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祂的謀殺
你為什麼會想要飛。
這是尼德霍格問妮德的問題。
說實話，真被這麼一問，妮德還實在答不上來。
因為飛是自己的夢想嗎？也不見得，畢竟在被拉入古斯塔夫之夢前，妮德從未見過天空，自然也無法想像飛行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又或許是因為自己是龍，所以必須飛上天際嗎？應該也說不上，在蒼穹之城已然消失的當下，不少龍族已經拋棄了偉岸的龍軀，融入人類社會。
難道說是為了彰顯天空是龍族的領地嗎？妮德並沒有那樣的野心，她自己也非常清楚。
妮德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清楚此刻尼德霍格正在等待自己的答覆，再加上現在情況緊急，她迫切的想要給出答覆。
可惜，她根本就做不到。
如今的局面，普林斯不會放任她們逃走，應戰是唯一的選擇。
可唯一有戰鬥力的尼德霍格，也因為主宰權的關係無法反抗普林斯，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好像，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我，我說不上來。」
「那就讓我來給你一個理由吧。」
尼德霍格強裝悠閒的伸手指天，妮德順著她的指引，看向那漫天的碧綠極光。
極光很好看，但也並非所有人都想將美麗的事物據為己有，妮德就是這樣的人。
尼德霍格非常清楚，所以她並非是讓妮德去擁抱那片美麗的極光。
「全知」帶來的極光奪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那麼去將其奪回，就是妮德要飛上天空的理由了。
雖然這個理由並不長久，但只要能夠讓妮德的雙腳離開地面，就足夠了。
「你的所長不是飄到天上去了嗎，去把他搶回來吧。」
「搶回來？我嗎？」
「當然，如果連你也做不到的話，那就沒人能把他搶回來。」
就像妮德為了重返夢境時做的努力一樣，現在妮德看向天空的眼神，也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如果懷亞特真的在那裡的話，那麼天空對於妮德而言，無法就是又一個古斯塔夫之夢而已。
既然她曾跨越了封鎖夢境的朦朧邊界，那麼此刻她也會去試著跨越天與地的距離。
…………
「全知」的神國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曠野，在這裡除了腳下那高度完全一致的青草之外，再無他物。
懷亞特記起了對於「全知」神國的描述。
祂的國度沒有未知的存在，因而此地無比空曠，任何未知之物進入此地，都將留下突兀的痕跡。
而博識的「全知」會將那未知連同他留下的痕跡一起剷除，因為祂是一切未知的克星，僅此而已。
如果描述屬實，那麼「全知」的確如祂的尊號一般，無所不知。
懷亞特的求知慾被點燃了，但他滿足求知慾的方法可不只是向博識者求問。
在求問之前，懷亞特更習慣先行試驗。
他隨意挑選了一個方向，邁開腳步，走出了一段距離。
懷亞特回頭看向來時的方向，在那整齊劃一的草地上，自己留下了一排顯眼的腳印。
很明顯，這就是自己在「全知」神國之中留下的痕跡了。
假設描述屬實，那麼在此刻的神國之中，自己就是將被「全知」的未知。
相信祂也快現身了。
曠野只是的每一株青草都在不安的顫抖著，大地轟鳴，似是管弦樂一般的巨響憑空出現。
懷亞特的身前驟然升起一柱極光，初看如同高牆一般連接天與地，但當那高牆的中心出現一道筆直的縫隙時，懷亞特便知道了。
這就是所有學者都在追求的真理之門，包括普林斯。
那門的背後，就是「全知」本尊。
門扉徹底敞開，狂風席捲曠野，門後的景色是那般光怪陸離。
掛滿天體的星空填滿了門後的世界，但那些天體卻與印象中的並不一樣。
天體、星系相互擠壓著，如同油泡一般，這副場面非常怪異，它讓人感覺門後的世界並非神明居住的深空，而只是一個平面，一塊幕布而已。
伸手將其撥開，就能直面「全知」。
如果是一般學者，那麼眼前的景色對他而言就是致命的誘惑，所有人都會去身手掀開幕布。
但是懷亞特非常清楚，掀開阻擋在自己與「全知」之間的幕布，還不如當場抹脖子。
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輕鬆些，到時死相也體面。
懷亞特雙手插入口袋，他並不著急，因為真正應該著急的是幕布後的那位才對。
事實也的確如此，數條碧綠的手臂從幕布後鑽出，他們向懷亞特攤開手掌，似乎是在乞求，也像是在展示。
不過很快懷亞特也便有了答案。
隨著越來越多的手臂在自己面前攤開手掌，懷亞特也能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耳畔響起意義不明的囈語，嘈雜且無序，可如果理智足夠的話，其實就能發現這些囈語在不斷清晰起來。
最終，懷亞特聽清了囈語的內容。
【「全知」已經向你投向注視……代行祂的意志……成為祂的使者……】
懷亞特伸手摁住額角狂跳的血管，他此刻的臉色稱不上太好，好像隨時都會昏死過去一般。
「全知」已經向懷亞特投下注視，這就意味著他成為了「全知」欽定的使徒。
一位人類三使徒誕生了，同時這也意味著一位人類雙使徒的滅亡。
沒有生物能夠承載三位存在的注視，阿德萊德就是最好的例子。
懷亞特感覺自己體內正有什麼東西在滋長著，好像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完全占據。
「真是大膽啊普林斯，竟然來這一手，為了殺我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試問，如果一位神明想要殺死一個人類，那麼祂會使用什麼手段？
回答，祂不需要手段，當祂產生那個念頭時，他就已經死了。
倒不如說懷亞特能夠逼得「全知」親自動手，這足夠驚世駭俗了。
當「全知」降下賜福的那一刻，懷亞特真的確定了，祂想要殺死自己。
原因無他，「全知」會掃清一切未知，同時也不允許更加博識的人存在。
懷亞特掌握著祂無法掌握的事物，這是祂不願看到的。
賜福，便是祂的謀殺。
「真是意外，還真的「全知」是小心眼啊……」
「不過，你可不要以為這就結束了……」
懷亞特的聲音不知為何沾染上了神奇的力量，竟逃出了神國。
「聽得見我說話嗎，妮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