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年宴回到府邸。

  對趙信他們這一行人而言，他們才算是徹底放開，年宴才是真的開始。

  坐在樓頂屋檐上的趙信朝著下面瞥了一眼，朱治、王儻、陳煜他們幾個還在那裡觥籌交錯，儼然是已經喝的興起。

  幾位女眷也圍了一桌，輕抿了小酒說著女人們的密語。

  也不知道是不是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襯的關係，還能看到傅夏臉上伴著一縷紅霞，小曼和綿眠則是時不時的瞪大眼睛就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偏偏那些事情好似她們都聽不太懂，眼中伴著些許茫然。

  「咕咕……」

  趙信感覺到有個肉球在拱他的腿，垂眸一看赫然是貊獸再往他的身上爬。看到它時趙信很是驚訝，看了一眼房檐上的雪，能看到一條貊獸挪出來的痕跡，順著那條痕跡大概能猜出它應該是沿著房舍角落的那根柱子上來的。

  「你倒是挺有本事。」

  伸出手揉了揉貊獸的小腦袋。

  貊獸好似還想要朝著它的頭頂爬，被趙信給制止將它放到自己的懷裡。

  「別爬了，你現在太重了，再上去我脖子都要被你壓縮縮了。」趙信拍了下它的小屁股，「你就好好在這待著吧。」

  「咕咕……」

  根據趙信這段時間的了解，他大概知道這種聲音應該是貊獸開心時會發出的聲音，如果它餓了的時候就會『唧唧』有點像鳥叫聲，卻又更為尖銳的聲音，到那時候趙信一般都會給它扔點竹筍吃。

  竹筍在洛安城中也不是很難買，為了養活它，趙信讓府里的人買了一大堆。

  貊獸好似能聽懂趙信的話，真就沒有再往上爬乖乖的趴在趙信的懷疑，趙信低頭看著它微微一笑。

  「你見過我老媽是麼？」

  趙信低頭看著貊獸道，「我自己的親媽，我都沒看到過，倒是讓你先看到了，瞅你這樣子應該還很小吧，你以前是在族中生活還是四處流浪啊？」

  「咕……咕……」

  「真是怪了，我都學了語言百科全書了，獸語我應該是能聽懂的啊，怎麼你說的話我聽不明白呢？還是說，你根本就沒說話啊。」趙信歪著輕聲呢喃道，「小肉團，你想不想家啊？」

  「咕？」

  貊獸抬了下頭用著懵懂無知的大眼睛看著趙信。

  「沃靠，你肯定是會說話的！」趙信突然皺眉道，「怪了，我怎麼能聽不懂呢，韓湘子那語言百科全書裡面不包括獸語？」

  「咕咕？」

  「你別咕咕咕了。」

  趙信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雙手撐在身後仰面看著頭頂的星空，許久才發出一聲輕嘆。

  「我想家了，我真的……好想回去啊。」

  哪怕趙信在蓬萊待了已經有一段日子，可是對他而言依舊沒有那麼強烈的歸屬感。不是說這裡的人不好，小曼、傅夏她們其實都是很好的人，在這裡他不愁吃不愁穿，而且身份地位好似變得更顯著了。

  很多人都畏他，怕他，懼他……

  他卻依舊還是會感覺到很孤獨，那種孤獨在夜幕來臨時，在這滿城的鞭炮聲中也愈演愈烈。

  他還是想跟柳言、蘇衾馨她們在一起跨年啊。

  「主人！」

  腦海中小靈兒的雀躍的低語聲突然傳來。

  「你快看。」

  「看什麼啊？」

  趙信有些茫然，下意識的點開虛擬屏幕。

  一個激靈，趙信就在屋頂坐直。趴在趙信身上的貊獸直接就被撅飛了出去，它大大的眼睛裡裝著小小的疑惑，在空中化作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咚的一聲一股墩坐到了雪堆里，朝周圍濺出不少雪花後，它有從雪堆的底下爬了出來搖晃著頭，將身上的雪都甩落。

  之後，就歪著頭朝著坐在屋頂好似理都沒理它的趙信齜了個牙

  會讓趙信如此震驚不為別的，是……

  他看到了一張照片。

  全家福。

  照片應該是擺拍，裡面的人趙信也都是認識的人。

  一條長桌，上面放了足足二十八道菜，蘇衾馨坐在左手第一把椅子臉上稍微帶著些笑容，江佳挨著她亦是如此，再之後是青璃，肖樂渝、王慧，李道義。

  右手第一把椅子是空著的，第二個位置是趙惜月，第三把椅子也空著。

  再之後是空位、周沐言、邱元凱……

  「這……」趙信眼中滿是驚訝，小靈兒笑嘻嘻道，「我在朋友里看到的，就在剛剛不久前才發的，這也是蘇衾馨小姐姐幾個月之後第一回發動態呢。」

  「怎麼會這樣？」

  趙信找到蘇衾馨的對話框，最後一條消息還是個紅色的感嘆號，他咽了下口水又嘗試著發了一條『新年快樂』，得到的依舊是個紅色感嘆號。

  消息發不出去，卻能看到動態。

  他深吐了口氣，從聊天框中退出，點開自己的朋友圈，裡面能夠看到各種在凡域的朋友們的動態。

  秋雲生、崔紅影、孫餚……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趙信的眼前，他們也都在享受著年夜。

  「為什麼會這樣？」趙信滿眼的不可思議，「前段時間，不是還看不到他們的動態麼，所有的動態都停滯在幾個月前，怎麼突然間就能看到他們的新動態了。」

  然而，趙信翻看許久卻並沒有看到柳言和左藍的動態。

  他直接就點開了兩人的朋友圈。

  什麼都沒有發！

  莫名間，趙信又想起蘇衾馨發的照片，點開後就看到照片中也沒有柳言和左藍，但是卻空出了四個位置。

  不！

  應該說空出了五個位置。

  王慧和肖樂渝中間也是空著，只是王慧的手是撐著哪個空位側身，讓趙信並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

  以及，餐桌的主位也放了一把椅子，並且是空著的。

  為什麼有那麼多空位？

  恍然間，趙信回想起了上一回他們過年的時候坐的位置，右手第一把椅子坐的是柳言、第三把椅子坐在的廖明媚。

  王慧身旁空位應該是左藍的。

  主位是他的！

  廖明媚身旁的空位是橘六九的！

  喂！

  這些空位是留給他們幾個的麼？

  那……

  明媚、六九還有他自己也就算了，為什麼柳言姐和左藍的位置也是空著的，她們倆去哪兒了？

  難道她們倆是有事兒去忙沒有一起跨年麼？

  就在這時趙信看到下面有了評論。

  徐夢瑤：新年快樂呀，妹妹。

  劉大美：明天來我和夢瑤這吧，我們倆給你包餃子。

  趙惜月：哇，為什麼給我拍的這麼丑啊，能允許P圖一下麼，素顏的我打不過你們幾個啊。

  王慧：馨寶兒真好看，慧寶寶更好看。

  在蘇衾馨的朋友圈評論里清一色的都是趙信認識的女性朋友。

  從照片中退出來時，周沐言和邱元凱也都發了同樣的照片，還有他們倆和薛佳凝的合照。

  周沐言的朋友圈下面也有評論。

  畢天澤：行啊，你們仨現在成鐵三角了？

  梁志新：新年快樂，夥計。

  王焉：哈哈哈，你們仨這鐵三角怎麼看怎麼不搭配，真羨慕你們啊，我被調到西北去了，苦死我了。

  陸展翅：靠，你們去主公家裡過年不喊我？？？

  看著這一條條評論，趙信忍不住嘴角上揚，雖然不能跟他們互動，可是看著他們的動態總是挺好的。

  從評論中趙信看到王焉去了大西北，應該是參加了特殊部門吧。

  點開王焉的動態也能看到，他偶爾會發的大西北的執勤照片。

  「鐵三角。」趙信微微低語，沉吟了片刻，點開了周沐言、邱元凱還有薛佳凝的朋友圈。

  朋友圈裡總能看到他們仨的合影。

  都是薛佳凝拿著手機拍攝，邱元凱偶爾會拽起袖子秀一下肱二頭肌，有時候故作深沉。

  周沐言也做著各種搞快的表情。

  輕輕的翻看著薛佳凝的動態，讓趙信意外的是他們幾人的照片背景並非都是市區，還有凶獸叢林，畫面里還能看到各種凶獸的屍體。

  「嚯，他們仨，這是組團獵殺凶獸了麼？」趙信心頭低語。

  再往下翻看，還有一張薛佳凝打出轟拳的畫面，照片中只有她的側臉，她的面前卻是一頭足有三米多長像獅子似的凶獸。

  拳斃鱗甲獅。

  最離譜的是下面的評論，畢天澤、梁志新、邱元凱、周沐言、龐偉、王焉，都是砰砰砰的磕頭。

  還高呼著拳姐威武。

  邱元凱：拳姐這一拳，氣勢十足。

  周沐言：天下武者，只管磕頭，都給我磕！！！

  「噗。」

  趙信忍不住笑了出來，再往下翻了一翻就看到他們仨的一張合影。

  「從即日開始，我們三人即成為懲奸除惡鐵三角，等我們做大做強，屆時必廣招英雄豪傑，現在也可以提前預約報名。」

  底下評論……

  王焉：誰是頭兒啊？

  薛佳凝：@王焉，這還用想麼，肯定是我師傅啊，等師傅回來的時候，我們仨就給他個驚喜，讓他做傭兵王！

  王焉：（大拇指）

  秋雲生：趙信知道肯定會高興的。

  崔紅影：期待趙信回來的那一天，嘿……我相信那小子肯定不會出事兒，等你們做大做強的時候喊姐去給你們剪彩啊。

  薛佳凝：@秋雲生，肯定的！

  薛佳凝：@崔紅影，我也相信師傅他不會有事，我們等他！！！

  「呼……」

  突然間，趙信眼眶不禁有些酸楚。

  等……他麼？

  輕吐了口氣，趙信從薛佳凝的朋友圈退了出來，突然看到蘇衾馨的朋友圈突然多了條評論。

  龐偉：為什麼空了那麼多位置？

  幾乎是瞬間……

  畢天澤：@龐偉？？？

  梁志新：@龐偉？？？

  王焉：@龐偉？？？？？？

  陸展翅：見過der的沒見過你這麼der的，過年喝了假茅台了吧，怎麼能說出這種蠢話啊，是不是腦子有病？

  薛佳凝：@龐偉，有病？！

  溫嵐：@龐偉？？？

  崔紅影：@龐偉，小伙，你說什麼胡話呢？

  秋雲生：@龐偉，嘛呢？

  龐偉：新年快樂。

  趙信刷新一下動態下面的評論就會跟著變動一下，再刷新時龐偉上面的那條動態就已經被刪了。

  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他的這些好友竟然都出現在了蘇衾馨的朋友圈裡。

  也就是說……

  他們互相之間都認識了？

  其實，這對趙信而言倒是個好事兒，他還挺喜歡這些人都互相認識，劫紀元即將到來，要是他們互相認識彼此能有個照應。

  就是他沒想到龐偉消息剛發出去，所有人都在瞬間評論。

  好似大夥都在盯著蘇衾馨的動態似的。

  也有可能是趕巧。

  旋即，趙信就又看到龐偉的評論出現在了周沐言的動態上。

  龐偉：沃去，你們都發一樣的圖，我評論錯人了。

  周沐言：@龐偉，你評論誰也不能問那話啊，那位置是誰的你自己不知道啊，我五哥還活著！！！當然要給他留位置了。

  邱元凱：@龐偉，找練！

  畢天澤：@龐偉，你真是有毛病，蘇衾馨現在多脆弱啊，你跑她那評論去，你看看她評論下面都說的什麼話，誰不是在哄著她的？當時宣布老五疑似死亡，找到他的遺物碎片時，她都什麼樣了，你不知道麼？她都抑鬱了你知道麼，你真的是有病啊。

  王焉：@龐偉，老龐，你真是個欠不登啊。

  梁志新：你們說，老五會不會真的……

  周沐言：@梁志新，別胡說八道，五哥他好好的，就幾塊帶血的土壤，就能說五哥戰死了，別搞笑了。

  薛佳凝：？？？？

  薛佳凝：你們幾個在這當群聊呢，這是朋友圈？

  幾乎就是瞬息間，所有的評論都在消失不見，趙信默默盯著屏幕，腦海中浮現起之前的那些評論。

  疑似死亡？！

  遺物碎片？

  他們怎麼可能會找到遺物，當時是在地窟中打的，就算是會留下來一些什麼碎步片啊，或者是血跡，可是政府是怎麼得到的。

  他們總不能去進到地窟吧！

  「抑鬱！」

  突然間，趙信想到一個極為重要的詞，可是再想去確定時卻評論早就已經都刪了。

  「靈兒，你剛才應該記錄下來了吧，是不是有人說蘇衾馨……她得了抑鬱症？」趙信凝聲低語。

  「是。」

  聽到這句話的趙信趕忙又點開蘇衾馨的朋友圈。

  近半年以來她就發了這一個動態，再往前翻看她好似也刪了許多，留下來的都是她和趙信的各種合影，還有她偷拍趙信的照片。每一條動態，都是跟趙信相關的。

  莫名間趙信也跟著被牽扯出了許多曾經的回憶。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以前蘇衾馨的動態里是有很多關於她的，但是也有特別多日常的動態。

  她是個很喜歡分享生活的女孩。

  眼下，只有他！

  就在趙信準備從蘇衾馨的朋友圈退出時，他突然看到蘇衾馨又發了條動態。

  「我想你了。」

  下面的照片赫然是他和蘇衾馨剛剛確立關係時，蘇衾馨拽著他狠狠親了他一口的留影，瞬間……

  世界，在那一刻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