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懸掛空,地上睡得東倒西歪的人們被叫起來,言鏘拽著包猛的胳膊,「起來,太陽出來了,難不成你也想曬成上官那樣?」
包猛蒙圈的從地上爬起來,眼神茫然地打量著四周,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們昨晚出城了。
上官睿也從睡夢中醒過來,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絲,手推著輪子滾到言鏘和包猛腳邊,「快送我回去,趁著太陽還不大。」
「等會兒,我去找顧暖,一起回去。」言鏘在周圍人群中掃過,卻沒有搜尋到顧暖的身影。
包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指著那邊建築下坐著的人,「顧暖不在那」
話說一半,包猛忽然察覺不對勁,面色凝重地走過去,待到走近才發現白莉臉上一片安詳,嘴角掛著一抹笑意,根根分明且細長的睫毛像把刷子一樣閉上,髮絲隨著清晨的微風飄揚。
「這」包猛抬眸去看顧暖,滿眼的不忍。
顧暖抿出一抹破碎的笑,宛如隨時即將墜地的水晶球,她將手指放在唇上,「噓~別吵,莉莉她睡著了。」
包猛的眉頭一皺,酸澀蔓上心頭,眼眶泛起了淚花,安靜的坐在一旁地上,偷偷摸摸地抹著眼淚。
言鏘推著上官睿,林晚,顧一一和陳小魚皆走了過來,默默地低下頭。
顧一一想走到顧暖面前,出聲安慰卻被言鏘給攔了下來,顧一一不解地抬頭,言鏘極其緩慢地沖他搖頭,表情很是嚴肅。
「顧暖,她會處理好自己的心情的,你去了她反而還要顧及你的想法。」
顧一一看著面如死灰,似乎快要跟著白莉一起去的人,嘴唇囁嚅著,卻什麼也沒說得出來。
他想問,媽媽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顧暖就那樣呆呆的坐著,靜默了許久,才終於掀起眼睛皮去看眾人,目光定格在上官睿身上。
「接下來我要帶莉莉去匯力基地把假肢取下來,幫我。」
從胸腔中吁出一口氣,上官睿點頭答應下來。
一行人回到基地內,顧暖帶著白莉前往新未來研究所,之前張清安為了給她行方便,把他私人實驗室的鑰匙暫時借給了她。
推門進入實驗室,入簾就看到張清安坐在椅子上晃啊晃,好像在等什麼人似的。
在看到顧暖來他這裡,張清安絲毫沒感到驚訝,而是指了指那張實驗病床,「把人抱上去。」
顧暖照做。
張清安戴上手套,拆除掉白莉身上的假肢,被切除掉的四肢切面露了出來,顧暖有些不忍直視別過頭去,眼底一片猩紅。
「好了,別難過了,起碼你給了她一個體面,況且你們昨晚玩得不是挺開心的嘛。」張清安遞過來一方手帕。
顧暖凝視著那張手帕,沒有伸手去接。
因為有被拒絕的前科,這回張清安直接踱步過來,拿著手帕去擦她臉上的淚水。
顧暖後退兩步,避開張清安的直接觸碰,抬手用衣袖擦掉淚漬,「我要帶莉莉去火化了,這幾天謝謝你。」
張清安悻悻然的收回動作,無處安放的手插進兜里,「舉手之勞罷了,況且你不是還允諾了我一個條件。」
「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想給她換身衣服。」顧暖直視著張清安的眼睛,企圖想要在其中看到點什麼。
張清安卻僅僅只對視了一眼,便避開了直視的目光,「好。」
人走了出去,顧暖從空間裡拿出來一條淡黃色的裙子,上面是花團錦簇的茉莉花。
為白莉換上裙子,紅眸主動難得從空間裡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手工編織的頭戴花圈,由五彩斑斕的小花簇成,好看極了。
「一點心意。」
顧暖把花圈給白莉戴上,推著白莉走了出去,狂狼跟在後面尾巴耷拉著。
張清安貼在牆根處站著,看到顧暖出來他站直了身體,「我陪你一起去火葬場吧。」
「不用了。」
火葬場離新未來實驗室不遠,很快就到了地方,寬敞屋檐下站著好幾個人。
大家都到了。
言鏘拿著一張單子遞給顧暖,「我來得早就先給登記了,前面要火化的屍體有三具,但是火化爐只有一個,所以我們得排隊等。」
「嗯,好。」
顧暖推著白莉進去,很快就有工作人員前來接待,引導著他們進入一間紙紮的靈堂里,協助把白莉裝進一個紙箱做的棺材裡。
「你們可以在這裡進行弔唁,等到火化爐那邊空下來之後,我會前來通知。」
說完,工作人員就離開了。
顧暖靠著牆坐下,揉著酸脹的眉心。
也不知道是身處靈堂太冷了,還是一晚沒睡太累,她靠在上面閉上雙眼,竟不小心睡了過去。
周遭昏暗無比,似夕陽將落未落的時刻,隱約伸手可見五指,頭頂有一束微不可及的白光。
「滴答~滴答~滴答~」
不斷地有水珠滴落,聲音傳得很遠。
顧暖順著水滴落的軌跡朝上看,頭頂密密麻麻的全是綠黑色的蛇在蠕動著,一滴水珠掉下來落在臉頰上,她抬手一抹,放在眼前一瞧,才發現那根本不是水,而是血!
腳下忽然有什麼爬上來,並且不斷地吐著蛇信子,顧暖瞳孔閃現驚恐之色,低頭竟看到數以百計的綠黑蛇正在吞食著自己的下身。
顧暖驚慌失措地抬起腿,想要逃離這個鬼地方,頭頂的蛇卻一根接著一根落在她的肩膀上,頭上,以及臉上。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不要!」
顧暖猛地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顧暖,你沒事吧?」
「媽媽,你做噩夢了?」
好幾聲關心的聲音響起,顧暖緩過氣兒來,捂著胸口沖幾人擺了擺手,「我沒事,工作人員來通知了嗎?」
話音剛落,工作人員帶著兩個人從外邊走進來,「現在輪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