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苦無助的情況下,單純的女孩對曾出手維護她的男性生出好感,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聽到了阮白在廚房裡的呼喚聲,外面的玩家們面面相覷,看向「二哥」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八卦的興趣。
「快去吧快去吧。」
「讓人家小姑娘久等可不好。」
和「二哥」是一對的玩家,原本與「二哥」在遊戲外就相識,他們比起其他態度疏離的玩家,要更鬧騰一些。
見有漂亮的姑娘看中「二哥」,他們馬上就起鬨了起來:「努力一把,指不定女朋友就有了呢!」
不管鬼怪心裡是如何想的,如今面對這樣的局面,為了不讓玩家們懷疑,它是不得不進去了。
一直在廚房屏住呼吸的阮白,也借著這一招,終於等到了她和鬼怪單獨相處的機會。
在認出了這個「二哥」就是鬼怪後,阮白就知道,如果不出大意外,這次a級遊戲最危險最難的部分,差不多算是被她揭開了。
如果不是有雪色,而她自己又有人魚鈴,知道杜文書的存在,不然這次遊戲,她可能要折騰個兩天才能把鬼怪抓出來。
鬼怪傷人,只能在歌曲出現後的那一段時間裡,因此只要在下段歌聲響起之前,她把雪色救出來,雪色應該就不會有事了。
而阮白目前要做的,就是這個。
只是因為鬼怪和玩家的武力值差距太大,她要想能擊敗對方,必須一鼓作氣,一擊就中!
鬼怪在玩家的催促下,很快就推開了廚房的門,走了進來。
面對坐在地上,蹙著眉揉腳腕的阮白,它關上門,大步過去,語氣關切地問道:「怎麼樣,還好麼?」
看著「二哥」推門而入,阮白抬頭看向了他,眼瞳里滿是欣喜的光。
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連忙扶著牆後退了幾步,害羞般地移開了眼睛。
「還好的,」她小聲說道,「就是,就是有點站不起來了。」
降低鬼怪警惕的辦法,先展示她對它的情感,讓它明白自己對它,是不會有任何攻擊性的。
同時,她也能順理成章地接近鬼怪,更方便她下手。
阮白早早就發現了,在這個遊戲裡,該鬼怪的智商不知為何要比尋常的鬼怪高不少。
面對這些適當的害羞和暗示,想必它能很快就領悟她的心意。
只是讓阮白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鬼怪竟完全沒按她的套路來。
見阮白這樣暗示了,它「哦」了一聲,根本沒有伸出手拉阮白的意思:「那就扶著牆站起來吧,快點,外面的人都餓了。」
阮白:「……」
阮白:?
聽到這樣意料之外的回覆,阮白愣了愣。
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
鬼怪的皮膚,都是很冰冷的,很容易被玩家察覺出來。
它不願意拉自己一把,應該是為了避免暴露自己吧。
想到這裡,阮白決定再接再厲。
她面上露出頗為失望的神色,自己扶著牆站了起來。
見鬼怪還看著自己,她無奈地笑了笑,神色微微落寞:「我一個人獨來獨往太久了,真是太沒用了,好希望能有一個人可以照顧我啊……」
說到最後,她語氣一低,委婉苦澀的語氣,再加上蒼白清秀的臉蛋,讓人莫名心疼。
阮白這樣的姿態,終於打動了鬼怪。
「是有點沒用,」它看了一眼阮白,回答得很快,「我也一直是一個人,但我就和你不一樣,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阮白:「…………」
阮白:???
第二次受挫,阮白的臉色微微一僵。
怎麼回事,這鬼怪究竟是太聰明了,還是單純腦子有病?
她縱橫了這麼多年的絕技,居然一朝敗在了這裡!?
「也是,你說的對,軟軟不能再自怨自艾了,得努力學會照顧自己。」
看了看神色正常的鬼怪,想著那下路不明的雪色,阮白咬了咬牙,自己圓了自己的話。
「我,我們馬上就開始做飯吧。」她眨眨眼,小聲地說道。
因為緊張,阮白剛開口時,竟有些結巴了些:「很簡單的,遞個東西就行……」
她就不信了,就這句話,它還能挑出什麼錯來!
而如阮白所料,鬼怪聽了她這麼說,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這鬼怪雖然行為太直男,但還是嚴格地按照正常人模式行事,之前會「路見不平」地幫阮白,現在對於阮白的請求,自然也不會拒絕。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在聽完了她的話後,眼神奇怪地瞥了阮白一眼。
這個目光裡帶著一絲明顯的嫌棄,就好像在說「你怎麼這麼蠢」一樣。
阮白:?
阮白困惑地看著它,似乎想不通它為何要用這種眼神。
但下一秒,阮白就想明白了。
她之前為了把這鬼怪叫進來,製造兩人空間,好像,是藉口自己崴了腳……
……所以,這鬼怪是在嫌棄她?
嫌棄她連簡單的遞盤子什麼的都做不到??
阮白:「………………」
不行了,她實在忍不住了了!
就這麼欠扁的鬼,她現在就要揍它!
想也沒想,阮白趁著自己將盤子遞過去,鬼怪低頭的那一瞬間,她出手了。
不帶絲毫猶豫,她揮起菜刀,狠狠地向鬼怪的脖頸襲去!
阮白動手快,鬼怪的反應更快。
它神色一變,轉身就躲過了阮白這一擊。
「你……」
被阮白攻擊的它,原本還想說什麼,可是在見到阮白的眼神後,它住了口。
它知道,自己暴露了。
「你什麼你,不解風情的死鬼,給我再死一次吧!」
阮白緊緊握著刀柄,一邊凌厲地砍去,一邊惡狠狠地罵道。
菜刀狠狠撞在一旁的器物上,發出一聲鏗鏘有力的碰撞聲響。
鬼怪警惕地眯起眼睛,一雙深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看著阮白,殺意頓起,幾乎下一秒,它便會突然出手,擰斷阮白的脖子。
——可是它不能反擊。
不在歌曲響起的那段時間內,依照規則,鬼怪是沒辦法攻擊玩家的。
之前阮白便想過,像這樣強大的鬼怪,放縱它頂著玩家的身份橫行霸道,豈不是非常危險?
所以,遊戲必然會給這種鬼怪更多的束縛。
尤其是這種智力要遠遠高於普通鬼怪的存在。
阮白會決定孤身一人對戰鬼怪,其一是覺得它目前肯定沒法傷害自己,再加上她大姐的身份也在歌詞裡出現過兩次了,之後的歌曲里,是不可能再會出現了。
其二,是她覺得,鬼怪的身上,應該還有她沒猜出來的限制。
想到這裡,阮白揮起刀,再次向鬼怪攻去。
她的力氣很大,下手一次比一次刁鑽,菜刀的攻擊迅猛強悍,又是有意把鬼怪往旁邊逼退。
鬼怪無法攻擊她,又出於某些忌憚,只能被迫往後退,碰到了櫥櫃。
兩人的動靜將廚房的餐具都推動,幾番交手後,不少食材和盤碟都被撞開,落在了地上,發出清晰的喧鬧聲響。
「怎麼了?」
「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他們不會打起來了吧?」
「或者說廚房裡出現什麼意外了?」
聽到這些動靜後,屋外的玩家們紛紛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在廚房內,鬼怪的動作出現了可疑的停頓。
就在這時,阮白注意到了它的變動。
她的嘴角一勾,眼裡的興奮幾乎掩飾不住。
她知道,鬼怪身上的第二層限制,她找到了。
「你怕被外面的人發現自己的身份,是不是?」阮白趁著這個機會,一腳將鬼怪撂倒。
她將它反手壓在灶台上,刀抵在了它的脖子上:「你不能被他們發現你的身份,對不對?」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在它耳邊說話的時候,仿佛情人的低語,親昵動人。
可她說的話,卻不帶任何感情:「你被曝光了身份,會怎麼樣,你希望我去試一試嗎?」
被她這麼一問,原本可以輕鬆掙脫的鬼怪,動作瞬間停止了。
它黑洞洞的眼睛看向了阮白,面無表情,也不再遮掩:「你想要什麼?」
它承認了。
像這樣聰明的鬼怪,已經明白了阮白並不打算直接揭穿它。
她是想和它談條件的。
聽到鬼怪開口妥協了,阮白知道,自己成功威脅了一個鬼怪。
這可不是那些npc,這可是鬼怪啊!
在高興的同時,阮白心裡也清楚,自己是在與虎謀皮。
但沒辦法,她只能這樣。
「雪色,就是被你帶走的那個小姑娘,」阮白沒有猶豫,直接切入主題,「我要你放她回來,不然,我就把你的身份暴露。」
「這不可能!」鬼怪想也沒想,開口就拒絕了,「我需要她的身份,那是我的身份。她占了我的身份,我要奪回來!」
「只有她的身份才可以……我不可能放過她!」
就像阮白在前幾個世界裡推斷的那樣,每個遊戲裡的鬼怪,都是有它自己的「執念」的。
第一個遊戲裡,人魚的執念是杜文書,第二個世界裡的老師學生們,執念是從學校解脫,而在第三個世界裡,鬼怪的目標是吃到最後的肉。
看來杜父也有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並且,還是只能用他自己的身份才可以。
而杜父的身份,是這場兄弟姐妹的屠殺中,最後的勝利者。
它想要的東西,必然和這十四個孩子互相殘殺的緣由有關,指不定,還和古堡夫婦為何要收養這些孩子,又為何要挑唆他們傷害彼此有關。
最後的勝利者,到底意味著什麼?
阮白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通關這個遊戲的目標之一,就是弄清楚這個古堡的秘密。
而鬼怪的執念,無疑能幫助她找出秘密。
「我可以幫你找回你自己的身份,」阮白說,「只要你把雪色放出來,我和她商量一下。」
怕鬼怪出爾反爾,阮白補充了一句:「你放心,在這之前我不會揭穿你的身份,而且萬一我們失敗了,你也可以等後面幾輪歌曲響起後,殺了雪色,奪走她的身份。」
遊戲不可能給他們死路的,就算是拿走了鬼怪身份的玩家,應該也能有機會從鬼怪手裡逃生。
阮白賭的就是這一點,她相信雪色那麼聰明,必然會有辦法。
鬼怪如今被阮白抓住了命脈,自然別無他選。
而阮白給出的提議穩賺不賠,也確實誘人。
它沉沉地看了阮白幾眼,最終點了點頭:「可以,我把你帶去找她。」
它同意了。
見狀,阮白才鬆開了手,露出了笑容。
「你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鬼怪了。」交易達成後,阮白看著面前的鬼怪,也沒了最開始的厭惡。
她甚至還有閒心誇了他一句:「都快和正常人一樣了。」
不僅可以正常交流,還能深謀遠慮地算計玩家,最關鍵的是對她的行為居然無動於衷!
杜父這個鬼怪,可以說是非常心機了。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面前鬼怪聽了她的話,反而轉過頭,衝著她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和你們……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個回復,阮白微微一愣。
只是不等她說什麼,鬼怪就轉了回去,帶著她從廚房裡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開始了四輪實驗,更新時間不太確定,大家可以等明天早上再看~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子安一20瓶;亦南冬10瓶;。5瓶;嘀,傑西卡!、大橙子、阿柒、德丹的水鳥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