息麼？」

  趙信將話題岔開，想著分散一下周沐言的注意力。

  「三哥，不知道。」周沐言搖頭，「就自從三哥上回發的那個朋友圈，說要山頂見之後就沒了任何消息。四哥他現在搞科研呢，天天忙的不可開交，幾乎半年能聯繫上一回就不錯了。估計，他現在都不知道你回來的事兒。」

  「這樣……」

  「誒，五哥，這回咱們去聯邦，就咱們倆把握麼？」周沐言微微皺眉，儘管他對趙信是絕對無條件的信任，也相信他的實力，就是他還是心底有些發虛。

  「怕啊？！」

  趙信嘴角微微上揚，拍了下他的肩膀。

  「別慌，有你五哥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是，五哥有個事兒得跟你商量一下。」

  「說。」

  「這回去聯邦，趙惜月和青丘月是一定能夠帶回來的，聯邦我也會順手剷平，這些事情都不重要。」趙信的聲音輕緩，字裡行間中也流露著無盡的自信。

  根本就沒有任何爭議。

  他帶來的是秦國王山使團的精銳，足足有五位大羅金仙，更是有殺神白起坐鎮，就算廖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攔得住趙信分毫。

  這種自信趙信絕對是有的。

  「我信五哥。」周沐言用力的點頭，「你要跟我商量什麼？」

  「留畢天澤一條命吧。」

  「……」

  咯吱。

  周沐言突然用力的咬住後槽牙，繃著臉沒有說出話來。

  「我知道，你恨他。」看著周沐言的神情，趙信低嘆一聲，「可是他再怎麼說，也曾經是咱們一個宿舍，穿一條褲子的兄弟。你比我們小一歲，晚來一年。可是我和凱哥，其實還是不太忍心對他下殺手的，看在我們倆的面子上，留他一命吧。」

  「凱哥也是這個意思？」周沐言凝眸。

  「對。」趙信低語一聲道，「凱哥他其實想親口跟你說，可是他知道他說的話你未必會聽，就讓我勸勸你。我們都知道，你跟畢天澤的小女兒感情很深厚，但他也曾經是咱們的兄弟啊。留他一條命，以後就是陌生人。」

  低頭握著拳頭的周沐言久久都沒有言語。

  「你好好考慮一下。」趙信低語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哪怕你真的要殺他。」

  重重的拍了拍周沐言的肩膀，趙信就沒再多語。

  饒畢天澤一命是邱元凱的想法。

  他，其實也這樣想。

  儘管現在的畢天澤已跟自己這些人背道而馳，念及曾經的感情，趙信也不願真就直接殺了他。

  留他一命，放任他去。

  若是他依舊繼續這樣下去，那麼下次見面就只能說聲抱歉了。

  周沐言也是個成熟的人。

  他應該會有自己的判斷，至於如何決斷就不是趙信該去干涉的了。

  「白起！」

  趁著周沐言沉默之時，趙信仙念傳音。

  「現在由你帶著王山使團所有仙人，朝著我所在的位置緩行，不需要來的太著急，記住了麼？」

  「是！」

  識海內出現白起沉重的低語。

  趙信這樣做的目的是不想讓王山使團來的太快，王山使團的實力趙信是清楚的，廖化也不是傻子，他也能夠看的出來。

  如果他這面的實力太強，廖化就未必會再出招。

  直接選擇棄牌。

  他要先示弱，讓廖化將籌碼扔出來。

  輸的多才會痛。

  哪怕趙信知道廖化不可能會在這次的對弈中直接梭哈，至少趙信也得多吃點他的本金。

  虛空之上，兩道身影在雲間穿梭。

  聯邦總局外仙人們依舊傲立在各處，趙惜月和青丘月依舊處在昏迷中，被幾個參謀死死的盯著。

  穿著軍閥裝的畢天澤，也挺拔著身軀望著虛空。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來啊，都已經快兩個小時了吧？！」

  「會不會趙信不敢來了？」

  「不是沒可能，咱們這麼大的陣仗，說不定他怕了。」

  參謀開始議論紛紛，他們真的希望是趙信怕了，這樣也就不會有仙人之間的戰鬥，他們也能安全一些。

  要不然，真打上的話，他們就算是武聖也頂不住。

  卻不想，畢天澤聽到之後突然輕哼一聲。

  「你們別太小瞧趙信了，既然他答應了會來，就一定會來的。哪怕這裡是刀山火海，他也絕對不可能有任何退縮，我太了解他了。」

  幾個參謀聽到畢天澤的話都沒再開口。

  突然間——

  平靜的海面浪潮翻湧，巨浪拍打著海岸，好似有冷風從海上呼嘯而至。

  眾仙人都猛地抬頭。

  他們都感覺到了一股強橫的氣息自海上而來。

  這氣息，哪怕是他們感覺到都不由自主的心生戰慄。

  「來了！」

  畢天澤突然低語一聲。

  參謀聽到這話也都趕忙朝著虛空看去。

  剎那間，兩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虛空之上，參謀們幾乎是虛空之上出現的瞬間就感覺渾身的戰慄不已。

  周圍的仙人們也在瞬間騰空而起。

  大概相隔百米。

  虛空之人停了下來，而後如滾滾驚雷的般的呼聲響徹天地。

  「洛城趙信，前來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