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上。
就恍若神跡一般,一座足有數丈寬的木質拱橋出現在深淵之上。整座橋體都泛著微紅色,橋上雲霧瀰漫,就好似是搭建在雲端上一般。
這……
就是奈何橋?
趙信滿眼驚愕,心中儘是困惑。
奈何橋,怎麼會在他身後?
剛剛坍塌的洞窟明明是他走過的路,此時那條路已化作深淵,而奈何橋也出現在了深淵之上。
他如果過橋踏入黃泉。
那……
是進黃泉還是出黃泉啊,那面分明是入口方向。
嘶!
或者說,他現在難道算是已經過了奈何橋了?
應該不太可能。
如果真那麼輕鬆的就過了奈何橋,郭雪也不至於當時語氣那麼嚴肅。何況,孟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過奈何橋之後再現身。
幹嘛?
難道是為了跟他打招呼麼?
如果趙信想的沒錯,他其實還是沒有過奈何橋的。想要進黃泉,還是要從這橋上走上一走才行。
若是這樣……
這黃泉路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反覆橫跳?
輕咳了一聲,趙信也就沒有再多想,沒看橋上的孟婆還在盯著他麼?
話說,這孟婆還真年輕啊!
「晚輩趙信,見過孟婆。」
站在拱橋之下,趙信以晚輩禮拱手。
「你且上來說話。」橋上的孟婆幽幽低語,趙信將手放下,哪怕是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就邁上了奈何橋。
也在他邁上孟婆橋的剎那,趙信眼前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啊……」
「放我出去!」
「好痛苦,放了我,孟婆大人,求求你放了我,我願意回地獄!」
「孟婆,你殺了我吧!」
尖銳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旋即,趙信就看到奈何橋下的深淵,此時竟是化作恍若煉獄一般,赤紅色的岩漿冒著炙熱的熱氣。
岩漿之中,佇立著無數巨石石碑。
石碑上,無數面目猙獰的厲鬼和妖獸被被鎖鏈死死捆住。
悽慘的叫聲聽的趙信都不寒而慄,他甚至都不敢再朝著底下的被捆在巨石上的厲鬼多看一眼,充耳不聞他們的嘶喊和咆哮,一步步的走到孟婆的面前。
「前輩。」
「凡人。」
坐在椅子上孟婆穿的是那種古典的旗袍,翹著二郎腿的她一雙白皙美腿完美的暴露在趙信的眼前。奈何,此等美景趙信也不敢多觀,他就眼角的餘光瞥到一眼,便趕忙將目光挪到別處。
「你現在可知此地為何處。」
「奈何橋。」
「那你可知,奈何橋是何處?」
「奈何橋是進入黃泉的必經的地點,橋上有名孟婆年長女性神祇,給予每個鬼魂一碗孟婆湯以遺忘前世記憶,好投胎到下一世。」
孟婆聞言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趙信輕聲道。
「那你又可知,奈何橋是給誰準備的?」
「死人!」趙信輕吐著氣給出回答,孟婆眼中露出滿意的笑容,旋即笑容驟然收斂,神色陰沉,「你既然都知道,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凡人,你的壽元未盡,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晚輩知道。」
在孟婆笑容轉陰的剎那,趙信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是硬生生的咬牙忍著這種讓人心悸之感拱手回聲。
「知道還來,是活夠了,想死麼?」
「晚輩不想!」趙信凝聲大喊,嘴唇都已經沒了血色,「晚輩來此,絕非是想來自尋死路,只是想借到去一趟黃泉。」
「哪兒?」
「黃泉!」
「哈哈哈……」突然間,椅子上的孟婆笑了出來,眼中縈繞著不可思議的戲謔笑容,「你說你要去哪兒,黃泉?」
「是。」
「那你不就是想死麼?」
孟婆單手撐在長桌上,單手撐著下巴手指撥弄著自己的下唇。
「你知道黃泉是什麼地方麼,黃泉……那是死人去的地方,你口口聲聲的說著你不想死,還想去黃泉,你是在戲弄我還是在戲弄你自己?」
「晚輩確實不想死。」
趙信拱手沉聲道,「晚輩在凡域有幾位摯友蒙難,得知他們的魂魄去往黃泉,就想藉此路將他們帶回去。還望前輩能行個方便,晚輩可以向您保證,絕對不會過多逗留,也不會妨礙到您,只要找到他們我立刻回凡域。」
「你這凡人……」
孟婆輕語一聲,美眸上下打量了趙信許久。
「怎麼來的黃泉路?」
「晚輩其實不能算是凡人,晚輩是地府閻羅王城的宰相!」言語間,趙信從懷中取出宰相的腰牌,小心放在孟婆的桌前。
孟婆垂眸瞥了一眼,旋即抬頭看向趙信。
「你……竟然是閻羅王城的宰相。」
「是!」趙信凝聲點頭道,「前輩能不能看在閻羅王的面子上,稍微給晚輩行個方便,晚輩必將銘記前輩厚恩。晚輩,還願意給前輩五千萬……不,一億靈石做為酬謝,前輩您看……」
「嚯,你很富嘛。」
聽到趙信承諾的孟婆微微挑眉咋舌。
「一億靈石,你拿的出來?」
「如果前輩您不信,晚輩可以現在就轉帳給您。」趙信將手機取出,「前輩,我掃您加個好友?」
「你幹嘛的,有那麼多靈石?」
「晚輩與仙域嫦娥仙子合夥做的服裝生意,月宮集團中有我的股份,我每月都能夠得到巨額分紅。」
「你還認識仙域嫦娥仙子。」
「是!」
「你這凡人倒是很有本事。」
趙信笑著沒有做聲,他其實這樣也是迫不得已。想憑藉著關係,讓孟婆能看在這些人的面子上,給趙信個薄面。
可惜……
「沒用。」孟婆噙著笑容搖頭,「不管你是閻羅王城的宰相,還是認識仙域的嫦娥仙子,這些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需要試圖賄賂我,我對靈石本就沒什麼興趣。你如果真想進黃泉路也可以,把它喝了。」
言語間,孟婆朝著趙信面前推來一碗懸著一片樹葉的湯。
「這……」
「不認識?」孟婆挑眉一笑,「你是凡域之人,應當是指導的。孟婆湯,又名轉世投胎湯,把這碗湯喝了,我就讓你過奈何橋進黃泉。」
「前輩,我不是來尋死的!」趙信正色道。
「這是唯一能夠進黃泉的辦法。」孟婆輕聲低語道,「奈何橋,從沒有活人走過去,曾經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前輩……」
呼……
就在這時,趙信的頭頂凜風呼嘯。
那刺骨的冷意讓趙信下意識的抬頭,才看到虛空中竟是無數長著黑色羽翼的鬼怪,還有數不盡的厲鬼。
他們的目標都很明確,就是奈何橋上的孟婆!
「孟婆,我殺了你!」
虛空中的厲鬼怒斥著,趙信就眼睜睜的看著厲鬼朝孟婆沖了過去,坐在椅子上的孟婆卻是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一條巨大的蛇尾從天而將,將厲鬼重重的拍在奈何橋。
不多時,就看到幾個長著黑色羽翼的鬼怪,手中拿著鎖鏈將厲鬼捆住。
將厲鬼捆在了岩漿下的巨石。
咕咚!
看到這一幕的趙信忍不住涌動了下喉嚨。
這岩漿下的厲鬼,都是這麼來的。
可……
為何這些厲鬼都想殺孟婆?
就在趙信震驚之餘,孟婆卻是混不在意的拍了拍手。
「找死!」
話落,孟婆就瞥了趙信一眼看向橋下。
「看到那些厲鬼了麼?」
「看到了。」趙信點頭。
「這些厲鬼啊……」孟婆單手撐著橋欄,朝著岩漿中的那些厲鬼努嘴,「它們都是從黃泉、地獄,還有像你這種不知死活的凡人,自以為有些本事就想要硬闖奈何橋的傢伙。我將他們鎮壓在此處,永生永世承受煉獄焚燒之痛苦。」
趙信聽的心驟然一凜,孟婆又用手指輕推了一下桌上的湯。
「將湯喝了,要麼……」
就在孟婆就要說出讓趙信下去跟厲鬼作伴之時,她突然蹙眉看了眼趙信的眉心,凝聲低語道。
「你有天眼?」
「是!」
「你這天眼是從哪兒學來的,二郎真君跟你是什麼關係?」
「真君是晚輩至交。」
趙信感覺的出來,孟婆對此好似十分在意。
就是不知,是好還是壞。
不過,趙信也顧不上那麼多,就儘可能的將他和二郎真君的關係往好了說,而且他和二郎真君也確實是至交,這點他沒有說謊。
「呵……」
奈何橋上孟婆輕哼了一聲,旋即吐了口氣。
「若是如此,那我看在二郎真君的面子上,這次可以不計較你貿然闖入黃泉路之責,回去吧。」
「前輩,晚輩必須得進黃泉才行,您看在二郎真君……」
「夠了!」就在趙信言語間,孟婆突然臉色一凝,「凡人,我真的很不喜歡你的這種方式。從始至終,看在這個人的面子上,看在那個人的面子上,為什麼你的事情總是要看別人的面子?我又為何必須得給他們面子?我看在你跟二郎真君相識,我曾經也欠過他一個人人情,已經饒了你一回。不要得寸進尺,黃泉,你去不了!」
「前輩……」
「滾!」
驟然間,一縷狂風呼嘯而過,站在橋上的趙信竟是直接來到了奈何橋外。他緊握著拳頭凝眸看著奈何橋上孟婆,腦海中不由自主的縈繞起孟婆對他所說。
為何要看在其他人的面子?
為何,要給其他人面子!
趙信真的很想,能憑人情世故的過橋,這樣皆大歡喜,他不想將事情鬧的太僵。
可惜……
看孟婆的態度,是很難如此了。
垂眸站在奈何橋外許久,趙信反覆吐著粗氣,而後雙手握拳毅然決然的又走上了奈何橋。
「凡人,我給了你機會!」
孟婆森然的低語傳來,站在橋面的趙信也露出一縷笑容。
「晚輩感激您的寬容,可是……晚輩非要過去不可!前輩您執意阻攔,晚輩確實也沒有辦法。」
低垂著眼眸的趙信,猛然間抬頭一縷靈氣向外釋放,輕聲寡語。
「晚輩就想問您一件事,孟婆,會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