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東京，人群來往密集的街道。
小雨正淅淅瀝瀝的下著，忘記帶傘的社畜們把懷裡的公文包摟得緊緊的，鼻樑上架著被雨水打濕的眼鏡急匆匆跑過。
「龍舌蘭已經拿到箱子了。」殷玖穿著一套黑色的毛絨外套從米花飯店大樓底層的遊戲大廳走到外面。
「現在是伏特加負責聯繫龍舌蘭嗎？」
殷玖的手指摩挲著手上的傘柄，傘面微微下壓遮住了口型。
「讓龍舌蘭那邊注意點，我總覺得有什麼我們忽略的地方。」
殷玖回想到這次龍舌蘭可能遇到的錯殺案，反射性的提前給出預警。
「格蘭菲迪，你的意思是有人盯上我們了？」伏特加一直在車裡跟著琴酒聽殷玖那頭動靜，正打算接通龍舌蘭電話的手指立刻就頓住了，「那龍舌蘭的電話打過來了，我們要不要接。」
「接，情況有點複雜，這個箱子最好帶回總部重新做個檢查。。我回車上再細說。」
殷玖的語速飛快，腳步上卻是不緊不慢前行。
耳麥里伏特加已經接通了電話。
「喂，龍舌蘭？」
「是我，任務已經完成了。」剛拿到箱子的龍舌蘭聲音里透著輕鬆。
「龍舌蘭，檢查你現在周圍的環境，不要逗留，把東西直接拿到1號基地。」伏特加壓低著聲音，看著琴酒手機里指向的位置補充，「你自己坐車過去。」
「別著急嘛，伏特加。」龍舌蘭渾身的肌肉因為同伴提醒變得僵硬，但又很快放鬆下來。這次的任務實在太順了，琴酒和伏特加都沒看到，那個和他交易的漫天堂員工顯然嚇破了膽，那個模樣的人是不敢動手腳的。
龍舌蘭對伏特加的緊張頗有些不以為意，「傍晚前我會過去和你們匯合，幫我和琴酒大哥說一聲。」
殷玖正好繞道建築後面，耳麥里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被接聽。
龍舌蘭完全不上心的態度讓沉默的琴酒和格蘭菲迪頻頻皺起眉頭。
『讓他先不要開箱檢查。』殷玖已經走到保時捷356A旁，他用手指敲敲車窗，把字打在手機屏幕上翻過來給伏特加看。
「。。。」伏特加點點頭，又看了眼冷著臉默認沒開口阻止的琴酒大哥，就打算開口提醒，龍舌蘭那頭又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物體落地的聲音。
「什麼聲音？」伏特加警覺的眯起了眼。
「是個小孩，他把錢弄掉了。」龍舌蘭停滯了一秒，想是重新檢查了一遍周遭情況，然後他呼出一口氣，「既然有人過來了，那我就先掛斷咯，過會兒見。」
「等。。。」
不等伏特加說下一句，手機的耳麥直接傳出忙音，「該死，我還沒說不開箱的事。」
「。。。。。」琴酒全程看完了伏特加和龍舌蘭的無效溝通，額頭青筋爆了出來。
這組織里一個個仗著自己資歷深了，都變得自負狂妄起來。
「龍舌蘭好過分哦，他怎麼能仗著以為監護人先生不在就這樣欺負伏特加呢？」殷玖打開車門，對龍舌蘭的處境一點倒是不怎麼著急。
本來就只是突發奇想的救一救，但剛剛的情況顯然是對方自己沒有求生意識。
殷玖慢悠悠靠坐在椅背上，想要找死的人他向來尊重對方命運。
「不過伏特加好像也是用炸彈的高手吧？」
「炸彈？」
琴酒的視線隨伏特加的驚呼一起被吸引了過來。
「哎呀，剛剛在外面人多眼雜我還沒來得及說。」殷玖的語氣一頓，他慢慢把車窗搖上來，整個人又往裡坐了一點才繼續，「其實我懷疑，龍舌蘭的交易物被掉包了，而裡面裝著的很大可能是炸彈。」
「哦？你提前得到了消息？」琴酒目光犀利。
「這怎麼可能，是我觀察出來的。」殷玖搖頭否認，然後他整個人往前傾，雙手壓在了琴酒的椅背上表情也變得委委屈屈，
「難道監護人先生你懷疑我嗎？炸彈這種高破壞性的玩意兒，肯定不是官方組織放置的。這屬於意外事件，我又不會未卜先知，怎麼可能提前得到消息？」
「而且會得出現在的結論，完全就是因為我負責的是跟蹤任務目標。所以早在目標和龍舌蘭交換鑰匙之前，我就看到目標鑰匙被他同事掉包了。」
「能放在這麼大一個工作箱裡，我第一時間聯想到炸彈不是很正常嗎？」殷玖語氣無辜的做著總結。
琴酒卻是氣極反笑。
「既然如此你為何知情不報？」琴酒看著瓜娃子的腦袋幾乎要湊到自己肩膀上，好險沒忍住，差點掏出槍來。
格蘭菲迪不可能是老鼠，這點琴酒心知肚明，但誰也保不准這瓜娃子會在哪兒挖個坑等待你去發現！
「這怎麼能叫知情不報呢？！」殷玖瞪圓了眼立刻反駁，「我可是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你啊琴酒，要不是當時人多眼雜，我早就直接明說明。」
說著殷玖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串標註著99號數字的鑰匙，「而且我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做，只是兩位員工更換了鑰匙而已，所謂炸彈到底也只不過是我個人的猜測。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這不就把另一位員工的鑰匙也一起拿過來了嗎？」
琴酒：「。。。。。」收回剛剛那句話，雖然瓜娃子喜歡挖坑，但每次都能填上，這點連他也不得不說格蘭菲迪處事滴水不漏。
「這樣一來我們等於做了兩手準備，拿到鑰匙之後我就第一時間給你打了電話，」
感受到琴酒的心情有變好的跡象，殷玖的食指勾著鑰匙扣在指尖一圈圈轉動著，「如果一切如我猜想那樣，那最好的結果就是不讓箱子在商場爆破。」
「這樣做沒有發生事故發生，自然也不會引來警視廳的追查，事後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再把另一個箱子一起取走就能做到萬無一失。」
「但反之如果龍舌蘭出了問題，」殷玖把鑰匙拍在了琴酒座椅扶手上面，往琴酒的手邊推過去遺憾搖頭，
「那麼為了防止之後被深入追查，這把疑似被掉包的鑰匙也只能作廢，所有的資料線索回歸原點，我們只能重新去任務目標那頭獲取。」
「只可惜這麼做，我們的痕跡就多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琴酒接過殷玖遞過來的鑰匙，頓時覺得格蘭菲迪做的不錯。
然而再聽完殷玖的分析，又回想起早先被龍舌蘭掛斷的電話，琴酒又覺一口氣悶在了心裡。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真是餵到嘴邊了都不會吃，命都快沒了還在外頭浪！
琴酒面色陰沉如水的不再說話，而是用電腦安排起的可能即將到來的『善後』工作。
「龍舌蘭這段時間是越來越特立獨行了，這次任務失敗完全就是他太過鬆懈的結果。」
伏特加已經認定了任務失敗，本來被龍舌蘭掛斷電話心裡還憋著口氣，此刻聽完兩人對話也明白了龍舌蘭的處境。
比起琴酒的憤怒，伏特加更多的卻是擔憂，「格蘭菲迪，你說龍舌蘭他會打開箱子嗎？」
「他會的。」
殷玖不忍心看到伏特加希冀的目光破碎，把腦袋轉到了一邊，「龍舌蘭是老成員了，即使再鬆懈，以我們組織慣用風格絕無可能會鬆懈到不檢查樣品就直接回基地。」
殷玖給了個肯定的答案，伏特加是一種高濃度卻很純粹的酒，無色無味，有的只是濃濃的酒精氣息，卻最為單純沒有雜質。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特質，所以琴酒才能放心讓伏特加跟隨在自己身邊。
殷玖深深看了眼目光不曾離開米花飯店大樓的某瓶烈酒，無聲的嘆息一聲，「當時龍舌蘭的身後有人，雖說只是個小孩子，但在對方家長過來以前龍舌蘭選擇先行離開，他也做的不算有錯。。。。」
會有這樣的結果，只能說命該如此。
殷玖試圖安慰伏特加，就聽到大樓那邊傳來一聲巨響，隨後便是數不盡的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和喇叭聲想起。
「唉。。。」
殷玖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膀，「看來幸運的天使並沒有站在我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