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顧暖已然清醒,動作輕緩的將簡思雨放在地上,扭頭瞪著老五,眼中猩紅一片,煞氣遍布。
一身寒氣逼人的顧暖,膽小如鼠的老五哪裡見過這陣仗。
老五被嚇得嘴唇哆嗦著,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兩條哆里哆嗦的彎腿幾乎站不穩,像弱不禁風的干樹枝。
雙手忽然發軟,完全握不住手槍,任憑心心念念的槍掉在地上也不敢撿。
他怕,自己再彎腰去撿,這條小命也給撿沒了
顧暖垂眸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手槍,彎腰將其撿起來,拿在手中把玩著,眉眼彎彎,笑得格外溫柔。
「這個東西好玩嗎?」
傻不愣登的老五這一刻終於明白了顧暖笑容的含義,這根本就不是不在乎簡思雨的笑容
這是笑裡藏刀,要弄死他的笑容!
老五目測了下與門口的距離,心想——此刻若是不跑,那麼他必死,如果跑的話,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像是算準了一般,老五衝刺地向外面跑去。
這種拙劣的小聰明,顧暖眼皮耷拉著,提不起絲毫興致。
舉起,瞄準,開槍。
子彈精準無誤地嵌進大腿,老五瞳孔劇烈一縮,卒襲的絞痛讓他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狠狠撲倒在地。
顧暖不悅地抿唇,又朝那人的另一條腿開了一槍。
趴在地上的老五劇烈抖動,疼得死去活來,五官擰作一團,仿佛一條苦瓜,冷汗一顆顆地滲落。
見人老實了,顧暖脫下棉服和毛衣,給簡思雨緊緊裹住。
看著露在外面青紫紅痕遍布的雙腿,顧暖眼眶一紅,險些沒忍住落淚。
從老五身上踩過走到門口,淡聲道「方便借一下外套嗎?」
言鏘和包猛聞言一愣,反應過來顧暖這是在和他們說話,什麼話都沒問,急吼吼的開始往下拉拉鏈,三兩下就脫了下來,背對著顧暖將衣服遞了進去。
「謝謝。」
顧暖鄭重地伸手,接過帶著體溫的棉服,回頭將簡思雨從頭到腳包裹嚴實。
隨著她的動作,肩膀上的槍傷被撕扯著,那一片都紅了,猶如一朵絢爛綻放的牡丹花。
但顧暖絲毫不在乎,在確認簡思雨沒有頭以下沒有露出一點肌膚後,她放下心來。
彎腰將其抱起來,一步步地走向門外。
言鏘和包猛看著被抱出來的簡思雨,連連倒吸涼氣。
臉頰被打得腫成一個大饅頭,上面青紫相加,耳蝸也有些許血跡。
臉都成這樣了,那
兩人將目光緩緩移到了被包住的軀體,面露不忍。
實在難以想像,到底是多狠的人才能下如此毒手。
言鏘和包猛都不是內心軟弱之人,尤其是這陣子見過太多的死亡和淒涼,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莽撞的人,但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卻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皮衣男和老周還有那些人守在外面,在望見顧暖抱著人出來的時候,又是心驚又是害怕。
待到看向昏迷過去的簡思雨時,本已涼透的心這下更涼了。
皮衣男怎麼也不敢相信,事態竟然會發展成這樣,喃喃自語的道「怎麼會怎麼會」
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一把揪住老周的衣領,「老周!我不是要你看好老五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周欲要辯解,顧暖忽然停在了他倆面前,眼中寒光射出來,包含著一抹冷笑,交雜著不屑與蔑視,令人不寒而慄。
兩人像是被釘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不想死的話就看好裡面的人,如果他死了,我要你們兩個的命,你們可以逃,但我保證,我一定會找到你們的。」
說完,顧暖抱著簡思雨揚長而去。
言鏘跟了上去,包猛站在顧暖停過的地方,瞥著皮衣男和老周,漫不經心的道「你們最好是聽進去,顧暖這個人可是記仇得很,要是人死了,你倆跑了,那呵。」
那一聲『呵』寒意盡顯。
皮衣男和老周渾身戰慄著,面面相視,頓時啥想法也沒了,內心開始祈求著老五千萬別死,要死也要等顧暖來算帳的時候再說!
三人從暗道進入基地已經是後半夜。
秦峰霆一直守坐在二樓的樓梯口那兒,盼望著顧暖能夠平安無事的歸來。
一樓傳來動靜,秦峰霆急忙站起身來跑下樓,在看到是顧暖回來,他那顆心也落了下來。
垂眸看著被顧暖抱著的簡思雨,抬手就想接過去——
顧暖微微側身一偏,肩膀的傷又是一扯,她疼得眉頭一皺,梗著脖子搖頭道「不用。」
秦峰霆很明顯聽出顧暖聲音里的不對勁,但也知道她是個彆扭的性格,見狀沒有強求,當即讓開身讓人上去。
見顧暖要把人抱著去她自己家,秦峰霆轉身跑回家去拿上醫療箱。
簡思雨的傷可不輕,他和簡思雨並不怎麼來往,治與不治對他而言不很重要,但他不想看到顧暖傷心難過的樣子。
回到家,顧暖將人放在床上。
秦峰霆放下醫療箱,挽起袖子,義正言辭的道「你們先出去,我給她看看。」
顧暖輕輕的點了點頭,掉頭剛要出去,腦海卻忽然浮現起,當初在藍星花苑,簡思雨被蟲子咬了一個紅點都要跟她抱怨的樣子。
顧暖拽住秦峰霆的袖子,秦峰霆轉頭看著她,溫和地問「怎麼了?」
顧暖垂著眼眸注視著陷入昏迷的簡思雨,眼中儘是溫柔,就連說話的語調也變得柔軟。
「她怕疼,你輕點。」
秦峰霆抿起唇,心裡酸酸的。
「好。」
「就拜託你了。」
「好。」
顧暖走出屋子,肩膀的痛越來越鑽錐心難忍,她卻悶聲不吭,緊緊攥著心口,背靠著牆滑坐在地上。
後腦勺靠在微涼的牆壁上,緊閉起雙眼。
空氣中安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