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峻也喝下一盅酒吱兒一聲:「我有一種感覺,這馬猴嘯會很快和楊英搞到一起去的。」
其實這不是他的一種判斷,而是按照他前世聽他爺爺說書的說法。
楊英獲得了三晉省那邊的一個頭銜後,回到河套收編了這個馬猴嘯,兩人一起為非作歹,後來又在西北、東北幾個軍閥間反覆橫跳,從中漁利。
當東島國侵略者侵入河套時,這兩人又一起投靠了東島國侵略者,成為了禍害極大的一幫偽軍。
這也是張起峻要幫助王允華幹掉楊家的原因之一。
「說說你這麼感覺的依據?」王允華立即就緊張起來,問張起峻道。
「一,這兩人可以互相滿足各自所求,馬猴嘯缺乏個名號,而楊英缺乏一幫更強大的手下;二,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丁占魁。」張起峻分析道。
王允華歪歪腦袋道:「可楊英得了三晉省那邊的頭銜,如果收編馬猴嘯,就不怕名聲難聽嗎?即便他願意,三晉省那邊能願意?」
張起峻笑了:「不說楊英現在急於報仇,即便不報仇,他那樣一個人也不會在乎馬猴嘯這股惡名的。至於三晉省那邊,他們又不知道馬猴嘯是誰,還不是聽楊英給他們介紹嗎?」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即便三晉省那邊知道馬猴嘯的惡名,恐怕也不會有多在乎的。
這個時代可正是不當土匪不當官的時代,各路軍閥對兵力如饑似渴,很多時候已經達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了。
「那照你說,如果楊英一旦收編了馬猴嘯,會對我們這邊產生什麼影響?」王允華眨著眼睛問道,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表情。
這問題他自然也明白,只是習慣性地要問一句張起峻。
現在王允華即便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也往往要詢問一下張起峻的想法來完善自己的思想和計劃。
「肯定會提前看著我們胃口大開啦~」張起峻苦笑道。
「那我們現在該咋辦?」王允華又連忙問道。
「最好是趁著現在這個機會,人多槍多,狠狠打擊一下這個馬猴嘯,即便干不掉那馬猴嘯,也要狠狠削弱一下他的力量。」
「可現在人心不齊啊!」王允華嘆氣道。
「那就要看旗府王爺對那森步赫如今還有沒有一點約束力了,如果還有一點約束力,那就想辦法讓旗府王爺親自前去狼山督陣,或許還能起到一些作用的。」張起峻分析道,「但不能明著去勸說旗府王爺,那很可能因此得罪那森步赫的……」
「那該怎麼去勸說?」王允華有些懵逼道。
「可以想辦法給王爺傳張紙條,直擊其要害,就說那森步赫正在拉攏他派去狼山的衛隊,這樣一來,我不相信王爺還敢呆在旗府里遙控指揮前線。」張起峻說完看著王允華。
他不相信王家在旗府沒有眼線。
「行,你先吃著,我去搞定這件事!」王允華一雙眼睛眨了眨,立即做出了決定,跳下炕就走了,這還真是雷厲風行。
張起峻喝完面前新倒下的一盅酒收拾起酒瓶,然後繼續吃著饅頭啃著羊肉,一邊回憶著前世了解到的河套這個時代一些歷史的點滴。
歷史書中的,地方志中的,以及爺爺說書中提到和反映出來的,辨析著其中的真假,籍此來思考河套未來三十多年的局勢。
哪些是可以改變的,哪些是可以化解的,哪些是可以利用的,哪些是無法撼動只能明哲保身的。
根據他對河套這段歷史的模糊了解,如今北平已經日暮西山的北洋政權,以及垮台的大清餘威對這個地區的掌控力和影響力會越來越小。
這就意味著,旗府勢力統治這個地區的法理上的正當性正在逐漸流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旗府只能依靠歷史和社會集體心理的慣性,以及蒙民的支持來維持統治。
而由於昏聵貪婪的旗府王爺貴族們對這一地區的蒙民和漢民實行幾乎無差別的盤剝,蒙民對旗府王爺貴族們的不滿也在日益增加,這就讓旗府王爺貴族們的統治基礎進一步被削弱了。
所以,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對付旗府勢力的策略,可以由陽奉陰違到逐步抵制對抗,再到合作共贏,或者乾脆挾天子以令諸侯,控制起來加以利用。
尤其在對付未來各路進駐軍閥中,以旗府名義出面調停還是多少會有一定作用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未來各路軍閥頻繁換班進駐河套,對於河套來說,就是不可抗力。
怎麼利用這些軍閥來打擊土匪,壓制旗府和教堂勢力,並在河套建立起一種新的比較穩定的秩序來,甚至出錢出力,為河套的發展做出貢獻……
張起峻現在想想,感覺有些茫然,好吧,這個還是量力而行吧,沒機會也別硬上,別被當作來回亂躥的小螞蟻而被一腳給踩死了……
想到這裡,張起峻找出酒瓶倒了一盅酒喝了,他好像有些飄了,還是喝一盅酒消解消解英雄主義的好。
這個時代能照顧好自己活下去就不錯了,看那麼大的棋盤思考那麼大那麼多的事幹嗎?累不累啊?
以為自己是重生小說中的主角啊?一重生就必然會虎軀一振戰天鬥地嗎?
讓你去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你樂意嗎?讓你去爬爬䯲雪山過過鐹草地,說不定會滑落雪山陷進沼澤你樂意嗎?
不樂意你就悄著,平凡人重生一百回也還是平凡人,過好你平凡人的生活就好了。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你就做個笑談古今多少事的江上漁樵不好嗎?
張起峻這麼想著,再倒下一盅酒吱兒一聲……
「你喝酒!你才多大就喝酒!」
張起峻還沒把酒盅放下,門外就響起了一道脆生生的驚訝呵斥聲。
我多大你怎麼會知道?張起峻心裡道,一邊對走進來的王允卿道:「我多大也已經是一家之主了,思念爹娘喝兩盅啊?三小姐怎麼回去又跑過來了?」
「我二哥跑過來和你喝酒啦?」王允卿睜大眼睛反問道。
「三小姐你想多了吧,二公子啥人,我啥人,再說我倆歲數……」
「還抵賴,這不是我家的籃子?」王允卿指著炕上的籃子呵斥道。
「咋就看出這是你家的籃子,我就連一個籃子都沒有嗎?」張起峻翻白眼道。
這籃子雖然做得精緻,但畢竟只是一個籃子……
「還搗鬼!我家籃子上都編著一個王字的,你看這是啥字!」王允卿指著籃子上編出來的一個王字道。
張起峻:「……」
王允華帶來的這個籃子上真編著一個王字,他根本沒注意到這個,這下真的不好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