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張清安約定好之後,顧暖帶著陳小魚回到了匯力基地的住處,將事情給說明。
上官睿皺緊眉頭,「林晚正在做什麼,你應該知道才對。」
顧暖這樣做,無異於與林晚公然作對。
「嗯,我知道。」
「那你還」上官睿欲言又止,看了眼那邊和大瀝待在一起的小魚。
「那我問你,小魚家人的照片難道就不重要了嗎?」
「我沒這麼說」
上官睿嘆了口氣,「好吧,也確實。小魚現在才十歲的少年,對他而言,家人照片的確是彌足珍貴的。」
他對親情什麼的,不是很看重。
但小孩子不一樣。
大人的世界裡只有殘酷,而小孩子的世界裡滿是純粹。
「是啊,確實是珍貴的。」
顧暖無不感慨,以前的她和陳小魚一樣,每次看見爸爸媽媽的照片就會哭。
哭得稀里嘩啦。
好像心臟被撕成一瓣一瓣,然後又組合起來。
反反覆覆。
只要看一次,就會痛一次。
後來,她在一次極度絕望下,直接將所有與爸爸媽媽有關的照片都給一把大火給燒了。
那時候的她就想著,既然看著那些照片,帶不來希望和救贖,只能帶來無窮無盡的絕望和心痛,那麼她便不要了。
親眼看著一張張照片被燒成灰跡,她是痛的。
痛到整個人都快要暈厥過去。
可等到燒完之後,她忽然就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會漸漸地遺忘爸爸媽媽的容顏
那一刻,她徹底的慌了。
可她問遍了周邊的親戚和爸爸媽媽的朋友們,得到的答覆要麼是刪了,要麼弄丟了。
在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答覆後,她便不再奢求。
或許,這就是她任性的代價吧。
僅僅一次的任性,就差點要了她半條命。
自那以後,她表面乖覺懂事,內心早就被陰暗所侵蝕。
她就是個卑劣的可憐人。
可就是她這樣卑劣的人,想在這一次為小魚爭回爸爸媽媽的合照。
哪怕知道會得罪自己的好朋友,她也在所不惜。
「你還好嗎?」
上官睿眼中寫著擔憂,「這件事我會儘量替你瞞著林晚那邊,顧一一那孩子你也多上點心,特別是這幾天」
畢竟,你也只有這三天的時間了。
此話將顧暖沉浸在過往的思緒中拉回來,她擺了擺手,「不必瞞,隱瞞帶來的隱患更大,讓她知道也沒關係,反正遲早會知道,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她沉吟片刻,「至於一一那邊我今天試著和他交談,他似乎已經完全不願意了。不願意也好,我都快離開了,他多和我交心一分,便會在分離的時候多一分難過,還是算了。」
「唉好吧。」
顧暖是個有主意的,上官睿從認識她的那一天起就知道。
見兩人交談完,大瀝這才帶著陳小魚過來。
大瀝一臉苦哈哈,「老大要是知道你一去不復返,肯定會發火的,到時候遭殃的又是我」
「哈哈哈」
顧暖無情的嘲笑著,隨後把一個背包遞過去,「把這個帶回去,你就說是我送給她的,我保准她不會生氣。」
「什麼東西?」大瀝這麼問,卻沒有擅自打開。
「帶回去。要是她願意在你面前打開,你就知道了,要是不願意你懂的。」
顧暖沒將話說明。
但這無疑是考驗時令對大瀝,是否全身心託付信任。
大瀝好奇地揪了眼背包,心裡隱隱雀躍地掛在肩膀上。
要是老大當著他面打開的話,是不是說明他是一丟丟機會的?
他不敢想。
但又忍不住。
他知道,這是顧暖給他製造的一個隱形機會。
幾個男人各自提了一大包的東西,朝著外面走。
顧暖順手將門給關上,臨關門前最後看了眼客廳,沉默了會兒便關上了。
上官睿和大瀝幾個兄弟走在前頭,陳小魚慢慢索索地走在後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顧暖瞥了眼小傢伙,溫和哄著「怎麼了?怎麼突然就不開心了。」
陳小魚犟著,以強調式的語氣說著「沒有突然不開心,我從剛才就很不開心。」
「說說看,為什麼不開心?」
「顧暖姐,你故意的吧。」
「哈哈哈,很明顯?」顧暖笑著,眼眸含著幾分笑意。
陳小魚有些無語,但更多的是無奈。
「都寫在臉上了,你說明顯不?」
「顧暖姐。」
「嗯?」
陳小魚看了眼前面的人,低著頭盯著腳尖看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說「照片要不回來也沒關係,我是說真的。因為在我的心裡,如今你和一一就是我的家人,你還有更偉大的事情要去做,不要為我的事情,而耽誤了你即將要做的大事,那樣不值得。」
「可是在我心裡,你也是我的家人啊。」顧暖笑了下,似一陣清風拂過,快得幾乎鋪抓不到。
陳小魚心頭一震,不敢置信的抬眸。
顧暖挑眉,「怎麼,不信?」
「沒沒有。」
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他一直以為,把兩人當家人的人只有他一個。
「只要是關於你和一一的事情就是大事。照片而且還是和爸爸媽媽唯一的合照,我認為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更值得去做的事情了。」
「我應該沒和你說過,我是個孤兒。」顧暖指了下自己,笑得很燦爛。
「我很小時候爸爸媽媽就因為車禍去世了,那時候我和你一樣,會因為看到照片而感到難過,你把珍貴的照片保存了下來,而我」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下,才接著笑說「總而言之,我會把照片完好無損的帶回來,你只需要好好的待在無名組織等我就好。」
陳小魚抿緊了唇,「顧暖姐,有沒有人同你說過」
「嗯?」
「強顏歡笑反過來是痛徹心扉?」
顧暖的笑容固化在臉上,漸漸變得僵硬。
她狼狽的低下頭去,扭過頭去,強壓下眼中泛起的淚。
沒關係,她已經不痛了。
一輩子的遺憾很多很多,她也再沒辦法去彌補。
她也只能從陳小魚身上彌補回來。
所以,她卑劣又可恥。
自己的事情無能為力,便想著曲線救國。
一行人到了大門口,上官睿看著她,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將包裹交給大瀝提著。
他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內疚和深深的歉意,「之前老包出事的那天,你被人擄走,我有一半的責任,他們的槍口抵著林晚和符立他們,讓我做一個選擇,當時我我選擇了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