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九月九，登雲巔

  「有屁快放。」宋臨道。

  「好好。」

  葉流雲道：「此人乃清河一家族嫡子，自小頗有天資……」

  片刻後。

  宋臨終於知道林凡正是誰。

  典型的廢材主角模板。

  三年前，他被納蘭纖纖退婚，而後不知從哪學得一身神功，找上清河劍派報復。結果殺光了清河劍派的人，也沒找到納蘭纖纖。

  來到湄洲盛島，本是打算參與九泉論劍。

  卻不想今早與百兵山莊的百曉燕起了衝突，三招殺了對方。百兵山莊想要復仇，反而被林凡一人一劍殺了個七零八落。

  「……林凡現在已經知曉納蘭纖纖在百花宮，正單槍匹馬前去百花宮救人。」葉流雲話音落下。

  宋臨不由驚奇。

  「他竟還要救納蘭纖纖？」

  「或許……這就是你說的舔狗吧。」葉流雲不住搖頭。

  幾人不由輕笑。

  那林凡已經偏執入魔。

  滅了清河劍派，合情合理。

  可明知百花宮的實力，還敢以身犯險，完全是不長腦子的行為。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底氣。

  「你說，他要是知道納蘭纖纖在百花宮中……」葉流雲意有所指瞥了一眼宋臨，「會不會嫉恨發狂，在九泉論劍上不顧一切找某些人報仇？」

  宋臨感興趣道：「此人現在什麼實力？」

  「百曉燕以雷音六十八鳴晉升罡氣，如今已有一年，大概在罡氣百鍊關。林凡能殺他，怕是到了混元關。」葉流雲道。

  「那你還是想想，他能不能從百花宮活著回來吧。」

  宋臨笑了。

  而後。

  眾人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各自專心準備明日的戰鬥。

  他們每一個人都打算參與九泉論劍。

  與年輕一代風雲人物交手，這一戰無論輸贏，都是很好的經驗。

  包括鳶尾。

  夜幕降臨。

  宋臨拉著鳶尾，走到了客棧後的河邊。

  「鳶姐，給伱一個東西。」宋臨遞上河伯寶印。

  夜色下。

  那異寶散著淡淡光輝，似已徹底解開封印。

  鳶尾頓時搖頭，「我東西是我送你的，怎還能要回來。」

  「算借你的。」

  宋臨不想廢話，直說道：「你的修為專注肉身體魄，一直停留在雷音境，我擔心你明天遇到高手無法應對。」

  「我就是去九泉瀑玩玩，遇到高手我會主動認輸的。」

  鳶尾已經看出這東西的不凡。

  相比自己重在參與，宋臨顯然更需要這件東西。

  「我已經用不上。聽我的，拿好。」

  宋臨態度強硬，將寶印塞入鳶尾手中，道：「江湖上魚龍混雜，說不定就遇到一些殘忍嗜殺的傢伙。你不拿著防身，我不放心。」

  這是實話。

  這寶印經歷千年前的大劫，河伯神權已經消散，如今除了部分洗鍊肉身的功能，只剩鎮邪之效。

  而宋臨的體魄已經達到極致，用不上這東西了。

  最主要的是。

  這段時間湄洲各地頻繁出現女子暴斃的現象，已經從青樓女子擴展到尋常女子。鳶尾擁有這寶物不僅能輔助修行，更能防身。

  如此，他才能放心參與九泉論劍。

  「好吧，等你需要了，我就還你哦！」鳶尾喜笑顏開，一雙眼睛眯了起來。

  愛不釋手把玩著河伯寶印。

  寶物事小。

  弟弟的關心與愛護才是真。

  更讓她心頭暖暖，感受著其中的溫情。

  月光落在河伯寶印上，淡淡的螢光似乎又濃郁了幾分。也不知是因鳶尾，還是因為兩人之間的姐弟之情。

  冥冥之中。

  鳶尾感覺這東西，仿佛與自己有一種命中注定的緣分。

  長夜漫漫。

  這一夜。

  許多人都輾轉反側，難以進入夢鄉。

  明天就是九月九了。

  一年一度的九泉論劍，無數年輕一輩天才將在九泉瀑上爭鋒。

  今年。

  究竟誰能拔得頭籌，佇立那雲巔之上呢？

  湄洲。

  巨鯨幫總壇。

  巨鯨少主徐海泉，此時正靜靜看著夜空。

  「少主。九泉論劍之事，已安排妥當。」一名中年來緩步走來。

  「我那弟弟，近來可有消息？」

  徐海泉沒有回頭，語氣平靜。

  「已經半年了，自他進入九泉，江湖上再無妖刀宋臨的傳聞。屬下推測，其應是隱藏了身份，以另一個人的名字在行走江湖。」那中年人道。

  「倒是藏得夠深。」

  徐海泉淡然一笑，又道：「讓你辦的事呢？」

  「明日南宮無雙，必然與那楊清源對上。」

  中年人遲疑了一下，道：「現在外界傳言，這一屆登雲巔的魁首，應是在您與楊清源、葉流雲、澹臺玄音，還有那天煞孤星——悲南風之間出現。」

  「楊清源，澹臺玄音……」徐海泉重複念了一遍兩人的名字。

  澹臺玄音分明幾招之內，便輸給了宋臨。

  可在江湖人心中，她仍是風雲奪魁的有力競爭者。

  這便是劍齋。

  無數年來一位位優秀的劍齋真傳，帶給這江湖的信心。

  「屬下有一言，不知道當不當說。」中年人躬著身，小心翼翼道。

  這位少主雖年紀輕輕，已有幾分霸者之相，讓巨鯨幫許多人衷心敬畏。更重要的是，他馬上就要踏入神府境了。

  三十歲的神府。

  也許就在今日，也許就在明日。

  「說。」

  徐海泉道。

  「清河那邊有消息傳來，劍無心在北地雪山之中劍問神府。三劍之後，主動退去……」中年人面色凝重。

  「沒受傷？」

  徐海泉依舊平靜。

  劍無心，居然已經能直面神府了。

  他與他們這些人，仿佛已不在一個時代。

  「未曾聽聞。」

  那中年人吸了口氣，說道：「滄水那邊的意思是，您大可不必在今年參與九泉論劍。」

  滄水。

  自是滄水十二窟。

  巨鯨幫真正核心之地。

  不僅當代幫主徐雲雄在滄水，上一代老幫主，黑榜第三的巨鯨刀徐滄海，也在滄水。

  滄水的意志，不容質疑。

  沉默。

  中年人站在徐海泉身後，只覺一股如山嶽般的壓力，壓得他抬不起頭。

  「呵~」

  徐海泉緩緩轉身，「我徐海泉一生，何曾怕過任何人。」

  他面無表情。

  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從他身邊走過。

  「呼……」

  中年人心頭一松，只覺周身的壓力消散一空。

  轉身看去。

  徐海泉的身影已經不見。

  這是第一次，少幫主反抗來自滄水的意志。

  果然如老爺所說，少幫主而立之年，也該學會做自己了。

  無雙閣。

  無雙門湄洲分壇。

  「父親……」南宮無雙看著身披孝衣的老人，不由雙膝跪地，面色悲痛。

  為子戴孝。

  身為父親，南宮劫本不必如此。可想而知他有多疼愛南宮如玉，此刻心中又有多悲慟。

  「起來吧。」

  南宮劫徑直從南宮無雙身旁走過，坐在上首，冷然道：「那楊清源，可還在湄洲？」

  「在。」

  南宮無雙起身，低頭掩飾眼中的神色，回道：「我們的人一直在客棧附近監視，他還沒有離開。」

  「居然不跑？」

  南宮劫雙眼殺機畢露。

  「他真以為這湄洲的規矩，能護得住自己？好好，好好好……」放肆、瘋狂的笑聲，在夜幕中傳出很遠、很遠。

  戌時。

  一個消息傳遍湄洲盛島。

  清河林凡，大鬧百花宮，面對數十名罡氣高手圍攻面色不改，最終百花宮神府出手，負傷逃遁。

  就在離開時，他得到了一個消息。

  納蘭纖纖已成愚刀傳人楊清源禁臠，她清白的身子已經……

  「楊清源，明日——我必殺你！」狂怒之聲傳遍四方，震得眾人駭然失色。

  這林凡……究竟什麼來路？

  面對神府高人，竟也能逃得性命！

  湄洲。

  聽雪小築。

  澹臺玄音白衣如雪，孤身立在窗前。

  此刻。

  她手中提著一支筆，似正在斟酌如何落筆。

  桌案上名貴的宣紙，一筆一划寫滿了同一個字——情。

  她已經很努力，讓每一個情字看起來都截然不同，可最終……又都一模一樣。

  空洞、無情。

  澹臺玄音不懂情，但她修的卻是『有情之劍』。

  所以她必須懂情。

  許久。

  一聲幽幽長嘆，少女停下了筆。

  她寫不出來。

  哪怕寫一千遍、一萬遍，她也寫不出真正的情字。

  窗外。

  天空下起了細雨。

  少女怔怔看著如網的雨滴，愁思萬千。

  「按三千年前那位謝慕雪前輩，留下的殘篇所言。通明劍心……想破開第一層劫印，需練成有情之劍。是為——渡情關。」

  「可是，何為情？」

  澹臺玄音眸光懵懂，透著幾許嚮往與怯意。

  她雖不懂情。

  卻也知道古往今來，許多女子深陷情網後的淒涼下場。

  呼呼~~

  微風夾雜著細雨灑入窗台，點點落在在那一個個『情』字上。

  不經然間。

  澹臺玄音心頭浮現一雙深邃眼眸。

  那一雙眼睛……似如這微風細雨，夾著無盡風霜、鋒銳。

  她知道。

  他一定懂情。

  他的劍，才是真正的有情之劍，甚至超脫其上！

  「我一定……不會再輸給你。」少女的劍心在這一刻，忽然無比堅定。

  腦海中。

  一柄裹著劍光的破刀逐漸清晰。

  她在模仿他，學習他。用他的劍道，印證自己的劍道。

  劍光閃過。

  那鋒銳無雙，卻又溫柔無比的劍鋒，在她心間落下一片驚鴻。

  一時間。

  澹臺玄音心頭悸動。

  嗡——

  一縷劍光自聽雪小築升起，驚艷了細雨如絲的夜空。

  這一夜。

  劍齋真傳劍心鳴動，以無比堅定的意志，踏入情關。

  哪怕萬劫不復。

  她也不願再輸給那個人。

  九月九，晴。

  清晨。

  天光破曉。

  無數人推開房門，懷著激動、期待的心情，往湄洲主島趕去。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宋臨提著一柄破刀，一派輕鬆走出客棧。

  身後。

  葉流雲、歸秀兒、陳希三位群英榜上的劍客，彼此對視，臉上同時露出笑容。

  周身一股股劍意萌動。

  今天。

  他們不僅是朋友，也是對手！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登頂九泉，佇立雲巔。是他們的目標，也是這一代年輕人共同的夢想。

  「九泉瀑，登雲巔！」

  鳶尾猛一揮手，雄赳赳氣昂昂。

  「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