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震撼人心的《挪威的森林》(下午還有一更)

  第318章 震撼人心的《挪威的森林》(下午還有一更)

  不靠譜的團鬼士郎終於靠譜了一回。

  岩井俊二接過《文藝》,連忙拉著他往附近的高檔咖啡館跑去——

  那些便利店、公園長椅、KFC等都已經人山人海,全是手裡捧著《文藝》,開始迫不及待閱讀的讀者們。

  兩人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撕開透明書封,翻看起《文藝》。

  在《挪威的森林》前的小說被岩井俊二全部略過,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北川老師的這部全新「北川秀風」力作!

  這一次,北川老師又難得親自寫了一次小說序言。

  在序言裡,他簡單回顧了自己從1995年3月起的文學創作之旅。

  從青春三部曲的《且聽風吟》開始,到現在的這本《挪威的森林》。

  兩年零七個月時間,北川老師一共寫了十五本完結小說,手上還有兩本正在連載的小說,以及三部電視劇劇本。

  這些文字作品的總字數加起來已經超過300萬字,大部分的日本文學家終其一生都沒法寫到他一半的字數!

  看到這裡,岩井俊二和周邊的讀者們有種熱淚盈眶,唏噓不已的感覺。

  原來不知不覺中,北川老師已然給大家帶來了那麼多經典的作品!

  其實這事北川秀自己覺得沒什麼好吹噓的。

  第一,他是靠文抄寫出的這些作品,這過程中所需要的構思、腦力、精氣神比原著作者們少得多。

  第二,一年150萬字,放在後世隔壁的網絡文學圈子裡,就只是一個合格的全勤寫手罷了。

  據說那個變態雲集的圈子裡,一年寫個六七百萬,乃至八九百萬字的作者都大有人在!

  要是他們穿越到這個日本,還不得一年就搬空世界文學的所有名著啊?

  但這事在岩井俊二等讀者眼裡,簡直就是神跡!

  按照這個速度寫下去,估計等北川老師到谷崎一郎的年紀,他一個人的作品字數得比日本文學歷史上所有「天下一品」加起來的總字數還多!

  這還是人麼?!

  回顧完過往經歷,獎項榮譽後,北川秀又提到了這次寫《挪威的森林》的初衷,以及內心的惶恐不安。

  他希望把最好的作品呈現給讀者們。

  不想因為取得了現在的成就後,就像某些老前輩那樣,固步自封,不再前進。

  所以他病倒了,差點人都走了。

  字裡行間,河田莉子所需求的那種病弱美少年文學家的味道呼之欲出,令人心疼。

  「所幸,到了這一步,還有你們陪著我。

  是你們給予的精神力量讓我走到了現在。

  因此我懇求大家,現在,以後,乃至遙遠的未來,都請一直陪伴我走到最後吧!」

  讀完序言的最後一句話,岩井俊二又抹了一把眼淚。

  一個三四十歲的大男人掉淚的情況很少,但北川老師的肺腑之言實在太過感人。

  看著他的文學創作經歷,岩井俊二便想起了自己的人生。

  從畢業的無所適從,到加入日活的信心滿滿,又到碌碌無為的前三年。

  要不是那天在講談社見到北川老師,得到了他的指點,也許他的人生現在還是一團糟。

  回顧往昔,岩井俊二也是無限感慨。

  北川秀的序言也戳到了無數人的心坎里。

  因此只是這煽情的幾百字,就讓讀者們迅速起了哀傷悲憫的情緒。

  隨後岩井俊二調整了下心情,繼續翻頁。

  入眼的是第一章的章節名《永遠記得我》。

  這好像是北川老師對序言的總結,又好像是他病倒時想對讀者們說的話。

  「我今年三十七歲。現在,我正坐在波音七四七的機艙里。這架碩大無比的飛機正穿過厚厚的烏雲層往下俯衝,準備降落在漢堡機場」

  岩井俊二讀著開頭,漸漸沉浸到了小說故事裡。

  劇情的開篇採用了北川老師很少用的倒敘手法,以37歲的渡邊徹坐飛機來到德國漢堡機場開始。

  在悠揚的《挪威的森林》曲調中,渡邊徹回憶起了直子。

  在只有幾百字的簡短回憶中,直子跳脫有趣,又有些神經質的性格躍然紙上。

  「我希望你永遠記得我。永遠記得我這個人,我曾經在你身邊。」

  「我當然會永遠記得。」

  「你真的會永遠記得我?」直子輕聲問道。

  「永遠記得。」渡邊徹回答道,「我怎麼忘得了?」

  想到這兒,渡邊徹就覺得非常難過。

  因為直子從來不曾真正的愛過他。

  這一章的末尾,渡邊徹從回憶里抽身而出,腦海里盤旋的是他和直子最後的對話。

  原來「永遠記得我」是這個意思。

  岩井俊二讀著讀著,再次淚流滿面。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句「因為直子從來不曾真正的愛過他」時,無數的記憶就如潮水般翻湧而來,令他難以呼吸。

  他的腦海里也曾有過類似的故事,只是那時還模糊不清。

  現在看過北川老師的新書,那些模糊的情節似乎漸漸清晰了起來。

  《挪威的森林》這一期一共連載了五章,他迫不及待地翻到了第二章,然後被章節名嚇了一跳!

  第二章《好友之死》。

  渡邊徹回憶起二十多年前他在東京都讀書的日子。

  那是他第一次背井離鄉來到大城市,一切是那麼的陌生,一切又是那麼的有趣。

  他的室友水月被他稱為「突擊隊」,因為水月非常愛乾淨,甚至連宿舍的窗戶都要拆下來清洗一遍。

  這種喜歡「全面清理」的個性類似德國某美術生的部隊,因此就有了「突擊隊」的外號。

  水月和直子成了情侶,而渡邊徹則成了他們中間的那個「第三者」。

  這就是當代年輕人里最容易看到的「三角戀關係」。

  在日本的高中生群體裡尤為常見。

  不過真正把它放到文娛作品裡的第一人,就是村上春樹。

  後來的無數作品也深受《挪威的森林》的影響。

  那些作品裡,有時候是兩女一男(白色相簿2),有時候是兩男一女(學園默示錄),也有兩男多女的變種(龍與虎)

  這樣的男女關係,在《東愛》和《悠長假期》里也有體現。

  因此看到這兒,岩井俊二就覺得一股「北川秀風」撲面而來。

  這比看晦澀難懂的《奇鳥形狀錄》,宏大但繁瑣的《追憶似水年華》,精彩卻無比哀傷的《百年孤獨》要舒暢的多!

  倒不是說《挪威的森林》比它們更好,而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是北川秀死忠書粉們最喜歡的東西。

  三人行的故事持續了一整個高中。

  雖然北川老師沒怎麼描述他們的高中生活,但岩井俊二能明顯覺察到渡邊徹對直子的異樣情愫。

  只是看到這裡前,他都沒想到,原來開頭和渡邊徹依依不捨的直子,竟然曾經是他最好死黨的女友!

  「這還真是夠『高中生』的!」團鬼士郎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他也寫過很多類似的「胃疼」劇情,但和北川老師三言兩語就勾勒出的味道比起來,完全不如。

  然後,木月死了。

  在五月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剛吃完中飯,木月邀請渡邊徹一起去玩撞球。

  第一局渡邊徹贏得相當輕鬆,木月便突然認真了起來,贏了其餘三局。

  按照事先的約定,渡邊徹付了錢。

  令他驚奇的是,打球的時候,一向嘴碎的「突擊隊」竟然一句玩笑話都沒說。

  「你今天怎麼這麼嚴肅呢?」渡邊徹問道。

  「只有今天,我不想輸給你!」木月滿足地笑道。

  就在當天晚上,木月被發現死在家中的車庫裡。

  他將橡皮管接到N360的排氣管上,再用橡膠膠帶封死窗口,然後便發動引擎。

  渡邊徹不知道究竟花了多久時間他才死去。

  總之,一直等到他的雙親探過親戚的病回家,將車庫門打開放車子時,才發現他早已氣絕。

  當時車上的收音機還開著,雨刷上夾著一紙加油站的收據。

  沒有遺書,也想不出他的動機。

  由於渡邊徹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警察便把他調去問話。

  警官對他們兩人似乎都沒有好印象,大概是覺得翹課去玩撞球的高中生會鬧自殺,根本不足為奇!

  結果木月的死就只在報上登了個小方塊,事情便草草結束了。

  那輛紅色的N360後來很快就被木月的父母處理掉了。

  而木月在教室里的座位上則被放了一束白花,是他曾經活過的證明。

  這突如其來的人物死亡讓岩井俊二有點懵,但看著看著,又覺得北川老師的這一手設計實在精彩。

  而在第二章的末尾,熟悉的北川風格議論「死亡」的經典語句也出來了。

  「死不是生的對立,而是它的一部分。

  將它替換成文字就顯得俗氣多了,但對於當時的我而言,我所感受到的並不是文字,而是一種空氣的凝塊。

  死,它存在於文字里,存在於撞球檯上面四個並排的紅、白色球里。

  我們一邊慢慢地將它吸進肺里,像是吸細小的灰塵一般,一邊過活。

  在那之前,我將死看成是一種和生完全迥異的東西。

  我一直覺得這是最合乎邏輯的思考方式。

  生在這頭,死在那頭。

  而我是在這頭,不是那頭。」

  「這段描述實在太經典了!一定會被無數人作為座右銘刻下!」

  岩井俊二整個人都快站起來了。

  高檔咖啡館裡也有不少人在急促呼吸的閱讀著《挪威的森林》。

  他們也被北川秀所描述的生死觀感染。

  壓抑而悲傷的氛圍瀰漫開來,讓人無法呼吸。

  只是兩章內容,其展現出來的高質量就讓岩井俊二嘆為觀止。

  而同一時間,有關《挪威的森林》所展現的「物哀死亡之美」,宛如吹拂過大地的春風般,在日本各地發芽新生。

  第二章的最後一段,尤為動人。

  渡邊徹的生死觀,在木月的自殺後徹底崩塌。

  「然而自從木月自殺的那個晚上開始,我無法再把生死看得那麼單純。

  死已經不再是生的對立面。

  死早已存在於我的身體,任我一再努力,我還是無法忘掉。」

  「因為在五月的那個夜裡,禁錮了木月的死,也同時禁錮了我。

  我就這樣,一邊感受空氣里死亡的凝塊,一邊度過了我十八歲那年的春天。」

  10月18日當天下午。

  台北某小破樓內。

  後來因一句「你說」的梗火遍全網的吳俊霖此時還只有二十九歲。

  他的事業在上升期時被卡住了,縮在閣樓好幾天的他正為新專輯苦惱。

  就在他煩悶之際,朋友送來的一本日文雜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