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大消息

  大嶼山。

  寒霧瀰漫。

  背負神劍的天賜盤腿坐在一個火堆前,右手穩穩地握著一根木棒,木棒上插著一尾去鱗後的大魚。

  火焰將大魚炙烤的不斷流油,落在木柴上發出噼啵聲響。

  不久後,魚肉熟透,天賜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倒出香料,均勻灑落在魚身上,轉頭望向怔怔然看著海面的少女:「你確定不吃嗎?」

  「不吃!」

  雅典娜果決地說道。

  「何必呢?」天賜搖搖頭,自顧自的抬起烤魚,輕輕吹了幾下,咬了一口,當香軟的魚肉在口腔內化開,嘴角不禁閃過一抹笑容。

  雅典娜:「我少吃一口又不會喪命,但吃你一口東西,豈不是變相的向你服軟?」

  天賜:「你想的太多了,你服不服軟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你只是一個魚鉤,秦老闆才是我想釣的大魚。」

  雅典娜蹙起秀眉,很不滿意這種回答:「你這是在挑戰他的底線,他會很生氣的。」

  「那豈不是更好?」天賜笑道:「我還怕他不來呢。」

  雅典娜:「你不怕死嗎?」

  天賜:「不怕。」

  「那你怕什麼?」雅典娜詫異道。

  「我怕死的不夠轟轟烈烈。」

  天賜吐出一截魚骨頭,認真說道:「無聲無息的就死了,沒人關注,沒人在乎,也沒人議論,那多無趣?」

  雅典娜:「……」

  天賜還想再說什麼,話到嘴邊卻突然一滯。

  不是因為忘了詞,而是因為海面上,浪濤中,有人馭鯨而至,快如閃電。

  「秦堯!」雅典娜突然在原地跳了起來,忍不住揮臂道:「我在這裡。」

  天賜如夢初醒,瞥了眼少女臉上歡快的笑容,心底沒來由的竟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鯨魚靠岸,戰力於魚頭上的魁梧身影飛身而起,剎那間落身至火堆前,手中長刀尾端砰的一聲插進地底,將刀身立了起來。

  刀身折射著夕陽光輝,投放在天賜臉上。

  「你終於來啦。」他道。

  秦堯看著奔向自己的少女,回應道:「我不得不來。」

  「秦堯。」

  這時,雅典娜跑到了他面前,昂頭說道:「我還能和你一起並肩作戰!」

  秦堯餘光掃過她肩窩處的傷口,搖頭道:「你在一旁觀戰便是,今日便讓這廝求仁得仁,求死得死。」

  天賜順手丟掉木棍,右臂抬起,手掌握住劍柄,身軀重心下移,做出攻擊姿態:「可以開始了嗎?」

  秦堯緩緩開啟眉心豎眼,目光鎖定天賜身軀:「隨時可以。」

  「嗆!」

  一束璀璨劍光驀然從天賜身上炸開,引人注目,而在光影消散前,他人劍合一,化為一道淡淡虛影,極速向秦堯飛掠而去。

  原地劍光消散時,他剛好來到秦堯面前,猶如驕陽般的長劍縹緲靈動,卻又帶著銳利至極的破空聲。

  秦堯雙眸根本捕捉不到長劍的前行軌跡,僅僅是能看到一團跳躍著的金光。

  所幸眉心豎眼足夠犀利,令對方縹緲無蹤的劍勢在眼中瞬間慢了下來,慢到他足以施展身法躲開。

  「哧。」

  天賜滿頭黑髮飛揚,凌厲的一劍貼著秦堯胸口飛過,身軀向前衝出數十米。

  「砰。」

  秦堯一踢偃月刀,抬手一擊回馬劈,白金色刀芒延伸出數十米,當空斬向天賜頭頂。

  天賜滿眼戰意,雙手握緊劍柄,全力催動法力,劍身上迅速冒出燦燦光芒,猶如門板般拍向疾馳而來的刀鋒。

  轟!!

  白金色刀芒與金黃色劍芒碰撞在一起,能量如光環般向外爆發而出。

  虛空晃動,撞進古林的光環切斷無數大樹,撞在山壁上的光環將石壁切出一個巨大斬痕。

  「噗。」

  天賜混身一顫,張口吐出一片血霧,神情卻突然癲狂起來,哈哈大笑,抽出光芒黯淡的寶劍,欺身而上。

  「轟,轟,轟……」

  秦堯揮刀如閃電,藉助著眉心豎眼的神通,精準砍在天賜神劍的同一個位置,接連十三刀過後,神劍在砰的一聲脆響中斷裂,驚的天賜連忙飛退,與之拉開距離。

  「好刀!」

  落身至火堆旁,天賜盯著偃月刀說道。

  秦堯一甩偃月刀,刀身划過虛空,發出一陣清鳴:「認輸吧,你不是我對手。」

  「這可未必。」

  天賜呼出一口氣,半截短劍上頓時冒出一截金色劍芒:「你只是勝了兵器而已。」

  秦堯握緊刀柄,道:「勝就是勝,誰說兵器不算自身實力?」

  「開天!」

  天賜眼中閃耀起燦爛光芒,手中寶劍的劍芒越來越大,越來越長,帶著海嘯般的巨響,狠狠掃向秦堯腰身。

  秦堯舞動偃月刀,當空一刀,極速下落,刀頭精準的落在劍芒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劍芒炸開了,連帶著將天賜手中的半截劍刃炸成粉末。

  「噔噔噔。」

  天賜一連退了十多步,握劍的右手鮮血淋漓。

  秦堯身體也不好受,體內靈氣翻湧,一口猩血抵至口腔,被其牙關擋住。

  天賜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雙手,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隨老猿學劍時的場面,輕聲呢喃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秦堯眉頭一皺,本能地預感到一絲不妙,拖著長刀化作殘影,一刀劈向天賜頭頂。

  「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心中劍,出竅。」

  生死關頭,千鈞一髮,天賜驀然揚天長嘯,周圍憑空幻化出一個強大的劍氣結界,無數柄飛劍劍尖相抵,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圓圈,擋住七星偃月刀的致命一擊。

  轟的一聲,成圈的飛劍碎裂成光,然而下一秒,又有無數飛劍幻化而來,擋在天賜身前。

  「哈哈哈哈。」

  天賜揚天狂笑,高呼道:「秦老闆,多謝你助我修出心中劍。」

  「是嗎?你準備怎麼謝我?」秦堯淡淡說道。

  天賜隨手一揮,萬千劍影紛紛對準秦堯:「我準備,全力以赴的殺了你。」

  秦堯輕輕一笑,閉上眼眸,識海中的金色神魂驀然睜開雙眼,無盡靈氣灌輸進眉心豎眼內,一束白金色射線隨著他的心念轉動衝出豎眼,直撲心劍結界。

  「砰砰砰砰……」

  射線很快便衝進結界內,但凡是擋住其去路的東西盡皆被化作齏粉。

  天賜面色驚變,急忙收起笑容,蹬地後退。

  「噗。」

  在秦堯的全力加持下,靈力射線後發先至,如利刃般刺破天賜胸膛,極致的高溫不斷融化其身軀。

  「啊!!!」

  天賜慘叫不止,在無邊的痛苦中拼命擴大心劍結界,將秦堯籠罩在內,大聲喊道:「住手!」

  秦堯遲疑片刻,豎眼中的射線漸漸消散:「你還有什麼話說?」

  「放我離開,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天賜道。

  「什麼事情?」

  「你先答應放我離開,我才能說。」

  秦堯看了眼包圍自己的劍域結界,心知對方要說的事情必然是不可見人的,或者說,不能被外界知道是他透露的……

  這就很有意思了。

  「我答應你,只要你說的事情對我而言有價值,我就放過你這一次。」秦堯道。

  天賜微微鬆了一口氣,翻手間,以無量心劍將他們二人包圍其中,隔絕掉任何窺探:「我聽三位師父說……」

  「你等等。」秦堯伸手道:「三位師父是什麼情況?」

  「如今當鋪內有三巨頭,大巨頭黑暗主宰是我大師傅,二巨頭金甲屍王是我二師父,三巨頭血魔真君是我三師傅。」天賜老老實實地說道。

  秦堯一怔。

  那金甲屍王是什麼鬼他不太清楚,但這血魔真君,極有可能是當初從溙國逃匿的五千年血魔啊!

  「你二師父和三師父分別是什麼來歷?」少傾,秦堯嚴肅問道。

  天賜搖頭:「我畢竟入門尚短,還未了解兩位師父的身世情況。」

  秦堯沉吟道:「你繼續說。」

  「我聽三位師父商量說,他們要去港島重建第八號當鋪,立足港島,伸手可觸及灣灣,轉身可抵達內陸,乃是振興第八號當鋪的風水寶地。」天賜道。

  秦堯心底發沉,眉頭緊鎖。

  從《第八號當鋪》的原著劇情來說,但凡是被黑暗主宰看上的人,無一倖免,都會淪落至他的魔手之中。

  最可怕的是這傢伙還認死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一旦放任第八號當鋪在港島猶如病毒般擴張,將來必然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這信息對你來說夠有價值的吧?」見其面色陰晴不定,天賜緩緩說道。

  秦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說道:「你可以走了……」

  「你們剛剛聊了些什麼?」

  不多時,天賜離開後,雅典娜第一時間小跑到秦堯面前。

  「聊了一樁麻煩事兒。」

  秦堯招手道:「走罷,先跟我回一趟驛站,然後再一起去港島……」

  當晚。

  寒月皎皎。

  解憂驛站,一燈如豆。

  黃色光線混合著穿過窗戶的月光,在空空蕩蕩的二樓中照亮餐桌一角。

  某刻,秦堯推門而入,正守著油燈看書的莫愁連忙站了起來,欠身一禮:「秦道長。」看書溂

  秦堯擺了擺手,說道:「坐下罷,我來通知你一件事情,說完就走。」

  莫愁隨即站直腰身,一臉好奇表情:「您請說。」

  「從今往後,你如果再接到陰德任務,不必等我回來了。自己去做,或者是僱傭其他人去做都可以,不過要提前講好分成。」秦堯吩咐道。

  僅僅是聽他這麼簡單一說,莫愁立刻領會到了這種制度的優越性:「幹活的人多了,驛站的收入自然也會水漲船高,這辦法是挺好的。不過……您看怎麼分成合適?」

  秦堯沉吟片刻,道:「五五罷。」

  莫愁愣了一下,詫異道:「給外人的分成是不是太高了?」

  「駐店的長工五五分帳,跑單的就四六分帳。」

  秦堯說道:「也不能剝削太狠了,否則從我們這裡領任務的收穫還不如他們自己去找任務收穫多,誰還會願意為我們工作呢?」

  莫愁:「是,我知道了。」

  秦堯微微頷首,又道:「近期我要去港島開一家分店,由此踩進港島靈幻界。可想而知,往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面,主要精力都會放在新店上面,府城老店的一切就全權交給你了。」

  莫愁一驚,心慌慌地說道:「這麼突然嗎?沒有您的看管,我擔心……」

  秦堯揮了揮手:「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相信我的眼光。」

  莫愁心裡一暖,鄭重說道:「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加油。」秦堯微微一笑,笑容在昏暗的燈光下異常柔和。

  莫愁報之以笑容,卻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道:「加油是什麼意思呢?」

  她暫時還沒接觸過汽車,理解不了這種新興詞彙。

  次日清晨。

  秦堯孤身一人踏入義莊內,沿途中遇到的同門修士紛紛主動見禮。

  「師……阿堯,這段時間你去哪了?」

  一襲黃色長衫,仍舊留著那標誌性鍋蓋頭的文才小跑過來,憨笑道:「好久都沒有看到你了。」

  秦堯:「我還能去哪兒,一直在外修行罷了……」

  「阿堯,你可算是回來了。」

  西裝筆挺,頭上甚至還打著摩斯的秋生大步而來,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你激動的有些不太正常。」秦堯打趣道:「說罷,有什麼事情求我?」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師父!!!」

  秋生還未來得及說出請求,秦堯的倆放養徒弟阿星與阿月便一同迎了上來,異口同聲地喊道。

  秦堯衝著他們微微頷首,隨即對秋生說道:「你繼續說。」

  「是這樣的。」

  秋生說道:「以前窮的叮噹響的時候,我做夢都想自己變成有錢人。可是現在真有錢了,我又感到陣陣空虛,干起活來也沒了意思……」

  「那是因為沒有了挑戰性。」

  秦堯一針見血地說道:「混吃等死雖然輕鬆,但也會很乏味。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才是正道。」

  「一語中的。」

  秋生一把抓住他手腕,道:「如今義莊的這些工作對我而言就是每天的重複重複再重複,阿堯,你給我找點事兒做吧。

  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不敢奢求成為陰司鬼差,能跑跑腿,做點有挑戰性的雜活也可以。」

  秦堯挑了挑眉:「不怕危險?」

  「不怕。」秋生斷然說道。

  「不怕麻煩?」秦堯確認道。

  「我什麼都不怕,就怕生活枯燥無味。」秋生拍著胸脯說道。

  「那好。」

  秦堯道:「你去府城的解憂驛站找莫愁,就說我推薦你成為驛站長工,先在那裡做一段時間捉鬼大師,鍛鍊一下你的專業能力吧。」

  秋生大喜,忙道:「那就太好了。」

  「咳咳!」

  正堂內,等了好一陣子的九叔見他們在門外說起來沒完了,拉不下臉出門迎接兒徒,便重重乾咳了兩聲。

  師兄弟三人相視一笑,秦堯衝著星月二人招了招手,帶著眾人一起跨入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