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乏味。

  趙信用這麼一句才來總結了除夕夜之後的幾日，本以為年宴之後就能偷得清閒，卻不想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那一棒子揮下來，讓趙信記住了兩個大字。

  做夢！

  蓬萊秦國依行古禮，從初一開始就是各種走街串巷的拜訪，里里外外的親戚都要照顧上一遍。

  本該是將城中的長輩拜訪一遍也就差不多了。

  誰讓趙信在年宴上又是大出風頭，這幾日來拜訪的外殼、旁系族人，包括幾個宗族女眷的家族，差點把趙信府邸的門檻都給踩爛。

  時長時，剛剛將這一批的給送走，下一批又接踵而至。

  從初晨的光剛剛灑在這片大地，懶腰都沒伸上一個就要開始接客，待到外面的天都已是漆黑，鄰家的狗都趴在窩裡睡了，趙信和傅夏才能將最後一批來訪的客人送走，松上一口氣後，有時候澡都顧不上洗就倒在床上睡覺。

  趙信建議在門上懸個牌子，謝絕見客。

  偏偏傅夏這位夫人總是念叨著要注意影響，不能讓別人覺得他們瞧不起人，趙信就只得跟著一路見客。

  生活枯燥乏味，苦不堪言啊！

  以至於趙信都開始懷念在凡域的時候，儘管說凡域也有走進親戚的說法，可是他在凡域沒親戚啊。

  孑然一身，樂得自在。

  頂多就是會電話不斷，剛放下電話另一個拜年的電話就來了，但更多的還是在聊天軟體上說上幾句也就算結束。

  人還是可以倒在床上癱著的。

  不像是在這蓬萊，接待客人的時候還都著正裝，舉態得體，趙信真懷疑如果這樣一直維持一周的話，他怕不是得被折磨死。

  好在，來客到了初三時就漸漸變得少了許多。

  初四幾乎就看不到了。

  「呼……」

  被傅夏挽著手臂將客人送到門前，一臉假笑的趙信在他們走後咚的一聲直接就坐在了院子裡。

  府邸的侍者看到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小曼更是急匆匆的跑上來。

  「姑爺，別坐地上啊，多涼啊！」

  「小曼啊，姑爺就要死了。」趙信依靠著府邸的大門，生無可戀伸著舌頭，就像是要咽氣了似的。

  「呸呸呸。」

  小曼朝著地上啐了幾口微微皺眉。

  「姑爺，還在年裡呢，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姑爺定能長命百歲。」

  「這話聽上去總感覺也算不上是什麼好話啊。」趙信有氣無力的笑了笑，「成個半仙就得上千壽元了吧，你是覺得姑爺成不了仙麼？」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呀。」小曼急了。

  「小曼，別管他，讓他自己在地上坐著。」涼亭中的傅夏小口的抿著糕點，趙信瞥了傅夏一眼撇嘴，「薄情寡義，黑寡婦。」

  「小心晚上我毒死你。」傅夏瞪了下眼睛。

  「瞧到沒有，你也就是跟我的能耐，你對你家族的族人也這麼狠啊，下回他們再來的時候你就跟他們說，別來了，再來就毒死他們。」趙信撐著牆壁站起身來，袖子撣了撣屁股上的灰，「你看看他們還敢不敢來。」

  年夜之後，趙信和傅夏之間的關係變得稍奇怪了些。

  說不上是多親近卻也絕非以往那般生疏。

  之前的時候，傅夏雖然一口一個相公的喊著，說的話偶爾也會柔聲細語，對趙信關懷備註，卻總能感覺到有些距離。現在他們倆碰到一起，舉止隨意了許多，傅夏也不再是想以往那般一口一個相公的喊，這感覺反而讓兩人變得更親近了不少。

  走到涼亭坐下，傅夏就將趙信愛吃的糕點推到讓他那裡。

  眼睛卻是給了他個白眼。

  趙信『切』了一聲拿著糕點咬了一口，朝著在雪地里打滾的小肉球……不，現在感覺不能再說是小肉球，已經能算的上是中肉球了。

  這小貊獸長的極快，天天啃著竹子比吃了飼料的豬都能長。

  要是凡域養豬能像貊獸長的這麼快的話，那賣豬肉的怕是得賺個盆滿缽溢，說不定還能當個首富。

  總之，朝著貊獸招了招手。

  這黑白相間，圓咕嚕嘟的肉球就在地上滾著圈咚的一下撞在趙信的腿上，伸出爪子在趙信的腿上按來按去。

  「行啊，肉球……都學會按摩了，誰教你的？」

  「咕咕……」

  得！

  又開始咕咕了。

  趙信其實在這兩天還特意聯繫了韓湘子，客套的關心了一下他的情況，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依舊還是被收押在牢房裡並未被啟用，但是生活條件已經好了許多，玉帝上個月已經將他從重罪犯的牢房帶到了稍輕一些的牢房。

  對韓湘子來說，這已經是個不小的改善。

  何仙姑依舊會日日前往監獄給他帶些合口的飯菜，倆神仙的感情也是水漲船高，藍采和和鐵拐李還去探望了他，讓韓湘子感動的聽說一宿沒睡著。

  時間，就是沖淡種種。

  八仙確實對呂洞賓戰死這件事對韓湘子的意見極大，但再怎麼說也是幾千年的同僚，真說狠下心再也不去接觸也是很難的。

  簡答的嘮了點瑣事。

  趙信就像是韓湘子請教了，語言百科全書里到底包不包括獸語的事宜。

  答案很明確，包括！

  這就讓趙信很是納悶了，包括獸語他卻是聽不懂貊獸的話，他也將情況跟韓湘子說了一遍。

  聽說趙信竟弄了個貊獸做戰寵韓湘子也被嚇的不清。

  從這點也是讓趙信瞭然，貊獸這個叫法不單純是在蓬萊，仙域亦是如此。之後韓湘子沉吟半晌後給了趙信答覆。

  可能，貊獸現在還沒有徹底開智不會說話。

  也有可能是想說話。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貊獸是啞巴。

  趙信寧願是前兩者，好歹也是自己的戰獸，他還是更希望互相之間能夠有些交流，要不然他不知道貊獸的想法，也很難辦。

  「小貊獸啊，你可千萬別是個啞巴啊。」

  摸著貊獸小腦袋的趙信嘀咕，涼亭中的傅夏聽後瞪大了眼。

  「貊獸？它……它不是……」

  「對對對，它不是貊獸，就是我希望它是亂喊的，你別太在意。」趙信很是隨意的應了一句。

  貊獸的事兒還是別說的好，省的把周圍的人給嚇到。

  趙信也沒有理睬傅夏眼中的狐疑，目光朝周圍看了一圈，卻並沒有看到綿眠的蹤影不禁讓他沒有一鎖。

  「綿眠呢？！」

  「陳煜老爺和王儻老爺的夫人說要上街，想給綿眠買幾件衣裳。綿眠聽後，想著肉球的竹筍也吃的差不多了，就跟著出去了。」小曼回答道。

  「你怎麼沒跟著她？」

  趙信聽後心頭一凜，雖說綿眠來府邸也有一段時日，可是也還很短都還沒到一個月的時間，這時候貿然上街……

  「姑爺，不是您說的，如果主動想上街的話，不要旁人跟著麼？」

  「我說過這話？」

  「是啊！」

  「可能是我忘了吧。」趙信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估計當時是想著鼓勵小曼能多點自信，她主動要求上街如果有人跟著，她會下意識的依賴旁人，趙信才會想著說讓她自己吧。

  趙信現在後悔了！

  轉念一想，眼下有陳煜和王儻的夫人跟著，她們倆也都是大戶人家，周圍的人看到她們多少也得給點面子，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兒。

  「陳煜、王儻和朱治呢？」

  趙信又看了一圈院子，也沒看到他們仨人。

  「你忘了，昨天他們仨又喝到後半夜。」傅夏皺了皺眉道，「估計現在還在房間裡睡著呢。」

  得！

  這三個都是酒膩子。

  趙信這幾日一直在照顧各種外來的客人，也就沒怎麼照顧他們仨，好在哥仨也不挑理，弄個小桌就在後院喝，絕對不麻煩趙信。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再由他們的夫人各自扛回去。

  朱治就由阿大弄回去。

  偶爾王儻和陳煜也會教綿眠一些私商上的知識，趙信是鐵了心要把綿眠打造成他私商的大掌柜，有著這種計算能力要是不當個掌柜，趙信總感覺是屈才了。

  可惜陳煜和王儻還沒醒，不然他也可以問問這段時間的授課成果。

  「相公，我突然想到了個事情。」小口咬著糕點的傅夏輕聲開口，「八大伯這段時間可曾聯繫你。」

  「啊？！」

  被問到八大伯的趙信愣了一下。

  「你問這幹嘛？」

  「就是好奇問問呀，你要做私商前期投入可是相當大的，他不是還欠著咱們一百二億呢麼？」傅夏又咬了一口糕點，趙信聽後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已經給了，現在我手上資金有四百來億，朱治在我這還存了兩百億，做私商已經綽綽有餘了。」

  聽到這數字的傅夏忍不住挑眉，哪怕她心裡多少能猜到一些，聽到還是覺得可怕。

  幾百億啊！

  她得在荒野外殺多少妖魔才能賺出來這筆錢。

  「就是吧，我覺得還是不是特別夠。」趙信沉吟片刻低語，傅夏聽後直接驚訝的喊了出來，「都六百億了還不夠？」

  「你不知道我的運營模式。」

  趙信輕抿著嘴唇正色道，「我不準備等著別人來咱們這來賣，我是準備讓人去荒野裡面收。」

  「收？」傅夏不解。

  「你瞧瞧，一看你就沒見過。」趙信咧嘴笑道，「我準備從奴隸商那裡買一批武者奴隸，實力也不需要特別高，能夠在一些相對安全的荒野區穿梭即可，我大概想的就是武宗級別差不多應該就夠了。」

  「然後呢？」

  「然後就是去收貨啊，輾轉一次荒野區肯定是很麻煩的吧。有許多時候，打著打著儲物空間滿了，可是又不捨得回來，就必然會扔下一些材料，這樣其實是很浪費的，多少也會有些心疼。但要是不扔回來一趟，又極為浪費時間。」

  「是！」

  這種情況傅夏也碰到過，而且是經常碰到。

  「這時候上門取貨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啊。」趙信咧嘴笑道，「售賣者可以提供給我們交易地點，我直接派人去取貨。前期我就按照原價收貨，等給那些武者們養成習慣後，我就可以稍微壓低一些價格。就比如說他們一些材料想扔，扔了也是扔不如就低價賣給我，咱們去收他們不要的廢品，他們不虧，咱們血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倒是新穎。」

  傅夏聽後也微微點頭，覺得這種運營方式是有搞頭的。

  「可是他們如果想要扔的廢品，也都是初級材料啊。」

  「夫人，您這就不懂了，最賺最賺的其實就是這種初級原始材料。」趙信正色道，「夫人你想，武者多還是武聖多？」

  「肯定武者啊！」

  「這就都了，初級材料其實才是最大的市場，我去秦城的那幾日也發現，初級市場其實是處在供不應求的狀況下，因為許多武者都會追求高級材料而放棄低級材料。不可否認，低級材料依舊流通是最龐大的，但受眾人群也是最龐大的。不光武者受眾，許多非武者的百姓們也需要低級材料煉製出商品，搶占低級材料絕對是有大利潤的。」趙信信誓旦旦道。

  「喔！」

  傅夏微微點頭，道。

  「買武者投入進去前期開銷太大了吧。」

  「所有我才說六百億也未必會夠啊。」趙信沉聲低語道，「而且這樣做也是必須的，咱們私商剛剛成立，如果不抬價的很難提高競爭力。抬價這種競爭力是下下策，耗費自己的資金，縮減自己的利潤甚至是沒有利潤倒搭，這種方式如果是在初期搶占市場還行，眼下蓬萊的私商的運營模式早就已經近乎完善，大大小小的將私商比比皆是，稍微有點能力的家族都可以做個小私商，這時候再去抬價搶貨就太蠢了。這時候，我們需要的就是革新能力！」

  「我的這種革新，對你們蓬萊而說絕對是顛覆性的！」

  「前期投入是大一些，可是只要咱們這種運營模式打開的話，後期是一定有的賺的。因為這種模式的延伸項目極多，比如說我們還可以提供一些資源送貨上門服務。」

  「哪個武者打到一半突然發現自己的藥磕沒了！」

  「缺靈力又缺療傷的藥！」

  「這時候他們只需要一個消息，我就會派人給他們送過去。他們需要什麼，我就提供什麼，當然……提供也不是白提供的，肯定是要給他們跑腿費的。」

  「咱們要做的就是他們的移動補給站和移動售賣機。」

  「用我們的時間卻節約客戶的時間！」

  「再做大一些，咱們就可以向客戶售賣我們自主研發的丹藥、寶器，武者的日常消耗用品，這樣也不擔心貨品的銷量。」

  「這樣，一個相對完整，自給自足，自收自售的產業鏈就形成了！」

  傅夏聽的忍不住點頭，眼神中對趙信都有了一些崇拜，她現在真覺得趙信做私商是個明治的選擇，他實在是太有商業頭腦了。

  「相公，你真聰明。」

  「沒有，我這其實也都是偷師學來的。」趙信咧嘴笑了笑，他的這種運營模式其實就是某團類似。

  就是某團送的是飯，他是連收帶送全都囊括了。

  「偷師，難道有私商是這樣做的？」傅夏臉上露出一縷驚訝，趙信擺了擺手，「那倒是沒有，你們這裡根據我估計應該是還沒有。」

  「主要，沒有人會願意投入這麼多。」

  「夫人你想想啊，光是武者投入就得幾百億，如果想要擴建市場的話怕是得上千億、萬億，商人是為了追求利益，誰會願意如此大資金的投入。」

  「許多人賺到錢都會安於現狀。」

  「就將一個運營模式用到黑，或者是追求稍微小一些的風險。除非是一些本錢雄厚的，才剛追求高風險高回報。我這種極高風險，前期更是看不到回報，是很難有人願意去嘗試的。若非是我真的看到過這種運營模式的成功，我也不敢嘗試。」

  「而且，咱們這麼做，還有一個極端重要的點……」

  「純利潤！」

  「我其實就是看中了這個純利潤，才想著將這種模式貫徹到底的。」

  「純利潤？」傅夏面露迷茫，趙信突然咧嘴一笑，道，「咱們，去收貨或者送貨的途中，可以撿破爛啊，咱們不光可以收廢品，還可以撿廢品，這……難道不是純利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