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很深了,整個城市都被黑暗籠罩著,仿佛一個沉睡的巨人。深秋的寒風無情地吹過街道和小巷,帶來陣陣寒意。樹葉在風中瑟瑟作響,像是在訴說著什麼秘密。教堂內的燈火顯得格外昏暗,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
趙樂橫躺在長椅上,用粗糙的衣裳裹了裹身子。
「瑪德,睡不著。本來還想著把住宿的銅索省了,但這凳子是真睡的難受。」
遠處傳來狗叫,讓人更是心煩意亂。他甚至想坦白了,不裝了,但內心的謹慎還是使他抿緊了嘴巴。
「我的身份根本經不起調查,如果聖一教不介意還好,但如果他們介意,將我當做異類處理……那群宗教瘋子做出什麼可都不奇怪。」
他翻了個身,將可能出現的情況儘量在腦子裡過一遍。
這時,一聲細不可聞的輕響傳到耳朵里。
「嗯?什麼東西倒了?」
這不是腳步聲,趙樂聽的很明白。
門軸緩緩轉動,一個人影從側門的縫隙中觀察了一下禮拜堂。由於趙樂躺在長椅上,層層疊疊的椅背將他身形遮住,看起來好似空蕩蕩的一片。
「小偷?偷到神的基地來了?牛B!」趙樂聽到門聲響動,大氣也不敢出,一道感知魔法卻已經施展出來。
「就算留不下小偷,也要知道對方行跡,不然明天我有嘴也說不清。哎~我怎麼這麼倒霉,真是該死啊!」
魔力順著地板延伸,鑽進門縫。一個人形輪廓出現在趙樂的感知中。
「臥槽!不會吧,死人了?!」魔力圍著地板上躺著的年輕教侍轉了一圈,還有生命體徵,是暈過去了。趙樂將捂著的雙手從嘴上放開,長出了一口氣。
收回魔力,趙樂已經確認那人已經不在耳房,他躡手躡腳的坐了起來就往大門處挪過去。
「報警,必須報警!不然第一嫌疑就是我自己。」
正當手剛搭在門環上,一抹冰涼就悄無聲息貼上了他的脖子。
「別動。」
聲音很輕柔,就像在耳邊吹風一般。趙樂卻背後汗毛都炸了起來,緩緩高舉雙手顫聲說道。
「大…大哥,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看見,你把我也打暈唄!」
他緊閉雙眼,頭也不敢挪動一下,生怕脖子下的刀刃和自己來個親密接觸。
「哦~?什麼叫『也』打暈?」聲音有些玩味的問道。
趙樂現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讓你說話不過腦!蠢貨!八嘎!」
「不要出聲,慢慢跟著往前走。」刀刃由脖頸處下移至腰間,尖端抵著的力度讓趙樂身體不得不跟著他往前走動。
兩人貼貼進入側門,經過一道拐角的迴廊。那人輕輕在他耳邊說道:「打開這扇門,輕輕的。」
趙樂遵從的一點點拉開木門,借著昏暗的油燈,門後是一條往下的深邃階梯。
「下去!」
╮(╯_╰)╭
待兩人踏過五六米的樓梯,推開又一扇門。借著昏暗的燈光,趙樂有些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進了一個寬闊無比的酒窖之中。這個酒窖非常巨大,但一股陰冷的霉味仍舊往鼻腔里鑽去。
酒窖的牆壁由石頭砌成,木質的圓形酒桶零零散散的橫放在寬大的木架上,不知裡面盛放的是否還有美酒?幾排箱子也堆放在角落,好似許久沒有人來挪動過它們。
「難道是偷酒的?」
待感覺刀尖從皮膚上挪開,趙樂小心的開口道:「英雄,我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你將我放了我保證不亂說話,我連你長相都沒看見。」
「呵呵,不會用詞就不要亂用。等會兒可能還需要你幫我個忙,放心,完事兒了我就放你走。」
遠離地面,男子聲音也稍大起來。說著話的功夫就將懷裡的某個東西掏了出來,在其手掌上淡淡發著藍光。
「魔力晶石?不,好像是什麼骨頭。」
趙樂瞄了一眼就不再注視,乖寶寶一樣矗立在一旁。
男子看起來很年輕,帥氣認真的面容正皺著眉頭看手中的東西。貼身的皮甲上不同於其他冒險者,上面掛著不少看起來很專業的小工具。
「娘唉!遇到職業盜賊了!這裡能有啥好東西讓他看上?感覺這手上的東西…我好像被卷進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中了。」
「這裡,來幫把手。」
他指著一個酒架說道,然後就雙手搬著粗大的木頭用力使勁。趙樂乖乖的聽話,也用一隻腳踏著石壁,雙臂繃直看似使出渾身解數的用力。
「大哥,這不是我們兩個能……。」
「喀吱!」話音未落,伴隨著頭頂落下一捧灰塵和蛛絲,粗重的酒架被挪開了一條斜角。
「啊這~」
趙樂張著嘴,愣愣的看著這年輕的盜賊。
「不是……這,你完全可以自己來啊?」
盜賊也愣了一瞬,隨即就從搬開的縫隙鑽入,蹲在地上抽出攜帶工具在牆面上鼓搗起來。
「完了完了,這貨怕不是要幹大事。教堂地下隱藏的東西,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吧?事情真的大條了。」
趙樂心裡急得團團轉,眼珠左右尋找著趁手的東西,暗恨自己一個攻擊手段都沒有。
「實在不行,招個魔獸出來吧。鐵背蛇是能召喚魔獸中最強的了!」
他額頭一滴汗水順著臉頰流下,看著那個人往外搬石塊的動作越來越快,焦急的想著:「這個盜賊臉也被自己看到了,事情自己也參與了。幹完後能一拍兩散各自安好嗎?恐怕對方絕對不會留自己活口的。我必須先下手為強,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這地下酒窖居然真有密室?那個邪惡的亡靈巫師知道的恐怕比這裡的教師都清楚吧?」
看著已經被扒出開口的牆壁,安西達用袖子捂著口鼻,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瓶子在鼻前塗抹了一陣。
「這麼說下面的墓穴也應該是真的。老東西讓我把遺骸偷走,那個混蛋絕對沒安好心。待會兒屍體到手後就逼這個年輕人去送。」
安西達皺著眉頭盯著洞內的濁氣往外散去,心裡覺得這趟任務恐怕不是好相與的。自己雖說也幹過類似的活,但是偷到人家聖一教還是第一次。如果不是為了那個交易,我堂堂藍手級盜賊能跑這裡干髒活?
「砰!」身後的酒桶被摔落地上。他本想回頭教訓,只看到一張放大的蛇吻沖自己臉上撲來。
「糟糕!」
心念一動,肢體上動作更快,多年的職業生涯已經將身體鍛鍊為可以條件反射規避危險的程度,這回又救了自己一次。
手臂將撲來的蛇頭格擋開,身體後翻滾拉開距離,迅速將匕首擋在身前。一系列動作下來,腦中才迅速判斷起目前的形勢來。
「如果你敢跑,我保證你死的更快。」
「哪能?大哥。」
冰冷的語句從安西達嘴裡緩緩吐出。雖然是背對著趙樂在戒備鐵背蛇,但趙樂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於是他扯著臉乾笑聲,往門扉撲去的腳步也訕訕停了下來。
「角落裡待著別動,敢弄出聲音先殺了你。」
「好好好,我不動。」
眼前大蛇出現的悄無聲息,根據剛才那一下胳膊上的感覺,這似乎不是普通蛇類,而是魔獸。
單手持刀,另一隻手隨著緩緩移動的步伐在腳下撒著一些粉末狀東西。
「行家啊!」
看對方與鐵背蛇對峙的架勢,一人一蛇都顯得十分謹慎,盜賊手上那些小動作更是讓趙樂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這蛇就是他召喚出來的,還用了感知術將腳下的召喚陣包裹住,生怕途中泄露出一絲魔力波動。
這套方法是趙樂沒事時琢磨出的,因為他發現感知術的一個應用方法可以截取包括魔力波動在內的很多信息,而這個方法本身卻不會散發明顯的魔力波動。就如同一張膠帶,裡面是黏手的,外面則是光滑的。他將這個變種魔法稱作逆感知術,外面沒有感知功能,但內里卻能增加感知力數倍。
以這樣的方式來遮掩召喚術,不得不說趙樂想法獨特而且居然還成功了。
但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能力來控制這條鐵背蛇了,魔力久違的再次見底枯竭。
「嘶哈……」
鐵背蛇蓄勢嘶鳴,尖銳的獠牙如同拇指長短,讓人看著心驚。它雖有蛇毒,但更致命的卻是它足以扭曲樹幹的絞殺。
「雖然目前身在地下酒窖,但想要在沒有動靜下幹掉對方是不可能的,希望剛才撒下的蛇藥能夠起作用。」
因為他沒時間和這條不知哪兒冒出的蛇糾纏,那個亡靈法師可是給他規定了時間的,今晚必須送到東西。
整條蛇四五米長,更大的蛇或魔獸安西達不是沒見過,但如此狹窄的空間實在令他有些頭疼。心知不能再耽擱下去,身體賣了一個破綻。
鐵背蛇不愧是魔獸,敏銳的抓住機會彈射過來。
「嗖!」
「砰!」
盜賊腿上再次挨了一尾巴,宛如鐵片的蛇鱗將他的褲腿抽爛,小腿開始往外滲血。
一人一蛇位置調換。
血液的氣味令鐵背蛇更加興奮,噝噝的噴吐著信子。
「混蛋,鐵背蛇。」
安西達終於認出了對手種類,牙關咬的死死暗道。
「再堅持一下,一會兒就好……」
地上幾乎看不見的粉末隨著它移動沾染在蛇鱗上,這是對付蛇類極為有效的藥物。盜賊在冒險或是做任務中身上總是少不了這些玩意兒,看來良好的職業習慣又一次即將拯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