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隱現(一)

  第222章 隱現(一)

  「怎麼不進去?」

  暗房就在眼前,其他人卻不約而同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殷切地看著她。何姒的心思還在那個懸浮於曜變天目盞殘片之上的莫比烏斯環上,突然撞上周圍意味複雜的目光,不由得一頭霧水。

  知道這種時刻指望不上關梓鶴和她身旁的工具人,所以劉蕊先開了口:「何姒,有些事,你也該有所體察了吧?」

  這是劉蕊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叫起何姒的名字,她的表情也極少見的嚴肅起來。何姒原本還在猶疑的心沉了沉,她猜到了劉蕊的言外之意,卻依舊裝傻:「我不知道你們指的是什麼,既然已經把我帶到這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劉蕊沒有接下這個話題,反而沒頭沒腦地盪開了一筆,問道:「小何姑娘好像心情不好?」

  「劉姐怎麼這麼說?」

  「呵,我也想直說,只是有些話……不在於說的人,而得看聽的人,」劉蕊說著,恢復了言笑晏晏的樣子,扭著腰肢晃到何姒身旁,「按照小何姑娘現在的態度,我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你們想說秦鑒?」

  「小何姑娘不繞彎子啦。」

  明明是劉蕊一直在打太極,如今卻怪到何姒頭上,可何姒看著劉蕊一臉溫柔笑意的模樣,卻一點都沒法生氣。她的目光落到阿蓋爾公爵手中的相機上,想了想說道:「你們拍到什麼了?」

  「真是冰雪聰明,」劉蕊仿佛看不到手持相機的阿蓋爾,而是心滿意足地朝關梓鶴招招手,說道,「關大夫手裡確實有幾張照片。」

  何姒的目光轉向關梓鶴,關梓鶴低著頭,仿佛刻意在迴避她的視線,可手還是探入衣襟之中,緩緩拿出了幾張照片。

  「等等,」何姒搖了搖頭,「你們刻意支開秦鑒,就是想把這信息單獨告知我,可現在又在暗房外把照片給我,不怕他看到嗎?」

  「不怕,」劉蕊搖了搖頭,「我們準備了兩處暗房,如今,秦老闆先進了暗房,他那裡現在應該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用不了,什麼都看不到,我們也就無需多此一舉了。」

  兩個暗房?你們是如何做到的,又是如何讓秦鑒進入暗房的?何姒還沒來得及發問,照片已經遞到了她面前,而照片上的畫面奪去了她的思考,讓她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語言。

  「據我所知,何小姐曾經見過照片上的東西。」這次,打破沉默的是一直甘當背景板的阿蓋爾公爵。

  「我沒有,」何姒下意識否認,可偏偏過去的畫面一幕幕出現在她腦海里,令她不得不改口道,「我……不確定……」

  「小何姑娘或許忘了,可我卻記得清楚,是素紗襌衣那個案子吧,」劉蕊頓了頓,仿佛真的在思考,「我還曾幫小何姑娘找過能讓人變成白骨之物。」

  「這是……」

  「這是宋兆軒的女朋友,袁圓。」

  「不可能!」

  何姒雙唇顫抖,她感到自己握緊了拳頭,本能地想否認眼前的畫面,想將腦子裡洶湧而出的念頭熄滅,但她看著照片上那具時而和宋兆軒並肩而立,時而與他對面而坐,時而和他一起用餐的白骨,卻沒辦法再欺騙自己——袁圓果然死了,那晚她所經歷的一切,在樓下找她的女孩,想要傷害她的女孩,問她為什麼不救她的女孩,在她面前化作白骨的女孩,真的已經化成了一具白骨。

  她還記得自己在那個林間寺廟見到的無名骸骨,因為之後的夢境,范宇他們鎖定了屍骨的身份——袁圓。而再次見到袁圓的那晚,她和秦鑒恰好在一起,從驚訝到懷疑,到試探,再到不解與慶幸,如今看來,兜兜轉轉,一切還是回到了原點,之後出現在她身邊的袁圓,一直都是一具傀儡。

  可這一切為什麼與秦鑒有關,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只有可能是鏡子做的,如此逼真的鏡像,只有他做得出來。」像是看穿了何姒的想法,阿蓋爾問道:「何小姐,或者你也可以回憶一下,在過去相處的過程中,你是否有過被掃描或被記錄的記憶。」

  「被掃描或者被記錄?」

  何姒剛想搖頭,突然想起了那尊隱於山林之間,沿山而鑿巨佛。她在今日才在幻境中見過那尊巨佛,但此刻出現在她記憶中的場景卻更早,那是秦鑒第一次帶她去自己醒來的地方的時候,那一次,她也入了夢境。

  何姒覺得心臟被人攫住了,呼吸越來越沉重。

  她想起了夢中的細節,雖是她刻意為之,但她曾被粗糲的佛手抓住,不得不與巨大的佛頭對視,而那時,有紅光從彌勒佛眉心紅點中射出,就像她在大足寶頂山的文物修復現場見到的X射線——仿佛她是正待掃描的文物。

  他真的在記錄我的樣子,何姒打了個寒顫。

  「看來何小姐想到了。」阿蓋爾一貫冷漠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不過我想他沒有成功,因為我們後來核對過細節,他假扮過我們每一個人,但卻唯獨沒有何小姐。」

  「不一定是他,我們討論過這種情況,一鏡相生,虛實相伴,很明顯,那面鏡子已經分裂出了一個不受控制的幻象,或者按我最近看到的幻象來說,秦鑒才是新分裂出來的那個人,這也是他沒有之前記憶的原因,」何姒知道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將她在夢境中看到的景象分析給眾人,只好直接下了結論,「你們所說的應該是那個和他有著相同相貌,甚至是相同能力的人,但不是秦鑒。」

  「恐怕不是這樣。」關梓鶴搖了搖頭,神色慘澹,「確實是兩個不同的人格,但沒有兩個秦老師。」

  何姒聽著繞口令般的話語,疑惑地問道:「什……什麼意思?」

  「就像精神分裂患者一樣,真與假,善與惡,是同時出現在一個身體上的,」關梓鶴恢復了醫生的淡定,「隨著他原本人格的逐漸恢復,你應該也在秦老師身上感受到過異樣了吧?」

  「可小石頭被一個與秦鑒一模一樣的人誘拐走的時候,真正的秦鑒在我身邊。」何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要說服其他人。

  關梓鶴聞言依舊一臉陰鬱:「我們猜測那是極短時間內出現的幻象,而要出現袁圓這樣長期存在的幻象,需要其他的依附,比如你看到的這副骨架。」

  「這也只是你們的猜測,對吧?」何姒試探著問道,卻不想立刻聽到了阿蓋爾公爵的回答:「我這裡還有別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