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三杯酒
面對素還真的問題,白玉衡思索了一會說道:「你剛剛的問題不是很具體。」
「阻止災禍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自根源上阻止災禍降臨,另一種則是在在災禍降臨後設法解決。」
「鑑於你問題不夠具體,白某也就擇一進行回答了。」
「無需你付出什麼,真到了那一天,那邊不會放過平安客棧,同樣白某也無能置身於事外,這個答案素賢人可還滿意嗎?」
聽到來自於白玉衡的答案,素還真先是一愣,隨後又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這麼看,倒是素某看低了先生。」
「也不算看低,不過伱要是讓我出手阻止浩劫降臨的話,那付出的代價可就不一般了。」
「先生這麼說,劣者倒是更好奇了。」
說話間,素還真已經第三次端了了酒杯,這一次素還真再激三分元功,但端著酒杯的手,仍舊在不住的顫抖著。
「啊!(素還真,你無事吧?)」
葉小釵看著素還真不住顫抖的手,眼中露出關切之色。
感受到友人的好意,素還真輕聲一笑,安慰說道:「放心吧,三杯酒罷了,劣者還喝得下,就是可能得勞煩你送劣者回琉璃仙境了。」
「啊!(我知道,你當心。)」葉小釵點了點頭,便放棄了勸阻的想法。
素還真看著因手不斷顫抖,而微微泛起漣漪的酒杯,腦中同時也在構思著第三個問題。
「噸噸噸……」
第三杯酒,傾刻入喉,比第二杯酒來的更烈,量也更多。
這一回,不待飲畢,素還真的手便搖搖晃晃的,下一刻,酒杯便脫手而出,白玉衡見狀連忙閃身接下。
畢竟是客棧的財產,經不得半點的傷損。
「啊!」一旁的葉小釵見素還真酒醉將倒,連忙一個閃身將素還真攙扶住,只見後者白皙面龐上此刻儘是因酒醉而泛起的紅暈,一身的酒氣,哪裡還有方才風采超凡脫俗的白蓮之態。
「放心吧,他並無大礙,只是要醉上一場罷了。」不知何時,白玉衡已經展開了扇子,慢悠悠的說道。
「先送他去人字間躺一會兒吧,這般醉態,萬一路上被人截殺了,白某可是相當的怕麻煩啊。」
「啊!(多謝!)」
白玉衡揮了揮手,葉小釵便背起素還真,在佾雲的引導下往客棧的客房而去。
……
……
「吾,這是……」
迷濛意識,猶在客棧後院,猶在以酒為賭,只為使天下蒼生,能多一分活命的機會,能在浩劫降臨時,儘可能的減少傷亡。
然而,如今這卻是……
眼前的場景從朦朧到清晰,素還真方才覺察自己原本的酒意醉意竟然飛速在消散,再看,卻是整個人踉蹌倒退幾步。
「這是!」
湖水寧靜,映天上明月倒影,四周一片寂靜。
一條道路自岸邊延伸一直到湖中心,赫見一座池庭水閣靜靜安置其中。
而此刻素還真,便在這條通路的中間。
「不夜天?!」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景致,熟悉的記憶,在此刻再度湧上素還真的腦海心頭。
昔時情,昔時恩,昔時虧欠,昔時憾恨……
縱然是經歷過再多風波的清香白蓮,此刻也仍是止不住的泛紅了眼眶。
而就在此刻,不夜天內,熟悉詩號響起,熟悉的琴聲啟奏,素還真再難壓抑心中澎湃的情感。
「朱雀揮灑三波水,丹青真假分不清,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采鈴,是你嗎?采鈴啊!」
腳步匆匆,唯恐稍遲稍慢,便再難見到此生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這一刻的他,不再是那個大慈大悲的素賢人,也非是那一肩擔起萬般責的清香白蓮。
如今的他,只是素還真,是風采鈴的夫君。
「采鈴,采鈴啊!」
不夜天,含願台,縴手拂琴弦,奏樂聲,黃衣隨風飄舞,水袖亦見蕩然,聲聲琴韻,聲聲歌語,字字句句,盡數敲擊在素還真的心頭。
「采鈴,是你嗎!」
數十步的距離,最終卻停了下來,不敢置信,不敢再上前,唯恐驚破眼前一切。
倘若這一切真的是酒醉後的一場夢,那此刻,惟願這場夢,能夠來的更長,更久一些。
「還真,許久不見了。」
琴曲罷,歌聲罷,那一席黃色宮裝的靚麗身影緩緩起身,嘴角帶著微笑。
「你看起來,比當初,更為疲憊了。」
「我……我……」
千般言語,盡在心頭,此刻,卻不知從何說起,多謀善辯的素還真,終有一日,也有語塞之時。
「你,無需這般。」風采鈴看著素還真,眼神中隱帶著幾分心疼,柔聲說道:「答應我,好好照顧續緣,莫再讓他涉足江湖,經歷諸般兇險,好嗎?」
「……好,好。」
「還真,這麼多年,你太累了。」
「我知你胸中抱負,但也希望你,能夠愛惜自身。」
「好好照看自己。」
……
聲聲句句,儘是生前未曾出口的囑託,儘是夫妻二人不曾有過的話語。
那是曾在深夜,無數次千迴百轉的泣淚和思念中,都不敢奢想的畫面。
「采鈴,你怪我嗎?」面對著此生最大的遺憾,素還真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風采鈴聞言,搖了搖頭:「還真,選擇你,風采鈴此生,從未後悔。」
「啊!」
一聲從未後悔,一聲長嘆,只見周遭場景如沙瓦解飄散,連帶不遠處的倩影,亦隨之漸漸迷濛難以辨識。
「采鈴,采鈴,采鈴啊!」
再睜眼,入眼是全然陌生的屋頂,隨後便是一陣劇烈的頭疼之感,以及一句慢悠悠,隨意的話語。
「看來,素賢人做了一場……刻骨銘心的夢。」
「是……」素還真看向聲音源頭,只見房間的角落中,一席白衣,扇子上「沒結婚」三個字尤為醒目。
「白先生。」
「放心,我也是算著時間進來的,沒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讓先生見笑了。」
「至情至性,何來見笑呢,至少說明素賢人,還依然是人,不是嗎?」
「哈。」素還真側過頭,看向旁邊案上擺放的那一個酒杯。
「敢問先生此酒何名?」
白玉衡聞言一笑。
「這酒,有著一個和它的風格全然不同的名字。」
「今生已知前生事,三生石上留姓氏,不知來生她是誰,飲湯便忘三生事。」
「此酒名為,三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