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走進正堂里,秦堯抱拳行禮。
「在外面過得還好罷?」
九叔笑吟吟地說道。
秦堯心臟一抖。
俗話說得好,九叔一笑,生死難料,於是這番話在秦堯腦海中自動翻譯成了:你還知道回來啊?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小窩,在外面過得再好,也不如在自己家裡舒適。」他道。
九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狗窩就狗窩,狗小窩是什麼意思?
「阿堯,你走的這段時間,師父很掛念你,經常念叨你的名字呢。」秋生很有眼色的解圍道。
「就你話多。」九叔喝斥道。
秦堯倒是能理解九叔老父親般的心,前世他常年在外漂泊,每次回家的時候,都會看到父親在村口等著,一問起來就回應說,閒著也是閒著。
「師父,我是來求助的。」少焉,他開口為秋生解圍。
九叔臉色微變,忙聲道:「誰欺負你了?」
「有個叫黑暗主宰的邪魔看中了我,想要將我收入帳下,為其驅使。」
秦堯道。
「他不知你身份?」九叔沉聲問道。
「知道。」
秦堯微微頷首:「因此他不敢強迫我就範,反而是打算藉助著其他手段,逼我臣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也是他的一貫作風。」
「好大的膽子!」
九叔抬手一招,掛在牆壁上的桃木劍頓時化作一道金光,落入其掌心:「知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帶我去見他。想收我林鳳嬌的徒弟,問過我意見了嗎?」
秦堯:「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在港島。」
「文才,去給為師收拾東西,我這就隨秦堯前往港島。」九叔吩咐道。
「是,師父。」
文才應了一聲,匆匆跑出大堂。
「師父,念英和阿藜呢?」待其離開後,秦堯扶著九叔坐了下來,輕聲問道。
倘若二女還在義莊的話,不可能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阿藜陪著念英去大帥府省親了,你一去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總不能讓人不離地的等著你吧?」九叔反問道。
秦堯默然,嘆道:「是我對不住她們。」
「你知道就好。」九叔語重心長地說道:「修行再重要,也不能忽略了道侶啊。她們都是好孩子,你不能傷了她們的心。」
秦堯重重頷首:「我省的,師父。吧書69新」
「師父,我們能跟著您和師公去港島嗎?」阿星滿臉期待地看向秦堯。
秦堯沉吟片刻,道:「剛剛你也聽到了,我們這次去港島不是遊玩,而是去對付一個極其恐怖的強敵,充滿了危險性。你們如果跟著去的話,性命恐怕難以保證。」
「這麼危險的話……那就讓我自己跟著吧。」阿星說道。
「不行,我也要跟著去。」阿月急忙開口:「我也想幫到師父啊,哪怕僅僅是盡一些綿薄之力。」…
看著二人一臉誠摯的模樣,秦堯內心微微一顫,面上卻不顯分毫:「問你們師公吧,就連我也得聽他老人家的。」
「師公。」
星月二人當即圍到九叔身邊,一人拽住他一個袖口。
「別晃了,去,都去,有師公在,斷然不會讓任何邪魔傷害到你們。」說到這裡,他不禁狠狠剜了秦堯一眼。
這混小子,一點當師父的責任心都沒有,收人入了門牆後,就直接甩給了自己。
搞得現在他明明是倆孩子的師公,卻更像是他們的師父。
「師
父,行禮已經收拾好了。」
此時,文才抱著一個包裹走了進來,恭聲說道。
秦堯自然而然地從他手裡接過包裹,開口道:「文才,我和師父離開後,秋生不日也會去府城,義莊就全交給你來照看了。」
文才一愣,愕然道:「你們會去很長時間嗎?」
「不好說。」秦堯說道:「如果一去就是三年五載,你沒問題吧?」
文才搖了搖頭:「義莊的各項工作早就步入正軌了,武力方面有任天堂老爺子擔保,我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秦堯微微一笑,轉身道:「師父,我們走罷。」
七天後,港島。
九叔頭戴黑色八卦帽,身披黃色道人袍,右手端著一個金黃色羅盤,在不斷顫動的指針引領下,帶著徒子徒孫們來到鬧市中,停在一座大白天便釋放著森然陰氣的爛尾樓前。
「天機顯應,是這裡沒錯。」
九叔翻手間收起羅盤,舉臂抽出綁在身後的桃木劍。
「這是一座爛尾樓啊。」阿月驚奇道:「當鋪開在爛尾樓裡面,會有客人上門嗎?」
秦堯:「神秘流傳於千古,存於空間第四度,八號當鋪不歸路,只有典當不能贖。八號當鋪在這棟爛尾樓里,卻不在咱們這個時空。」
「秦堯,開壇,我試試能否打開當鋪大門。」九叔吩咐道。
秦堯取出空間袋,自其中召喚出法台以及一應物品,擺放在九叔面前。
九叔手握桃木劍,腳踩七星圖,桃木劍輕輕點在法台上的黃符上,劍尖刺破黃符,挑起一張,放於燭火上引燃,手腕轉動間,以燃燒著的火焰畫出一個金色八卦,凌空劈向爛尾樓大門。
「唰。」
八卦落在門中央,漆黑如墨的大門突然泛起陣陣波浪,將宛如火燭的八卦頃刻間吞噬一空。
「哇。」
這爛尾樓本就處於鬧市中,九叔的道士裝扮,以及秦堯憑空取出法台的行為早已被不少人看在眼中,甚至是默默圍了上來。
此時此刻,親眼看到九叔施法後的玄奇場面,人群頓時一片譁然。
「你好老伯,麻煩問一下,這爛尾樓是什麼情況?」就在九叔嘗試著第二次打開時空之門時,秦堯踱步至一名身穿唐裝,手裡盤著兩個油光核桃,面相富態的老頭面前。…
一般而言,這種混身釋放著悠閒姿態的老頭都沒什么正事兒,知道的傳聞比一般人會多很多。
「一言難盡啊!」
老頭兒目光死死盯著九叔,隨口說道:「這棟爛尾樓本該是一個大型商場,誰曾想在商場封頂大吉的時候,接連死了十八名建築工人。以至於但凡是開工,必定會死人,於是開發商跑路了,這裡也就成了爛尾樓,整天陰風陣陣的,晚上都沒人敢來這裡了。」
秦堯目光一凝。
以絕陰之地蘊養第四度空間,這種做法無疑是最省事,最便宜的。
但問題是,絕陰之地需要以鮮血和陰魂灌溉,想要維持住陰氣不散,當鋪的掌權者們肯定還會在爛尾樓內繼續殺人。
法台前。
九叔接連打了十七道解封咒,爛尾樓純黑色的大門上突然幻化出兩個凶神惡煞的門神圖像,眸帶血光,煞氣沖霄,嚇得無數圍觀者齊刷刷退後。
「師父!」
當九叔繞過法台,準備推門時,秦堯識海的神魂驀然一顫,平白無故產生了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怎麼了?」九叔放下手臂,轉身問道。
秦堯抬起右臂,手掐劍訣,閃耀著白金色光芒的二指禪點觸在眉心位置,眉心上方驟然睜開一隻豎眼,望向漆黑如
墨的大門。
少傾,豎眼視野輕鬆穿透了布滿禁制的大門,只見大門後面,黑暗主宰正帶著兩道身影漂浮在空中,身上黑煙滾滾,血光沖頂,顯然是正在為進攻而蓄力。
秦堯目光望向站在他身後的二人,血魔確實是自己記憶中的血魔,另外那名背負雙刀的金甲屍雖然是第一次見,但他總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修為,戰力,神通,法寶,你在你所屬的同階修士中,可謂首屈一指。」
黑暗主宰對上他的目光,輕笑道:「阿堯,我越來越欣賞你了。你天生就該是黑暗世界的戰士,不,應該說是黑暗世界的戰神。加入黑暗吧,待我們一統人間後,你將會成為人間戰神。」
秦堯淡漠道:「邪不勝正,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
「幼稚。」黑暗主宰駁斥道:「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哪有什麼邪不勝正,只有勝者為王。當我們取得最終的勝利後,我們才是正方。」
秦堯沒心情和他打嘴炮,目光緊緊盯著金甲屍:「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金甲屍王:「你殺了我的背棺人,這筆帳,我遲早有一天要給你算清楚。」
「是你啊!」
秦堯恍然大悟,目光依次掃視過三大魔頭:「我看你們也別叫什麼黑暗世界,黑暗陣營了,乾脆叫反秦堯軍事聯盟罷,相對來說更為貼切。」
黑暗主宰:「廢話少說,你敢進來嗎?」
「傻叉。」秦堯罵道:「明知是陷阱,我還進去做什麼?」
黑暗主宰:「……」…
血魔,金甲屍盡皆目光怪異地看著他,心中發笑。
秦堯再度望向金甲屍,肅穆道:「本座的敵人少有寂寂無名之輩,大敵更是顯赫一方的魔刀巨擘。不知你怎麼稱呼,有何來歷?」
金甲屍:「無可奉告。」
黑暗主宰很生氣,忿怒地說道:「你要進來就進來,不進來就離開,一直逮著屍王問東問西,是何道理?」
秦堯:「好奇啊,我總得知道自己敵人是誰吧?黑暗主宰,如果你告訴我他的底細,我現在就走。」
「你走不走與我何干,反正你也不敢進來。」
黑暗主宰可謂是人間清醒,直率道。
秦堯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破滅了,暫且壓下對金甲殭屍的好奇,閉起眉心豎眼,環目四顧,最終定睛在爛尾樓街道對面的一間茶樓上。
「師父,我們走罷。」
「去哪兒?」九叔愣了一下。
秦堯轉身指向茶樓,微笑道:「喝杯茶,瀾瀾喉,去去心火,然後再慢慢商量如何對付藏在當鋪內的三頭惡魔。」
九叔這就明白他為何突然喊住自己了……
少時。
眾人一起登上古色古香的茶樓,秦堯點了二樓一個正對爛尾樓的靠窗位置,待侍者端來茶水後,順手遞上一塊大洋的小費:「麻煩將你們的掌柜喊來,我有事兒找他商量……」
有錢能使鬼推磨,收了好處的侍者很快便將一名身穿唐裝的老頭兒請了過來,秦堯一看到對方就樂了,失笑道:「老伯,這茶樓是你的啊?」
怪不得這老頭極其悠閒的在附近轉悠,原來他家就在這裡。
「是我的啊!」老頭兒捏緊手中核桃,詫異道:「找我有事兒?」
秦堯點點頭,指著窗戶外的爛尾樓道:「這凶樓就在茶樓對面,茶樓生意想必受到了不小波及吧?」
「可不是嘛。」
老頭兒嘆了一口氣,說道:「原本我還指望著等這商場建立起來後,帶動起我茶樓的生意呢,畢竟只有一路之隔。
誰曾想發
生了這種事情,導致周圍根本無人敢逗留了,令我這茶樓一個月的生意還不如過去三天的多。
法師,你們能不能消滅這爛尾樓裡面的妖邪啊,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給你們贊助。」
秦堯:「暫時消滅不了……爛尾樓內有三大魔王,盡皆是浩劫級別的怪物,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唉,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老頭兒再度嘆息,隨即突然反應過來:「等等,說了這麼一大會子了,你還沒告訴我找我什麼事情呢。」
秦堯微微一笑,道:「鎮壓三大浩劫級的魔王,勢必需要花費大量時間與精力。你這茶樓就在爛尾樓對面,方便我們隨時監控著魔王動態,所以我想出資買下你這茶樓,不知老伯你願不願意忍痛割愛?」
老頭兒心中一動,雙眸死死盯著秦堯:「你能出多少錢?」
「你覺得你這茶樓還值多少錢?」秦堯反問道。
「最少這個數。」
老頭兒抬起右手,豎起一根手指頭。
「一百塊大洋?」秦堯道。
「開什麼頑笑,這裡可是油麻地最繁華的地區,一百塊大洋也就能租一年。」老頭兒叫道。
秦堯伸出五根手指頭,道:「最多五百塊大洋,如果你不願意脫手的話,那就自己留著吧。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往後爛尾樓內必然還會發生命案,你茶樓內的生意壓根不會有回暖的一天。」
老頭兒:「……」
不久後。
老頭兒拿著一張銀票依依不捨的離開茶樓,秦堯以新任老闆的身份,裁掉了在茶樓內工作的所有夥計,當天便將茶樓關門,換了牌匾。
從今往後,這茶樓不再招待凡人,而是每逢午夜子時方才開門,專門招待各路詭異。
是以,秦堯的第二家解憂驛站,就開在了八號當鋪的對面……
隱語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