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能小燈泡能照到的地方有限,五米開外就是黑黢黢的一片。
自熱米飯加熱要十五分鐘,乘著這段間歇,顧暖掏出礦燈式的手電筒,四周查看著,以免有喪屍靠近而不自知。
顧暖爬到石頭上,手中的電筒就跟探照燈一樣,突然一個打著赤腳的人闖入眼帘,歪歪扭扭地朝著這邊過來。
腦袋低垂著,五官被垂下的髮絲遮蓋住,唯一漏出來的嘴巴皮幹得起皮,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倒是沒見血,一時猜不出是喪屍還是人。
顧暖觀察著那個人,不免出聲提醒「注意,有人來了。」
君沐與紅眸聞言,端著自熱米飯,輕點地面登上大石頭上方,和顧暖並肩站著。
漸漸地,靠近了。
那個人似乎是聞到了氣味,扒著下方的石頭,費勁地蹬著腿,活像只瘸腿的鴨子,在水裡撲騰著,滑稽又搞笑。
怪異的舉動,以及露在外面那截毫無血色的手臂,都在昭示著這個是人是喪屍。
喪屍暫時爬不上來,三人都沒當一回事,
白天經過長時間的曬,這個石頭有些燙腚,顧暖從空間裡掏了三個坐墊,一人一個的坐下。
十五分鐘差不多到了,顧暖打開自己的那份,是西紅柿牛腩,金燦燦的醬汁浸透了米飯,散發出迷人的香氣。
垃圾食品不乾淨,但是真香啊。
用勺子攪和攪和,裹著西紅柿的牛腩與米飯完美融合在一起,送一勺進嘴巴里,微燙而濃稠的米飯,慰藉著咕咕叫的肚皮。
君沐那份是廣式辣味煲仔飯,紅眸的則是黃燜雞米飯。
三人正吃得津津有味,石頭下方傳來動靜,一隻慘白里透著灰的手映入眼前,緊接著就看到一張被啃去半邊的臉上腐肉橫生,裸露出來的面部肌肉中是好幾條細長而白的蛆蟲。
腐臭味和視覺雙重的打擊,直接把顧暖給噁心的反胃,她皺著眉,抬腿就是一腳,把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喪屍給一腳踹下去。
「嘔!」
紅眸最先一個忍不住,單手捂住胸口,趴在石頭邊上將吃下去的盡數吐了個乾淨。
然後是君沐,若是什麼都沒吃還好,這正吃飯的時候,看見這麼個玩意兒,擱誰不反胃?
顧暖掏出許久未用的槍,從醒過來就不太好使的腦殼,陡然閃入一段記憶。
「小妹,第一次剛來吧,這裡可不好混,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說出來。」
「你哪兒傷著了?」
「救你朋友要緊,快去吧。」
「以後有啥好處的事兒記得找我,外號人稱懶公子」
顧暖怔愣一瞬,俯視著被她一腳踹下去後,在地上撲騰著想站起來的喪屍,呢喃著道「這個人,我好像認識。」
地上的喪屍仿佛也聽懂了這句話,停止扭動,空洞灰白的眼珠子有那麼一剎那恢復了清明,無助的眼神中滿是掙扎,沙啞刺耳的聲音響起。
「顧幫解求你」
聲音晦澀難聽,音節單個蹦出來,君沐和紅眸全然沒聽懂對方在說什麼,但顧暖卻聽懂了。
子彈上膛,瞄準頭顱。
開槍射擊,一氣呵成。
子彈穿進大腦的那一刻,懶公子皸裂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被人暗算變成喪屍以後,因著他潛意識裡的求生怕死,跑到在野外遊蕩,時至今日,終於可以解脫了。
死在顧暖手上,值。
顧暖從大石頭上跳下去,在空間裡拿了一瓶白酒,擰開蓋子盡數撒在屍體上,打火機一點,紫色火焰瞬間高漲,兇猛地吞噬著懶公子的身體。
手裡拿著一個白酒瓶,顧暖神色如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腦海中那道聲音在告訴她,這個叫懶公子的人,一定不希望自己死後,會是這般難堪齷齪的模樣。
出了這檔子事兒,三人都沒了待下去的念頭,在空間裡拿了替換電瓶,裝在電動車裡,繼續上路。
又趕了一個多小時,停在一棵枯樹下,樹幹足足有十人環抱大小,顧暖爬上去找了一根結實的樹杈,把吊床的兩頭捆死,隨即躺上去。
君沐趴在顧暖肚子上,盤成一團,紅眸也化作信天翁站在顧暖頭頂那根枝丫上,警惕著四周。
夜深轉天明。
顧暖的嘴角溢出森森冷氣,眼睫緩緩睜開,明白自己這是在哪裡後,帶著吊床和君沐進入空間裡。
走進衛生間裡,伸手去拿牙刷,食指突地出現一股極為細小的電流絲,顧暖皺眉眯起眼仔細瞧,卻又什麼都沒看到。
她搖了搖頭,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也沒過於在意,洗漱完出來坐在電動車後面,顧暖垂眼看著自己的雙手上流竄著的電流,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怎麼回事?」
顧暖的掌心,細細密密的電流在她的手心上到處亂竄,君沐看得心驚肉跳,蛇尾不停的拍打著紅眸的臉頰。
紅眸扭頭看了眼,淡定的一撇。
「主子,您上一世就有這項特異技能的,您不記得了嗎?」
顧暖滿眼遲疑,「是麼」
她確實不記得了,她感覺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情,有些記憶就像是被抹卻了一般,瞭然無痕。
「是的,您閉上雙眼,試著用意念去控制即可,不必驚慌。」
既然紅眸說有,顧暖暫且信,閉上眼試著用意念去控制亂竄身體裡的電流,那股電流就像調皮的孩子,在身體裡肆意瘋跑著,經過控制,被驅趕至一個白色的囊袋中。
電動車顛顛兒的開了兩個小時左右,中間還換了一次電瓶,總算到了紅眸所說的地方附近。
顧暖選了一座山頭,站在最高的一棵樹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城牆內的情況。
放眼望去,這座新型基地外圍著數不清的喪屍,高牆堡壘上方站著好幾個人,似乎在爭執著什麼,場面十分激烈。
顧暖對八卦沒興趣,正要換一個場景時,頭頂炸起一道驚雷。
「喂,你們在這裡幹什麼?!該不會是明陽基地派來的臥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