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方沉吟片刻,緩緩上前兩步,衝著鸚鵡說道:「不管你來甘田鎮有什麼目的,請不要禍害這些牲畜。」
鸚鵡歪著頭看向他,仿佛是在傾耳聆聽,然而那些怪叫著的牲畜卻沒有停止鬧騰。
毛小方蹙起眉頭,彎腰撿起一枚石子:「最後再警告一次,不要禍害這些牲畜!」
那鸚鵡看了眼他手裡的石子,仿佛預感到了危險,突然瘋狂扇動起翅膀來,陣陣狂風從它小小的翅膀間飛出,飛沙走石,瞬間便將除了秦堯之外的所有人都吹了起來。
不同的是,村民們七倒八歪的跌坐在地,而毛小方則是在狂暴的颶風中穩住身軀,保持平衡落在地上。
歪頭盯著紋絲不動的秦堯,鸚鵡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驀然直立而起,拼命揮動翅膀,試圖將其掀翻。
秦堯抬手抽出身後的斬神刀,逆風而行,一步步走向龍脈樹。
黃頂鸚鵡見勢不妙,頓時落入樹冠內,腳掌立在釋放著瑩瑩光芒的龍脈石上,口吐人言:「站住!」
秦堯不清楚它有沒有摧毀龍脈石的實力,但這事兒顯然不好用來賭博。
不是他怕龍脈石碎裂後,自己會遭到千夫所指,而是逼急了這鸚鵡對自己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秦道長,我們先回去吧,從長計議。」毛小方沉聲說道。
不久後。
伏羲堂。
毛小方背著手,在大堂內轉了一圈又一圈,忽然問道:「秦道長,可有高見?」
秦堯:「高見沒有,如果你們不在乎龍脈石的話,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趕走甚至是弄死那隻鸚鵡。
話趕話說到這裡,有句話我不吐不快,你們的龍脈石,真能保護鎮子嗎?
在我記憶里,一開始,是邪修搶奪龍脈石,間接威脅到全鎮百姓的安危。
再之後,雷罡事件爆發,全鎮百姓慘遭奴役,龍脈石可有點反應?」
毛小方遲疑道:「龍脈石主要是保護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
秦堯失笑:「所以說,甘田鎮有龍脈石保護,一定比其他鎮子富裕嘍?」
毛小方:「……」
好像並非如此。
「如果甘田鎮的富裕程度和別的鎮子一樣,甚至比不上別的鎮子……你品,你細品。」秦堯似笑非笑地說道。
毛小方乾咳一聲,道:「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對付怪鳥的辦法。」
秦堯聳了聳肩,配合著他移開話題:「什麼辦法?」
「古籍中記載,相傳當年神農氏住在樹上,是想要避開百獸侵襲,他們住的樹就是檀香樹,擁有鎮畜之功效。
我們可以取來檀香木,配以草人及百草,看看能否令那鸚鵡感到不適,主動離開龍脈樹。」毛小方道。
秦堯:「既然有了方向,那就試一試吧。」
毛小方默默頷首,喝道:「小海,阿初。」
「師父。」倆弟子拱手說道。
「明天一早,你們先去山上砍一車檀香木來,然後再進山採集百草。」毛小方吩咐道。
「師父,百草從藥鋪裡面買就行吧?」阿初詢問道。
毛小方:「買不需要花錢嗎?你出錢啊?」
阿初悻悻一笑:「算我多嘴,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收集材料。」
小海與阿秀同時臉頰一抽,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幸災樂禍的笑。
第二天。
秦堯坐堂,以信仰之力為排起長龍的百姓消滅蠱毒;小海,阿初兩人推著木車上山砍樹;毛師傅站在大堂里,傳授雷秀道術。
眾人各司其職,忙而不亂。
一晃眼到了中午。
正當秦堯打算向村民們結束上午的治病時,幾名村民突然慌裡慌張的跑進伏羲堂,連聲喊道:「毛師傅,毛師傅……」
「又出什麼事情了?」毛小方心頭一跳,帶著阿秀從堂屋走了出來。
「鎮上的牲畜開始發瘋了,有了攻擊人的傾向。」一人滿臉驚恐地說道:「如果不是我跑得快,這雙眼睛就被雞給啄瞎了。」
「竟嚴重到了這種程度?不行,不能再等了,阿秀,陪我去藥鋪抓藥!」毛小方肅穆道。
「是,師叔。」雷秀點點頭,跟著他匆匆離開伏羲堂。
幾個時辰後。
小海和阿初運來一車檀香木,毛師傅與阿秀緊跟著提著大包小包的藥材走了進來。
秦堯坐在堂屋前,一邊淨化著蠱毒,一邊看著他們砍樹樁,扎草人,分藥材……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很快便到了傍晚。
「下班了,下班了,後面的不用排了。」
當太陽落山的一剎那,秦堯登時從木椅上站了起來,衝著仍舊排到伏羲堂外的村民們說道。
村民們都知道他不好惹,更不好說話,因此並未出現強求的情況,紛紛三三兩兩的散去,道院瞬間安靜下來。
「需要幫忙嗎?」趕走眾人後,秦堯踱步至毛小方師徒面前,笑著問道。
「已經好了。」毛小方讓徒弟們將刻好符文的木樁重新搬上木車,道:「希望能有效果……」
晚上,眾人推著木車來到龍脈樹前,驚愕發現,先前發狂的牲畜們盡皆安安靜靜的趴在地面上,一家三口站在牲畜們中間,而那隻古怪的鸚鵡不知何時從樹冠上飛了下來,立在一個小女孩肩膀上,親昵的用頭蹭著對方側臉。→
「它是你的鳥?」許久後,阿初瞪著眼睛問道。
「不是啊。」小女孩搖搖頭,道:「我這是第一次見到它。」
阿初愣住了:「那它怎麼會和你這麼親近?」
「是這樣的。」
吐蕃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開口:「我女兒從出生以來,就和百獸有種神奇的親近能力,哪怕是把她丟到山林中,那些勐獸們也不會傷害她。」
眾人訝然,秦堯忽然問道:「你們是從青海來的嗎?」
中年男子臉上飛速閃過一抹驚愕,下意識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從青海來的?」
秦堯:「算出來的,如果我推斷無誤的話,你們一家三口是逃難來的吧,為的就是避開一場劫數。」
「神了!」夫婦二人瞠目結舌,中年男子喃喃說道。
「你有大慧根,大法力,大神通。」小女孩盯著秦堯看了一會兒,突然轉頭向父母說道:「爹,娘,他是你們的貴人,倘若得他庇佑,劫數自消。」
夫婦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朝向秦堯深深一躬:「羅寧,楊柳,拜見貴人。」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秦堯眉峰一揚,目視小女孩雙童:「你怎麼知道我是你父母的貴人?」
小女孩:「我說不出來,但確實是知道。我預感到我父母會有一場大劫,便央求著他們一路南下,直到此處。」
秦堯深深望了她一眼,說道:「很神奇的能力。」
小女孩跪倒在地,誠誠懇懇地磕了一個響頭:「請您庇佑我父母安危,這份人情我會永世銘記。」
秦堯沉吟片刻,道:「你們在伏羲堂附近找個位置住下來吧,他們劫數已近,我儘量幫助他們渡過此劫。」
他記得很清楚,在原著中,這對夫婦來到甘田鎮沒多久就被殺死了。
如今在現實中,他們來到了甘田鎮,可不就是劫數已近嗎?
然而令他驚奇的是,他能獲悉夫妻二人命運,靠得是對原著的了解,可這小女孩是怎麼獲知父母命運的。
識天時,能察理,辨休咎,曉陰陽……四大靈猴結合體?
奇也怪哉!
驚嘆間,秦堯倏然心生感應,轉目望去,只見站在小女孩肩頭上的黃頂鸚鵡,此刻正以仇恨的目光盯著自己。
「看什麼看,傻鳥。」
秦堯斥聲道。
黃頂鸚鵡目光一寒,陡然飛了起來,雙翅震顫間掀起陣陣風暴,沖向秦堯。
虛空內白光一閃,一襲白色長裙的雅典娜憑空閃現,拉弓如滿月,箭失對準黃頂鸚鵡,勐地鬆開手指。
崩的一聲,白金色神箭破空飛出,瞬間將鸚鵡轟飛起來,拋飛向後方。
「小鳥。」小女孩嘴裡下意識發出一道驚呼。
秦堯平靜說道:「小孩,我提醒你一下,那傻鳥與你親近,不代表它就是一隻好鳥。
在你們來之前,它便已經攪得甘田鎮六畜不安,雞犬不寧。
你們可以進鎮子,但它不行。」
小女孩迅速冷靜下來,低眸道:「我知道了……」
「起來吧。」秦堯澹澹說道。
小女孩點點頭,在父母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誠懇說道:「多謝大哥哥。」
不遠處,黃頂鸚鵡目光掃視過他們,振翅間飛向蒼穹。
秦堯昂首望著鸚鵡離開的背影,緩緩說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你們快要抵達鎮子的時候來。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你們來到鎮子後走。
小孩,這鸚鵡顯然是衝著你們來的,鸚鵡背後的主人,或許就是你父母劫數的源頭!」
小女孩心中一緊,小大人似的深深一躬:「那就拜託您了。」
秦堯揮揮手:「我盡力而為!」
第二天。
清晨。
一群身披大紅僧衣,頭戴尖帽,身強體壯的番僧在一名大鬍子神僧的帶領下,踏入甘田鎮內,攔住一名村民道:「無量壽佛,我們是來自吐蕃的僧人,見此地有紫氣升騰,顯然有修士坐鎮,敢問鎮上高人位於何處?」
「修士,高人……大師說的是毛師傅吧?」
村民抬手指了個方向,道:「沿著這條街一直走,走到頭左轉,然後再一直走,再右轉,你就能看到一個掛著伏羲堂牌子的道院了,高人就在道院裡。」
「多謝。」大鬍子雙手合十,躬身一禮。
村民連忙跟著合十雙手,回禮道:「您客氣了。」
未幾,大鬍子帶人來到伏羲堂前,看著排出伏羲堂的民眾隊伍微微一愣,伸手拍了拍最後那人肩膀:「小兄弟,麻煩問一下,這是在做什麼呢?」
「排隊治病啊!」青年等著也是無聊,回頭說道。
「治病?」大鬍子詫異道:「怎麼會這麼多病人?」
「害,一言難盡,都怪雷師傅,呸,都怪雷罡。」青年啐了一聲,隨後將過程簡單說了一下。
「居然有這種事情!」大鬍子呢喃一聲,隨後笑道:「小兄弟你先排著,我去拜訪一下道門高人。」
說話間,大鬍子帶著十名僧侶,越過民眾,踏入道院,順著人群一路來到秦堯面前。
「番僧?」
秦堯手掌按在對面村民的腦袋上,手上釋放出道道白光,侵入村民體內,抬頭望著面前的大鬍子。
「神宮使者阿底峽,見過道友。」大鬍子行禮道。
秦堯微微頷首,明知故問:「大師有何貴幹?」
作為一個將殭屍道長六單元全部刷過一遍的觀眾而言,只要劇情魔改不嚴重,那麼他就是能洞悉一切的神。
所謂的懸疑,詭秘,古怪……在他這裡壓根無處遁形。
比如這位阿底峽大師,看起來正義凜然,氣度不凡,不看到最後,誰知道他是一個壞人呢?
「秦道長。」
毛小方帶徒弟們走出正堂,向秦堯打著招呼,目光卻瞥向阿底峽等人。
阿底峽再度自我介紹道:「貧僧阿底峽,來自神宮,專為傳道而來,弘揚我佛佛法。」
毛小方詫異道:「布達拉宮距離此處山高路遠,大師怎會來這邊傳道?」
阿底峽:「無量壽佛,走到哪裡,皆是緣法,不是這裡,就是哪裡。走過這裡,還會再去哪裡。但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會有我佛佛光普照。」
毛小方:「……」
這話聽起來是很有禪意,但實質上等於什麼都沒說。
「那大師來伏羲堂是為了?」
「我們準備在此鎮傳道,自然要提前拜會一下鎮中高人,詢問意見,以免鬧出什麼矛盾。」阿底峽說道。
毛小方暗道:我終究是要走的,如果這些大和尚真有本事,能護持甘田鎮,那麼也是甘田鎮的一件幸事。
念及此處,他便頷首道:「我對此並無意見……諸位大師,進門來喝杯茶吧。」
阿底峽擺擺手,道:「不了不了,冒昧打擾,已是不該,我們就不過多叨擾了。對了,敢問道友名諱?」
「在下毛小方。」
「施主您呢?」阿底峽轉頭望向秦堯。
「本座秦堯。」
「秦道長,毛道長,貧僧告辭。」
阿底峽雙手合十,躬身一禮,招呼著從眾們迅速離去。
毛小方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聯想到那隻古怪鸚鵡,喃喃說道:「最近怎麼這麼多怪事,這麼多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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