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籠子中的狐女看著伸向她的手。
在她的記憶里,伸向她的都手帶給她的都是毆打、凌辱,她的內心對此充滿了恐懼,每當看到有手伸向她時,她都會條件反射的向後蜷縮。
她不想再挨打了。
這也是為何,趙信第一回像她伸手時她會那麼的害怕。
然而,她沒有被打。
就是被輕輕的拍了一下頭,力道並不是很重。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打她,在她看來應該不算吧。
可是她也不知道拍她一下頭到底是怎樣的含義。
她從來沒有被這樣過。
她所有關於打她頭的記憶都是重重的打,拽她的頭髮,打她的臉,對她拳打腳踢,像是剛剛那種輕輕的拍一下,她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至少不痛。
這點她是能夠感覺出來的。
眼下,趙信又朝著她伸出手,她依舊還是條件反射的想要後退。她不想出去,她抗拒外面的一切,如果她離開籠子的話,想要打她就會更加容易,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反抗,因為她無數次反抗的結果都是被打。
就算她雙手抓籠子再緊,她也會被扯出去。
算算時間她必須得聽話的出去了。
如果再耽誤的話……
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一個畫面,狐女雙手抓著籠子發出一聲恐懼的叫喊聲,在她的記憶中這時候那隻手已經會突然間伸進來掐住她的脖子。
她緊閉著眼睛,當她在睜開雙眼時候,手依舊向她伸著。
再緩緩抬頭,看到的是溫和的笑臉。
「他……沒有打我。」
狐女心中呢喃著,小手從籠子的鐵棍鬆開,靠著鐵籠坐在地上,眼睛盯著那隻手又害怕的看著籠子外面的笑臉。
「你不出來,我的手可能就要酸了。」趙信突然笑著開口。
「對呀,你快出來吧,姑爺給你準備好看的小裙子穿呢。」小曼蹲在地上雙手托腮,「為什麼要一直呆在籠子裡面?」
「我……」
狐女蠕動著嘴唇依舊沒有做出反應。
她的世界是黑暗的,從她擁有記憶的那一刻開始遭受的一切就都是黑暗,她恐懼籠子外面的世界。
如果可以不挨打,她寧願一輩子生活在籠子裡。
然而,她也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出來吧,你的生活已經開啟新的篇章了。」趙信笑吟吟的低語,狐女咬著嘴唇又抬頭看了一眼趙信還有籠子外面的小曼,還有籠子伸向她的那隻手。
她咽著口水,抿著粉嫩的嘴唇,身體一點點的向前。
就在她的手緩緩伸向那隻手時,那隻動也不動的手突然向前猛地將她抓住將她拽了出來,她下意識的失神尖叫抱著自己的頭。
卻感覺,自己的頭被輕輕的拍了一下,耳畔也傳來一聲溫柔的低語。
「恭喜,迎來新生。」
「誒?」
狐女茫然的抬頭。
沒有被打!
買她的主人依舊是那溫和的笑臉,她身旁的小女孩兒也笑靨如花。好像自己的頭上重重的,緩緩抬頭就看到一隻手正按在她的頭頂。
「別害怕,以後沒有人會打你。」
趙信的聲音很溫和,小狐女就蹲在地上,垂眸的趙信看了一眼她的手臂蹙眉。
抬手握住狐女的手臂,在上面輕輕的搓了搓。
「呀!」
小曼頓時驚呼一聲,這條手臂竟是用膩子粉抹出來的,將膩子粉擦下,露出來的是讓人觸目驚心的傷痕。
「不疼麼?」
趙信抓著她的手臂低語。
小狐女搖頭。
「這怎麼可能不疼啊,都青了。」小曼一臉的心疼,還捧著狐女的手臂輕輕的吹,「我給你吹吹吧,等咱們回去之後我幫你熱敷。」
「不用麻煩,我真的不疼。」狐女不停的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
趙信蹲在地上一面跟她說著畫,一面儘可能輕柔的去搓手臂上的膩子粉。厚重的膩子粉搓下,裡面都是各種淤青。
看著一條條傷痕,趙信就一直在強忍著心中的火。
「我……我沒有名字。」狐女搖頭,「我以前好像有名字,可是後來我忘記了,沒有人喊我名字。」
「以後,你就叫綿眠,軟綿綿的綿,睡眠的眠,就喚你小眠。」
「綿……眠。」
「對。」趙信眼中儘是溫和的笑,道,「以後你就叫綿眠了,我是趙信,她是小曼。」
話落,趙信就側目朝著門外高呼。
「晴兒姑娘,衣服!」
晴兒推開房門將公主裙送了進來,趙信看了一眼後就皺眉。
「要深衣。」
「好的趙公子,我這就去準備。」
「再準備下洗澡水。」
「好!」
晴兒匆匆離去,趙信翻手取出一瓶神農百草液放在小曼的面前。
「小曼,你留在這給照顧綿眠,給她洗個澡,再把這小瓶子裡的藥給她塗抹到身上的淤青處。」
「這是姑爺給小姐的那個。」
「對。」
「好的,交給小曼吧!」小曼笑吟吟領命,趙信抬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那就拜託你了。」
旋即,趙信轉身從房間中離開。
綿眠呆呆的看著小曼的頭,咬著嘴唇有些不安的伸出手指。
「他,為什麼拍你頭,是……什麼意思?」
「呃……」小曼聽到後歪著頭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誒,應該是一種親昵的表現吧,就像是覺得可愛拍一下你的頭,你做錯了事小小的懲罰拍一下你的頭,總得來說我覺得應該是親昵。」
「親昵?」
「對呀,姑爺很喜歡拍別人的頭呢,他就總是拍我的頭,有時候我覺得他是不是怕我太聰明了,想把我拍的憨一些。」小曼皺著瓊鼻嘀咕,小狐女綿眠卻是皺了皺眉,「你這樣說他壞話,他不會打你麼?」
「姑爺才不打人呢!」小曼聽後露出笑容道,「姑爺是個特別好特別好的人,他才不會打人,他如果動手只會是打那些壞人。你以後知道了,反正咱們以後都要一起生活的嘛,到時候咱們倆就一起給姑爺和小姐做丫鬟,正好可以有個伴。」
「做丫鬟……」
「嗯,咱們只能給姑爺小姐做丫鬟才能報答他們的恩情呢,我其實跟你一樣,我也被小姐買來的,你是姑爺買來的,嘻……其實做丫鬟沒有什麼不好的,姑爺小姐都是很好的人,能給他們做丫鬟是咱倆的福氣呢。」
「哦。」
小曼和綿眠在房間中說著話。
殊不知,在房間時還一臉笑容的趙信卻是在出來之後臉色瞬間陰翳的難看。
該死的!
只要閉上眼,他就能回想起那觸目驚心的傷痕。
他心如刀絞。
如果……
他不能成為擁有絕對話語權的人,他沒有足夠的實力去保護身邊的人,那麼青璃她們未來可能也會如此。
「趙公子,您……」
聞人庶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趙信深吐了口氣。
「嫪狼呢?」
「被我收在黑屋。」
聞人庶聽後立即應聲,心想著將嫪狼壓住果然沒錯。
「我這就帶您過去。」
黑屋,顧名思義黑漆漆的房屋。
整個房間沒有任何窗口,推開門時候一束光照進黑屋,裡面是蹲在角落的衣服上都是血漬的嫪狼。
進到房間的聞人庶拍了拍手,兩側的壁火就燃燒起來。
嫪狼衝到聞人庶的面前跪下不停的磕頭。
「他怎麼不說話?」趙信低語,聞人庶抬手在嫪狼的胸口拍了兩下,就聽到嫪狼恐懼的哀嚎聲,「聞人掌事,我是無意的!」
「別跟我說這些,這位就是趙公子。」
聞人庶冷聲低語,嫪狼聽後瞬間抬頭跪在地上挪到趙信的面前砰砰砰的磕頭。
「趙公子,我真是無心的,我沒有想過要坑您……」
「我來這就是想問你一件事,狐女身上的傷,是你的打的麼?」趙信聲音很低,嫪狼聽後瞳孔一縮,咽了下口水,顫顫巍巍的應了一句,「是,但……公子,我那樣做其實也……」
「你別緊張。」
趙信輕嘆了一聲道。
「我來這裡不是想要你的命,也不是想怎樣你,我就是問幾個問題而已,你如實回答我就好。」
「趙公子您問。」
「你們奴隸商為什麼一定要打奴隸啊?」
「這……」嫪狼蠕動著嘴唇輕聲道,「趙公子,奴隸有很多在開始都不聽管教的,不打沒辦法啊。奴隸商要做的,就是把奴隸賣給買家,在之前必須得讓奴隸聽話,到了買家那裡之後也能好好聽話。要不然,奴隸買過去卻不聽話,還反抗買家,久而久之也沒有人會再從我們這裡買奴隸了。買奴隸的,就是為了買個聽話啊。」
「所以就必須打?」
「也不是說一定要打,對一些武者奴隸我們會為他植入奴隸烙印,像您買的那個狐女,我沒有打入奴隸烙印,我包裝她售賣她,希望她能擁有一個原生態的人格。平時打她也是想讓她聽話,賣給買家後不忤逆買家。」
「所有的奴隸商都是如此,對麼?」
「是!」
聽到這個回答的趙信深深的吐了口氣,朝著一旁側開。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