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
澹臺浦顧慮的絕非是柳玉名，在他之後肯定還有跟趙信更親近的人。要不然，澹臺浦不可能會是此時的這種神情。
柳玉名，估計就是個開胃菜。
就是……
光是開胃菜就已讓趙信有些無法接受了。
在趙信的追問下，澹臺浦蠕動著嘴唇沉默了良久，旋即輕吐了口氣低語。
「嗯……劉老。」
咯吱！
趙信身體驟然僵住，緩緩抬頭。
「劉老？」
「對，就是劉舸。」澹臺浦微微點頭，「已經做了基因對比，根據數據反饋來看，確實是劉舸遇難了。」
這一回，趙信足足沉默了半分鐘。
在這期間，他的腦海中反覆的縈繞出劉舸的影子，那位已年過半百的老爺子，跟他總是吹鬍子瞪眼。
他會為了靈劍和淬體液跟趙信討價還價。
為了不給趙信工錢，用人民勳章來抵債。
也可以……
在趙信需要他的時候，哪怕是一句多餘的詢問都沒有，就能夠堅定不移的相信他，站在他這面。
他，遇難了。
「呼……」
趙信垂眸雙手不知所措的來回搓動著，旋即緩緩抬頭。
「秋雲生和崔紅影知道了麼，劉老的家人……」
「都知道了。」澹臺浦回答。
「他們……情況怎麼樣？」
「劉老的家人都沉默的接受了，崔紅影情緒有些失控，被秋雲生帶走了。」澹臺浦低聲道，「秋雲生的表現還相對冷靜，有她跟著崔紅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樣啊！」
秋雲生會相對冷靜在趙信的意料之中，他本就是這樣的人。哪怕，劉舸遇難的消息讓他悲痛欲絕，他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
趙信長長吐了口氣，旋即抬頭注意了一下澹臺浦的神情。
「還有別人麼？」
「咳……」這一回，澹臺浦突然輕咳了一聲，從他的神情看的出來他很遲疑，最終還是抬起頭凝聲道，「郭泰！」
咚！
聽到郭泰遇難的消息，趙信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感覺到趙信狀態不好，澹臺浦趕忙伸手將趙信攙扶住。
「趙信，你……還好吧。」
「郭泰？」被扶住的趙信死死的盯著澹臺浦凝聲道，「你說郭泰，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趙信甩開澹臺浦的手大笑著搖頭，旋即眼眶泛紅的盯著他不停的搖頭。
「你在跟我玩笑麼，郭泰……他可是個武王啊，你跟我說他遇難了，哈哈哈……這不是笑話麼？他遇難，澹臺統帥，今兒可不是愚人節，你……你……你怎麼能說他遇難了呢？」
明明在最開始還誇張笑著的趙信，到後面語氣中突然開始出現了哭腔。
「武王遇難，就那些小妖……我拔劍一揮能砍死一片，你跟我說他遇難了，他怎麼可能遇難呢？」
「也做了基因對比，就是他，郭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信仰面大笑著可是卻沒有半點笑聲，他就那樣笑了足足半分多鐘，旋即眼淚就如決堤而出的洪水順著他的眼角滑落。
到最後，淚流滿面。
郭泰！
那個憨憨的傢伙，給哪吒下蒙汗藥，還準備好麻繩讓趙信捆住哪吒的憨憨。
他……遇難了！
看著趙信的樣子，澹臺浦的眼中也滿是心疼，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許久，還是趙信自己平復了下來，凝聲道。
「他是怎麼死的！」
「貝爾的巨魔並不是只有咱們看到的那幾具！」
一句話，趙信就已明白了一切。
「貝爾！」
趙信緊握著拳頭，死死的咬著牙咯吱作響。然而，就在趙信心中默念著貝爾名字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澹臺浦的神情，好似還有話想說。
頓時，心中的憤怒被壓到腦後，趙信也顫抖著開口。
「還有？！」
郭泰已經是他極為親近的人，如果接下來還有的話……
「嗯……你跟我來。」澹臺浦皺眉轉身，趙信握著雙拳心中忐忑不安的跟在他的身後。
大概幾分鐘後，趙信就跟澹臺浦來到了停屍間。
停屍間的停屍上放滿了蓋著白布的屍體。
這些屍體如果不出意外，就都是從洛城帶回來英雄遺骸，而在他們當中可能就有柳玉名、劉舸和郭泰。
可是……
趙信很清楚，澹臺浦已經跟趙信說了這些人遇難的消息，就絕對不會帶趙信來看他們。
伴著忐忑不安，跟在澹臺浦身後的趙信最終來到了一處角落的位置。
白布掩蓋著一具從外看就應該不太完整的英雄遺骸。不知為何，趙信看到這具被白布蓋著的遺骸時候心中的不安卻是已經到了極限。
「掀開！」
趙信伸手指著白布下的人。
澹臺浦也沉默了許久，之後更是回頭深深的看了趙信一眼，凝聲開口。
「趙信，不管你看到了什麼，希望你……千萬不要激動。」
「給我掀開！」
趙信直接嚷了出來，澹臺浦咬著牙將白布掀開。
停屍位上，放著的是一具身上沒有半點血肉，頭骨都已經不再完整，可是從體型上來看應該不小的屍骸。
看到這具屍骸的第一眼，趙信就好似認出他了似的不停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
足足向後退了有十幾步，直到撞到另外一個停屍位時，他才停了下來雙眼凝望著那具屍骸，不停的搖頭。
旋即，就看到趙信抬頭瞪眼望著澹臺浦伸手指著屍骸。
「這是誰？」
澹臺浦蠕動著嘴唇沒有做聲，整個停屍間中都縈繞好似要讓人窒息的壓抑感，趙信用力的喘了數口氣又指向那具屍骸。
「這到底是誰，告訴我，他是誰！！！」
「趙信，你別太激動。」澹臺浦輕聲寬慰，趙信就跟聽不到似的一直指著大嚷，「我問你，躺在那上面的人是誰，他是誰！」
「他……他是……」
「誰，說！」
趙信喊到聲音都有些沙啞，澹臺浦凝眸望著趙信的雙眼緩緩吐出了個名字。
「橘六九。」
咯噔。
剎那間，趙信的心好似都停止了跳動，兩眼死死的盯著屍骸又回頭看了一眼澹臺浦，突然覺得眼前好似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咚！
栽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