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發達的城市中,臨安城的百姓們每天都被各種各樣的新鮮事所包圍著。在這裡絕對不會缺少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稍微普通一些的事都不配被他們談論。
不過今天卻是個例外,因為今天的確有件非常新鮮的事發生了……
「唉,你們聽說了嗎?水榭戲台要拆了!」
「嗨!我以為什麼事呢,就這?早就傳開了好嗎?」
某個茶攤上,幾個駐足解渴的閒漢神態輕鬆的聊著。
「知道為啥嗎?」
「不知道……難道是靖安社又要與仙雲台掐一場不成?」
「怎麼可能!靖安社上次被打得那麼慘,就連蘭芳大家都跑到仙雲台去唱戲了,他們怎麼可能還敢跟仙雲台作對?」
「唉我倒是聽說,靖安社已經被仙雲台的老闆收編了。」
「真的假的?靖安社雖然日漸式微,但也算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怎麼甘做牛尾啊?」
「嘿……當然是因為錢!我舅舅的小姨子的外甥就在靖安社,聽說仙雲台的老闆許了靖安社一程股子呢!上次粉紅就分了上千兩!!」
「怎麼可能!?仙雲台這麼有錢!?他們不是連門票都不收嗎?」
「當然有錢!你可知二樓的一個席位要賣多少錢!哼……夠你想一輩子的了!」
「……」
幾位閒漢聊著聊著話題就已經不知道偏到哪裡去了,倒是攤主聽得有些著急了,給他們一人續了一杯茶水。
「哎哎哎,老闆!幹什麼呢!?我可沒錢付你!」一閒漢大聲嚷道。
「這位爺瞧您說的,咱還能強買強賣啊?」小老闆賠笑道,「我請,我請的……只是不知這水榭戲台為何要拆啊?」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沒聽我們說嗎?仙雲台把這靖安社收編了啊!以後就要在水榭戲台這邊唱戲了啊……」
「哦?那豈不是地方也變大了許多?」
「這是當然!」
「……」
隨著攤主也加入到這個話題,周圍聚集過來的人也多了些,不好意思白聽的就也在攤主那裡賣了碗茶水,這生意反倒是興隆起來了。
水榭戲台,一個承載了無數人夢想與生活的地方,無數美好的記憶在這裡誕生,並且時不時的還要到這裡回味一番……但可惜的是,那些精緻的亭台樓閣,已經有些斑駁了的迴廊石桌,此時大半都被拆掉了。
一直以來,中華大地上的人民所秉承的都是實用主義,什麼有用什麼好用就用什麼。就連皇帝也是如此——若是皇帝讓老百姓吃不上飯了,那這個皇帝也就做不了多久了。
對於字畫瓷器也許還有人收藏把玩,但對於建築來說,就算拆掉也沒什麼可惜的。
儘管水榭戲台若是一直存在連年修復,那麼傳到後視興許就會成為一個景點,但這依然不妨礙它被拆掉……無論是肖恆還是靖安社,對於拆除這個後世定會被保護的古建築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甚至是其他對此有所留戀的人也是如此,畢竟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對於未來的期待也就沖淡了人們心中那淡淡的哀傷。
水榭戲台加上靖安社的各種建築,這占地面積可就比對面的仙雲台大太多了,在這裡不僅能建一個標準的大型歌劇院,甚至還能預留出大量的停車位來……
……至於是什麼車位,有可能是馬車,也有可能是汽車,這取決於肖恆攀科技的速度。
歌劇院的一二三期建築圖紙是直接在網上找的現成的,在此基礎上肖恆也只是稍微的做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修改。
與這個時代建造房屋的順序不同,肖恆要造的是比較小現代化的鋼筋水泥建築,雖然現在只是造個戲台罷了,但也要預留地基的空間。
隨著各種建築被一一推倒,一車車紅磚和一袋袋水泥也從城外不停的運了進來。尤其是水泥這種東西,它用的是很厚的牛皮紙袋做包裝,包裝外面還罩著網格狀的麻袋來增加強度。
當這些水泥袋子落成小山的時候很快就引起了官大圍觀群眾的注意力,而等到工人們用沙子水泥砌牆的時候,圍觀的吃瓜群眾們頓時又有了新的閒聊話題。
肖恆的預定的工期比較急,但好在他已經擁有了這個時代中唯一一個職業化的建築隊伍——他們已經有了一個軍營、一個學校以及接近三百戶人家的建築經驗了,而現在他們的功勞簿上又將再添一個大型建築。
當臨安大劇院的建設開始之後,就已經沒肖恆什麼事了,怎麼造、如何造,早就有了規範和步驟,工人們只要按照步驟去做就沒問題了。
而肖恆也就暫時空閒了下來。
……
秦府後院。
肖恆面前正擺著個奇怪的木製品,它的底部是一根光滑的扁木方,然後左右兩邊各有一個能夠旋轉的U型支架。
整體來看類似一個「U_U」形,肖恆正拿著一卷線不停的在那兩個U字上繞著圈。
這線是輪胎線。
用一捆輪胎線作為基底,再用尼龍線用特定的纏法纏繞上去,這就成了一根與現代沒有什麼區別的弓弦……或者說是弩弦。
人們總以為弓箭的聲音小,但實際上弓弦震動的聲音還是很大的,否則也不會有「驚弓之鳥」這個成語了。
不過由於現代作為參照物的遠程武器是槍械,所以弓箭的聲音的確要比槍械小很多。再加上現代科技對於聲音的產生已經有了足夠深的認識,加上了許多減震、止震的小配件……在眾多科技的加持下,這才讓弓弦的聲音幾近於無。
弓弦解決之後肖恆就要來製造弓片了。
前段時間,肖恆訂購的碳纖布已經到貨有些時日了,再加上更早到貨的玻纖板、環氧樹脂及其溶劑等,現代複合弓片的各種材料就算到齊了。
由於定裝滑膛槍已經搞出來的關係,肖恆覺得再製造一些複合弓也就沒什麼必要了……不過由於接下來他就要在臨安城裡搞事情了,由於火槍的聲音和煙霧太大,不能輕易動用等原因,他需要一些在這個世界看來比較「常規」的,能在城市裡使用卻動靜不那麼大的武器。
他最初想到的是弓箭,不過他很快就將這個念頭拋棄了……使用弓箭是需要大量時間練習的,所以倒不如先造一批弩箭出來。
要製造弩箭最重要的就是弓片了,作為弩箭的彈性儲能機構,弓片的好壞直接決定了弩箭的性能。
現代複合弓所使用的工藝叫層壓,也就是將各種材料一層層的壓緊的意思。
肖恆的弓片配方也是從網上查來的——碳、碳、玻、碳、玻。
最外側是拉伸變形最厲害的地方是兩層碳纖維,而最內側擠壓變形最厲害的地方用的是玻璃纖維。相對來說碳纖維的抗拉能力更好,而玻璃纖維的抗壓能力更強。
將所有材料塗上環氧樹脂,最後再用模具強行夾住一段時間,等所有材料粘結在一起之後就算完成了……
儘管肖恆這邊是手工作坊式的生產,但由於使用了現代材料的關係,比起傳統的作坊動輒一兩年的生產周期不知道要快到那裡去了。
「公子,您看,這樣可以吧?」王鐵錘拿著一把做工很是精美的弩機底座送到肖恆面前來。
「嗯……不錯。」
肖恆接過底座仔細看了看,發現無論是木質結構還是鐵質結構都很符合他的要求……尤其是扳機,完全適合於現代人的審美——這時候的弩機大多都是要按下去的那種,不僅發射的時候容易影響精度,也不符合肖恆的使用習慣。
不過使用扳機的壞處就是結構更加複雜了些,但這也難不倒做工越來越強了的王鐵錘。
之前製造滑膛槍的時候,王鐵錘就已經對機械傳動的原理有了一些認識了,這回都沒用肖恆指點就獨立研發出了內部的傳動機構。
「試了嗎?可靠性怎麼樣?」肖恆把玩了一會,將它放下問道。
「其他的都測試了,就差上弓片了。」王鐵錘答道。
「好,咱就先試試。」肖恆拿著那弓弦和底座,來到旁邊的房間裡取出一個模具,將它拆開之後從中拿出了兩片比較短的弓片。
稍微修理打磨了一下弓片上的毛刺,王鐵錘又用工具機給弓片上鑽了兩個孔,然後就將它們撞到了弩機上。
掛弦、上弦、隨便找了根硬木箭放上去,對準遠方的靶子扣動了扳機……
「嗖……」
箭矢近乎於無聲的飛了出去是,咄的一聲插在了木板上。
「好!不錯!」肖恆有些高興道,「不過這弓片有些硬了,不太好開弦……」
王鐵錘在一邊張了張嘴,不過發現自己也沒法提什麼意見。
「要不要磨薄一些……」肖恆有些猶豫,思考了一會還是覺得算了,「這樣,我們再加個槓桿好了,到時候這樣一拉就能上弦……還可以再加幾個滑輪,然弓弦的力更均勻一些。」
說干就干。
肖恆拉著王鐵錘在弩機的底座上做了些修改,加了一根拉弦用的槓桿,又在弓片上加了兩個滑輪……量好了弓弦長度之後,肖恆重新繞了一根比較長一些的弓弦套了上去。
改進後的弩箭上起弦來可就絲滑多了,不僅省力而且力量分配還非常均勻。
肖恆試了幾發之後就將它交給了王鐵錘。
「公子,這弩可真不錯!」儘管王鐵錘對於弩機的了解並不多,但好壞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因為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肖恆笑道。
前人的努力和積累,讓肖恆能夠直接提供後世的成功經驗,自然實用性要比在一片漆黑中獨自摸索的古人強得多。
王鐵錘自然是聽不懂什麼巨人不巨人的,可這並不妨礙他對肖恆崇拜。
的確,跟在肖恆的身邊總能得到各種各樣新奇的知識,可以說這幾個月來的他所見識到的東西比他過去半輩子的時間見過的東西都多。
弩機這種東西肖恆也沒多生產,只是造了十來把,給駐紮在臨安府仙雲台的防衛部隊配上就夠了,其他人最好還是直接用槍比較好。
……
隨著臨安大劇院的建設,肖恆漸漸的在外面放出了一些消息,借著臨安大劇院所引起的討論熱潮,這些消息也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仙雲台又要上新戲了!
至於是什麼戲呢?
不好意思,保密。
這可就讓不少人心痒痒的,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韓子青韓二少。
這一天,韓子青又跑來纏著肖恆問東問西:「哎我說兄弟啊,你連我都不能告訴嗎?」
「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嗎?」肖恆沒搭理他,依然忙著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的。
「唉,你這個人啊,哪都好……」韓子青嘟囔著。
「自行車賣出去幾輛了?」肖恆頭也不抬的問道。
「呃……啊哈哈,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要麻煩你。」韓子青臭不要臉的說,「這車嘛,自然是要賣的,可我現在手裡連個樣品都沒有怎麼說服他們呢?對吧?所以你就再給我一輛嘛,這樣我也好幫你宣傳……」
「不給,自己想辦法。」肖恆哼聲道,「不然我給你出個主意?」
「您說?」韓子青湊過去問道。
「趁你爹不注意……」
「嗨,別提了!他?他還巴不得我偷出來呢!」韓子青撇撇嘴。
「啊?什麼情況!?」肖恆一愣,那自行車不是被他爹沒收了嗎?
「嘿嘿嘿,現在那車在我娘手裡!」韓子青得意道,「我娘玩的時候,我爹只能在一邊看著!」
他說話這個痛快,那個解恨,讓肖恆看得差點笑出了聲——你自己不也是這個待遇嗎?你憑什麼笑你老爹?
「那我就更不能給你了,一給你又被你爹搶走怎麼辦?」肖恆笑道。
「這……我不給他發現不就完了!?」韓子青恬不知恥的說。
「你覺得我會信?」肖恆搖搖頭。
「唉……那你麼的新戲是什麼?」韓子青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
「你猜?」肖恆合上了小本子,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你這人怎麼這麼壞呢!」韓子青無精打采的往桌上一趴,「唉你不告訴我、我這老臉可就要丟淨了……」
「哦?怎麼回事……」肖恆一愣。
「海口我都夸出去了……」韓子青無奈只得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無非就是跟狐朋狗友吹牛打賭。
「賭注是什麼?」肖恆敏感的察覺到問題所在。
「呃……這個嘛……」韓子青有些不好意思說。
「這樣,你讓他們把賭注換成10輛自行車我就告訴你。」肖恆說道。
「好!一言為定!」韓子青大喜過望,一溜煙的跑掉了。
肖恆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的打開了剛剛他在寫的那本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記滿了各種人名……如果韓子青剛剛注意看的話一定會發現,這本小冊子上的人名居然都跟大海商有關係,而且其中畫圈的那幾個,剛好都是他的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