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知從何而起。

  從趙信的身後拂過卷著他的衣袍，也搖曳了寬街兩側的紅燈籠。

  他的話斬釘截鐵，聽不出任何動搖。

  必滅之！

  此念，發自內心。

  不為私仇，哪怕是為了蓬萊凡域的黎民蒼生，若讓光緒這樣的人為王，難以想像未來的清國會成何樣。

  民可還能聊生？

  在趙信話落之時，朱治和聞人庶也都下意識的朝趙信望去。

  秦王？

  秦國已有數百年未有王即位王山。

  趙信竟有此宏願。

  轉念一想，可能對旁人而言這能算是宏願，對趙信而言卻未必如此。若他真想，憑他的背景登上那王山，坐在那巍峨的王座之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想滅我，道統都沒有的人，你還想成王位！」光緒面伴譏笑。

  「成王，何須道統？」趙信神情依舊傲然，「試問七國前王有幾位得了道統，未得道統可有王立。天行鍵，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若為強者，無道統王亦可立。庸者，得道統也只能苟延殘喘。光緒，你且記住我的話，哪怕我不成王，待你成王之日，我也斬你。」

  「狂妄！」

  「你說誰狂妄？」

  就在這時，虛空之上一道身影飄然而至。

  「我侄兒斬你，有何難？」

  「你又是哪兒來的野狗，敢……啊……」還沒等光緒聲落，從他的口中就發出痛苦的哀嚎，其四肢也都變得扭曲，「豎子，未取你命是留你給我侄兒試刀，若再多說一句，毀你雙眼。」

  「前輩！」

  清王凝眸回頭。

  「清王，帶著你們的未王回去吧。此子心胸狹隘，自以為是，目無尊長，本座不知他到底何德何能能得道統以立為新王，如今本座算是知曉，他存在的意義可能就是我侄兒的磨刀石。」他負手立於趙信的身側，朝著清王笑了笑，「去吧。」

  「帶光緒回去。」清王低語。

  「等等。」趙信突然開口道，「密匙說出來，我也懶得再去清國找你了，下次再見你時，就是你的死期。」

  ……

  在眾扈從的照顧下，光緒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清王也拱手離開卻聽到一聲低語。

  「就這麼不想做王？」

  聽到這聲低語的清王沒有停留，也未曾御劍登空而是憑空在眾人的眼前消失。趙信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裡的晶卡，將密匙牢牢記住後咧嘴一笑。

  「八大伯！」

  「你小子，行啊。」烏乎也側目回頭，在趙信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剛才說的話夠硬氣，八大伯很是喜歡。」

  「不是硬氣，是光緒這廝就不配做王。」

  「對！」

  烏乎也是極為認可的點頭。

  「也是怪事兒，此子怎能得到道統呢，真是瞎了眼。」

  旋即他就又抬頭看了一眼趙信頭上的貊獸。

  「小不點，倒是會認主子啊。」

  「八大伯，你認識它？」趙信眼中有些驚訝，烏乎聽後笑道，「當然了，剛才它就是我扔過來的，當時我有點事兒要處理沒法直接過來，就把它扔來了。這小貊獸是你娘給你找的戰寵，它倒是挺機靈，這麼多人知道跟你。」

  咕咚。

  朱治和聞人庶聽到後直接咽了下口水。

  貊獸？

  戰寵？！

  背景不凡就是不凡啊，拿貊獸做戰寵的九天十地也就此一家吧。

  「這幾個是你剛認識的朋友？」烏乎瞥了朱治和聞人庶一眼，最終落在了綿眠的身上，「嘿，這丫頭倒是長的好看，雙眼靈動有神，是個好苗子。閨女，有沒有興趣跟本座去干一票大活？」

  烏乎直接蹲在綿眠的面前，臉上露出他認為很和善的笑。

  就是這笑，多少有點像怪蜀黍。

  「八大伯，你別嚇到我們綿眠。」趙信皺了下眉，握住綿眠的小手道，「綿眠，這是八大伯。」

  「八大伯。」

  綿眠輕喚了一聲。

  「嚯，這聲音聽的人骨頭都要酥了啊。」烏乎驚訝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綿眠咬著嘴唇就挨著趙信站著也沒再多說話。

  「這位是朱治。」

  「前輩。」

  「這位是萬寶樓的掌事聞人庶。」

  「萬寶樓掌事聞人庶見過前輩！」

  朱治和聞人庶都恭恭敬敬的行著學生禮，烏乎就是朝著他們笑了笑，眼睛卻是瞄向了劍痕，差點都要笑開了花。

  「你……」

  烏乎抬手指著劍痕招手。

  「來。」

  殊不知，此時劍痕的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認識烏乎！

  也不能說認識，倒是說見過。

  聖山重點警覺對象。

  這位前輩來的時候，聖山以往看不到的金仙長老們都會齊刷刷的出山，什麼都不做就是盯著這位前輩。

  玄仙境的內山弟子，只要是在山中沒有出外執行任務的。

  都會匯聚一堂。

  他曾經好奇的問過這位前輩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何長老們都如此在意，他本以為這個前輩會是蓬萊中某位德高望重的大前輩。

  卻不想……

  「他是小偷！」

  到現在他都記得那位玄仙境內山師姐對他說的話，還有那幽怨的眼神。

  只要是這位前輩來，聖山必丟貨品。他在山的時候要加倍小心，他走了聖山都會很默契的做清查，也從來都不讓他們失望。

  必丟！

  聽說聖山最嚴重的一回直接丟了小千億的貨品，其中還有許多都是無法用靈石衡量的貴重之物。

  丟失的幾個月之後，三皇五帝山內就出現了這一批貨。

  都沒等聖山派人買回來就被一掃而空。

  「趙……趙公子說的前輩難道就是他？！」

  劍痕內心是迷茫的，他覺得像趙公子這種隨口就能說出引人深思的至理名言，家族薰陶必是極為重要的。

  怎麼會是上了聖山黑名單的？

  八大伯！

  劍痕聽到了，他是趙信的八大伯。

  「誒小子，來啊！」眼看著劍痕遲遲不動，烏乎又招了招手，「喊你呢，就背著劍的那小子。」

  萬寶樓周圍僅存的一小部分圍觀者們都是一臉驚訝。

  瓜，越吃越大！

  現在趙公子喚做八大伯的前輩，直接喊背著劍的劍仙高人小子，看來這位前輩得是蓬萊內島的大前輩。

  在眾人的注目下，劍痕抓了抓頭到底還是走了上來行了個學生禮。

  「烏前輩。」

  「嘖嘖嘖，竟然知道我姓烏，這麼看來你果然是聖山的那個愣頭小子。小子，我記得你，你就是第五聖山的吧。」烏乎笑道。

  「是。」

  「我記得上回去你們第五聖山還是幾十年前，那時候你好像還是個地仙，想不到現在都成天仙了，你怎麼跑這來了？」

  「我……我……」

  劍痕蠕動著嘴唇半晌沒說出。

  「八大伯，劍痕兄弟他是被那個光緒喊來的，光緒不是有道統麼，擁有著一回喚仙使的機會。好在劍痕兄弟是個識大體的人，並沒有對我出手，而且我還跟他承諾說，讓他認識一下我族內長輩，正好您來了。」趙信笑道。

  「好小子，沒動我好大侄兒，我記你一功。」烏乎道。

  「前輩，晚輩……」劍痕現在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偏偏烏乎卻是熱絡的很，「劍痕小子，你們聖山那老聖人他閉關呢麼？」

  「這……」

  劍痕懵了。

  到底該不該說？

  這位前輩是不是又想打他們聖山的主意。

  「閉關沒閉關啊？」烏乎咧嘴笑道，「我聽說你們第五聖山前段時間弄到一批好貨是吧，梧桐神木什麼的都剛砍下來的？你們還屠了兩條無盡海域的蛟龍是吧，還從十萬大山弄出來不少地心石髓，是也不是？」

  「這……」

  「你老這那的，到底是不是啊？」

  「前輩，我現在就是個外山弟子，內山的事情我也不知啊。」劍痕慌忙拱手，烏乎聽到後卻是不滿的皺了皺眉，「小子，你不老實。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出了，你想要對我說謊啊！你說你就是個外門弟子，你有什麼好瞞著的？我，污老八……名號你應該聽過吧。你跟我大侄兒關係不錯，不如這樣，我收你為徒？」

  「前輩，您……」

  劍痕聽後愣住了，烏乎眼中噙笑。

  「如何？」

  殊不知，此時趙信卻是抬手抹了下自己的頭，心中感嘆。

  劍痕上仙，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