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乾癟如枯枝的爪子，眼看著就要觸摸上她的臉，顧暖面不改色，足尖輕點，遠離地面。
站在與烏鴉並肩的高處，俯瞰著地面數以萬計的喪屍，從這條正中央大街一直延伸至盡頭，全是團簇成群的喪屍。
b市基地，赫然已被喪屍占鵲為巢，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倖存者。
顧暖扭頭看著紅眸，「去瞧瞧是否有活人。」
「是。」
紅眸展翅，撲閃著飛了出去。
一雙赤紅的眼目，猶如雷達一般，開啟千里眼掃視著周邊的情況。
顧暖循著腦海中的記憶，尋找到三年前居住的地方，站在斑駁的走廊，一些陌生卻又熟悉的記憶鑽進大腦里。
她抉眉，抬腿朝著自己曾經居住的房屋走去，站在門口處沒有往裡走。
殘缺的門板半掛在邊上，五六平米的房間裡一片狼藉，床上還有一大灘血跡，已經幹掉了。
只是一眼便收回眼神，隨即往旁邊的屋子走，隔壁兩間房間也沒能倖免，亦是破敗不堪。
住在這裡的人，不知去向。
君沐觀察著顧暖的神色，欲言又止，止言又語，半晌才道「你要找他們的話，我可以幫忙。」
顧暖面色如墨，瞧不出她在想什麼，聞言也只是搖了搖頭，冷聲說「不用了，我已經大概猜出他們會去哪裡。」
君沐無聲嘆氣，現在的顧暖莫名有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和她待在一起渾身不自在，如針芒在刺。
將整個基地都掃了一遍之後，紅眸回到顧暖的肩膀上，匯報著情況。
「沒有發現除喪屍以外的活人存在，西南方距離這裡兩百公里外，有大量人群居住，主子，要去嗎？」
「嗯。」
話音剛落，身後一隻喪屍忽然撲了過來，顧暖眼都沒眨，側身一個橫踢腿，直接喪屍踢出去，從五樓重重摔落在地，灰白色的腦漿從破碎的頭蓋骨縫溢出。
若是湊近了，還能隱約看到頭蓋骨中一枚小小的晶體，閃閃發著微茫的光。
出了b市基地，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顧暖從空間裡掏出一輛電動車，簡單教了下紅眸，隨即心安理得地坐在後頭。
紅眸老實巴交地當起駕駛小超人，擰動車把手慢悠悠地開著。
這騷操作可把君沐驚呆了，他一臉疑惑地看著顧暖，「有神力你不用，你這是作甚？」
電動車吭哧吭哧地開著，顧暖醒來也有半天時間了，小部分的記憶正在慢慢復甦，她瞥了眼君沐。
「別看我這樣，我其實很虛弱的，我的身體如今全靠神力在支撐著，一使用神力，我就能感覺到生命力在飛速流失，所以非緊急時刻省著點，對我是有好處的。」
果然如紅眸所說嗎
君沐捏訣，顯出本體纏繞在紅眸的脖子上，吐著蛇信子，用意念傳達著。
「你明知身體不好，那為何要急著出來？不多養養再說？」
顧暖的腦袋抵在紅眸的後背，臉色泛著蒼白，「其實，在我昏迷這段期間，我見到了創世主殘留神識，他同我說，我的肩膀上背負著蒼生。
蒼生只能由我來拯救，也必須是由我。
但在這之前，我需要找回丟失的本心，他說我的本心在一個叫秦峰霆的男人身上，他要我」
顧暖眼眸垂低，古井的眼波，驚不起半分情愫。
「他要我殺了他。」
君沐聽到這兒，竟衍生出詭秘且難以言喻的高興。
他愣住了。
他為什麼會感到高興？
顧暖沒有注意到君沐的神色，自顧自的喃喃自語，又好似在問自己。
「在空靈幻境的時候，你也問我認不認識秦峰霆，這個人到底是誰，我應該認識嗎？」
淺綠色的眼眸中閃過掙扎，君沐盤踞在紅眸的脖頸上動了動，終是良知戰勝了私慾，「認識，他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顧暖皺著眉頭，絞盡腦汁也想不起半點跟此人有關的記憶。
但腦海中一浮現出這個人的名字，顧暖就能感受到心窩窩處泛著絲絲疼，她帶著三分疑惑地問「這個人是不是曾經傷害過我？」
此話一出，私念緊隨占領高地，君沐克制著情緒，淡聲道「他是導致你父母雙亡，讓你淪落到舅母手下討生活的罪魁禍首。」
「是嗎」顧暖神情訥訥的。
下午三點多的太陽紫外線實在刺眼傷皮膚，君沐以自己為中心，展開了一層保護罩，將顧暖圍在裡面，順帶個紅眸。
電動車從一開始的晃晃悠悠，到逐漸平穩，紅眸任勞任怨地開著車，顧暖趴在紅眸的肩膀，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使用神力對她來說，十分耗損體能，並且還很傷身體。
創世主讓她拯救蒼生，可到底該怎麼拯救卻並未告訴她方法，只說她的本心在秦峰霆那兒。
只有奪得本心，才能憐愛蒼生。
可在她的本心怎麼會在弒母殺父的仇人身上？
面對這個問題，顧暖自己也琢磨不透。
行至傍晚，一抹暮陽划過天際，血紅的太陽藏進天邊遠處的山頭下。
黑夜降臨。
電動車開得不快，兩個小時大概走了六十多公里，電量也差不多消耗殆盡，顧暖將電動車放進空間裡去充電，隨便選了塊大石頭下方當做今晚要睡的地方。
三年的時間，空間由原來的一千平米的面積，擴展到一萬平，若是以前她還會驚喜一番，如今經歷的多了，只覺得這種現象稀疏平常。
空間是空靈幻境的虛擬體，待在裡面吸取不到靈力，而在外面的話，顧暖的身體會自發將方圓百米的靈力吸進體內，運轉幾周過後轉化為神力，為她所用。
雖然靈力稀薄，但總比沒有的強。
小型的儲電箱放在地上，一根竹竿插在地里，上頭捆著一個節能燈泡，不是很亮，卻足以照亮眼前。
從空間裡取了自熱米飯和幾包脆角零食，分給君沐和紅眸，「外頭不方便做飯，將就著吃。」
兩個大男人頭一次吃自熱鍋，有點蒙圈不知道該怎麼弄，只能跟著顧暖學。
撕開大包小包的包裝，倒進盒子裡，水也倒進去，蓋上蓋子，接下來就只需要等熟透就行。
夜空之上，高掛血紅孤月。
不遠處的枯樹上站著幾隻烏鴉，時不時煽動翅膀叫上兩聲，紅豆大小的眼珠子又亮又涼，直勾勾地盯著顧暖三人這邊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