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猶豫片刻，抱起骨灰罈鎖好門，帶著兩小隻進入空間。
空間裡的小房子從去年冬天那會兒就一直維持著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戶型，後期也沒有增大的現象。
客廳里連接著廚房的櫥壁那兒擺著一個供台，上面安放著兩個骨灰罈。
一個是孫曉萌，一個是穆染。
當初孫曉雲提出要回他妹妹的骨灰罈，因為知道孫曉雲這個人心術不正，顧暖耍了點小心眼，弄了個假骨灰罈糊弄了事。
真正的骨灰罈一直就在她的手中。
穆染的屍首也是她親自背回基地，送進焚化爐里燒的。
顧暖把簡思雨的骨灰罈也放了上去，形成一個三角形的陣型。
從旁邊的小桌子上抽了三炷香，點燃插進去。 ❊
看著潔白的骨灰罈，顧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
她低聲呢喃「我這個人記性差，你們照片也不給張，指不定什麼時候我就忘記你們了。」
話音剛落，三炷香頂頭的香灰「吧嗒」一下掉在供台上面。
化作人形的君沐出現在後面，看著多出一個的骨灰罈，斟酌著道「看開點。」
顧暖轉過身，心痛如刀絞，面容苦澀，「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拋下，我要怎麼看得開。
萌萌口口聲聲說我是她的親人，雖不是親人但勝似親人，可她卻為救趙子宇丟下我。
穆染聲稱我倆是一輩子的戰友，可最後她給我交代是當時情急，她想保護她。
簡思雨今天就站在我的眼前，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而我卻沒有任何辦法，把她從天台邊緣拉回來，我竭盡全力卻什麼人都保護不了。
我該怎麼才能看開，又該以什麼心態去看開」
君沐知過去，曉未來的能力，讓他能夠感知到外面發生的事情。
男人嘆息，拍了拍顧暖的肩膀，「我明白，我都明白。死亡是一瞬間的事情，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但人死不能復生，你沉寂在痛苦中，除了會讓關心你的人擔心，以及拖垮你的求生意志外，沒有任何作用。
顧一一還在等你接他回來，你和秦峰霆的感情也才剛剛起步，言鏘和包猛對於簡思雨的離去也十分難過，但他倆還是堅強了起來，親自去處理被摔得不成人形的簡思雨。
白莉在外面守了你一天，上官睿那人吧其實也挺關心你的。」
一心難過的顧暖並沒有意識到君沐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她抽泣著鼻子，坐在沙發上，扯了張紙擦掉鼻涕，「你說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覺得我跨不過去這個坎。」
君沐坐在一旁，不想再探討這個事兒，說起另一個讓他很在意的話題「你這些日子跑哪兒去了來？身上怎麼有股很腥的味道？」
他這幾天一直在倒推顧暖的記憶，但有段記憶就好像是被偷走了一樣，完全查不出腥味的來源。
不過，他隱約猜出這股腥味的主人是誰了
腥味？顧暖揪著自己的衣領使勁嗅了嗅，滿目疑惑地道「什麼腥味？我怎麼沒有聞到？」
見顧暖聞不出來，君沐打著岔說「那可能是我把外面魚塘和你身上的味道弄混淆了吧，你啥時候給我做條烤魚？我想吃了。」
顧暖無語「拜託，我好朋友去世了，我難過得要死，你說你要吃烤魚，做蛇的都這麼冷血嘛？」
君沐輕笑，「那你現在心情好點了沒？」
經君沐這麼一說，顧暖的心情確實好了很多，遂點了點頭，「嗯。」
君沐一個瞬移到了門邊，神秘兮兮地沖顧暖招手，「來。」
顧暖見到君沐充滿人情味的一面，不禁破涕為笑，從沙發上起身，跟著到了外面。
君沐帶著顧暖到池塘旁，展開雙臂，指點江山的道「你看，在你沒進來的時候，我把空間打理得多好。」
顧暖俯首看著池塘里，個個肥坨坨的魚，一臉驚奇，「你咋餵的？都長這麼大了。」
君沐驕傲地翹起鼻尖，「一日三餐定時喂，自然而然就胖了。」
「咕——咕——咕——」
顧暖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毫不客氣地使喚君沐「你去抓大點的魚上來，咱們今天做烤魚吃。」
說罷，她去翻箱倒櫃找食材，芹菜、香菜、藕片、豆芽、白菜、黃瓜、魔芋、金針菇、千張、海帶、腐竹、土豆，洋蔥。
該用熱水泡的都給泡上，該清洗切成片的通通弄好。
沒過一會兒，君沐提溜著一條三斤多的大魚走進廚房，放到水池裡，「做好吃點，我這陣子什麼都沒吃，就盼望著這一餐。」
擁有神格的神仙好幾百年不進食都不會感到飢餓，但君沐自進入這個空間，第一次嘗到顧暖做的菜後，他開始貪戀起人類的食物。
對他來說，吃東西是一種消遣。
而消遣會給他帶來愉悅。
顧暖把魚放在案板上，去魚鱗開膛破肚，摳乾淨內臟和內壁上的黑色黏膜，沖洗掉血水，轉移進盆子裡醃製。
去腥三件套，加上料酒和檸檬。
弄好這些，顧暖把之前在h市大樓里撿漏的燒烤爐搬出來，打開一箱木炭，倒了十幾塊進去。
找來個卡式噴槍燒著木炭，木炭乾燥易燃，燒上幾分鐘火勢就起來了。
顧暖拿著一雙長筷子，把木炭堆成小堡壘，讓下面的木炭燒著上面的。
叫君沐看著火，顧暖進去廚房，點燃卡式爐，把蔬菜給炒斷生，加了些佐料進去，倒進烤魚盤裡。
接下來是主食，顧暖把醃製差不多半個小時的大魚提到烤架上夾住，放在燒烤爐上慢慢地烤著。
看著魚皮一點一點地發生變化，顧暖支著下巴，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好似是在問君沐，「你說，人死了還會嘗到味道嗎？」
萌萌生前最喜歡吃烤魚了，如果她此時此刻在這裡，一定會開心地大呼小叫，到處又跑又跳。
這個問題可把君沐難到了，他沉吟片刻，像是哄小孩一樣地說「會吧，畢竟世間萬物都是有靈的。你的朋友們說不定也只是前往了另一個空間維度，繼續生活著。」
顧暖的心莫名有種被慰藉的滋味，抿唇一笑，「要是是這樣就好了。」
這樣的話，萌萌依舊可以做個快樂的英雄，穆染也可以帶著特殊的感情，繼續守護著她心愛的姑娘，小雨也能拋卻過往，重新開啟嶄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