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雷罡將自己的身軀猛地從刀鋒上拽了下來,轉身望向秦堯:「你借刀鋒之利,打我赤手空拳,算什麼本事?有能耐你放下刀,與我空手作戰。」
「你服不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死。」
秦堯抬手甩去刀鋒上沾著的鮮血,提著長刀,一步步走向對方。
「不要!」雷秀大步沖了過去,張開雙臂,護在雷罡身前,滿臉驚懼地說道:「不要殺我爹。」
「讓開。」秦堯冷冷說道。
「我爹不是壞人。」雷秀大聲道:「他也是被逼得,祖父不理解他,村民們厭棄他,導致他出走南洋,在南洋受盡辛酸。
今日他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出一口心頭惡氣而已。哪怕是練飛頭降,用的也是牲畜之血。」
「阿秀,和他說這些做什麼?」雷罡道:「在他心中,只有斬妖除魔,壓根就不會在乎我為什麼會入魔。」
秦堯:「……」
肏。
怎麼三兩句話間,我成反派了?
「別特麼說的你們和好人似的。」
秦堯將刀架在了雷秀脖子上,冷冷說道:「死於石化的那些人,你怎麼不說?你爹給全鎮百姓下毒,導致他們只能像狗一樣祈求你爹,你怎麼不說?哦,對了,在你看來,這只是出一口惡氣而已,並不算什麼。」
雷秀:「那些死於石化的人,都是曾經欺凌過我爹的人。至於那毒,雖然會令人痛苦,卻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就算你們不來,時間長了,壓抑在我爹心裡的怨氣散了,他也一樣會放過那些村民。」
「別再自己騙自己了。」秦堯道:「你爹是主謀,而你是幫凶,都該死。」
眼看著秦堯舉起斬神刀,阿初連忙說道:「秦道長且慢,師伯我就不說了,阿秀是無辜的。她也為師伯的做法而痛苦,只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而已。」
「你有資格說話嗎?」秦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阿初:「……」
「小白!」雷秀雙手結印,嬌小身軀內突然釋放出一股強大氣勢,仿佛吞天噬地的凶獸正在飛速甦醒。
秦堯站在原地,目光淡漠,靜靜等待著白素貞出場。
很快,一條白蛇虛影自虛空中飛出,護住雷秀身軀。
「秦道長???」現身後,剛要嘶吼一聲的白蛇突然頓住了,愣愣地看著秦堯。
秦堯道:「白素貞,你要與本座為敵嗎?」
白蛇傻眼了,下意識說道:「我沒有。」
「沒有最好,趕緊讓開,以後換個出馬弟子吧,你選的這個弟子太蠢了。」秦堯道。
「小白,救我。」雷秀道。
白蛇看了看秦堯,又看了看雷秀,一時間彷徨了。
秦堯冷喝道:「雷罡殘害百姓,雷秀助紂為虐,白素貞,你選出馬弟子是為了積攢功德還是為了損耗陰德?」
白蛇目光一閃,緩緩遊動至一旁。
雷秀大驚失色,彷徨無措。
「砰。」
秦堯抬腳踢在她胸口,將其嬌弱身軀瞬間踢飛了起來,撞進雷罡懷裡,張口吐出一股鮮血。
「阿秀。」
雷罡大吼一聲,脖子中央突然浮現出一圈紅線,而後砰的一聲,整顆腦袋從紅線處崩飛而起,面向秦堯,張口吐出一道黑色光柱。
「飛頭降!」
秦堯翻手間打向那黑色光柱,淡金色掌印橫空,重重拍擊在光柱頂端,卻被光柱瞬間擊潰。
千鈞一髮間,他遁地而去,而那光柱去勢不停,無聲無息間將伏羲堂的牆壁捅出一個大洞。
「吼……」
光柱消失後,雷罡腦袋揚天嘶吼,張大的嘴巴裡面忽然飛出無數黑色飛蟲,撲閃著翅膀,沖向眾人。
毛小方神色一變,飛速從口袋裡面拽出一張紗巾,施法後紗巾變大,擋在眾人頭頂,攔住蜂擁而下的飛蟲,大喝道:「小海,阿初,快帶村民們離開這裡。」
「是,師父。」二人回應一聲,連忙組織附近的村民逃命。
無聲無息間,秦堯破土而出,抬手將斬神刀放入身後的刀鞘內,雙手合十,低喝道:「羅漢金身。」
霎時間,一尊龐大的羅漢法相幻化在他身後,攤開大手,凌空抓向半空中的飛頭。
雷罡飛頭閉上嘴巴,雙眸中突然激射出兩道長長的血光,直衝羅漢金掌。
「轟。」
血光撞擊在金掌上,爆發出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然而誰也沒能擊潰誰,以致於雙方一時間僵持在原地,相互燒灼,冒出陣陣白煙。
關鍵時刻,身穿白色長裙,手持銀色大弓的曼妙倩影跨步走出虛空,纖纖玉指拉動弓弦,一支白金色神箭憑空浮現,箭頭對準了雷罡頭顱。
「爹,小心。」雷秀大聲說道。
「嗖。」
神箭破空,剎那間來到飛頭面前,飛頭驀然張大嘴巴,吐出無數飛蟲,擋在自己面前。
「轟。」
白金色神箭勢如破竹,洞穿密密麻麻的飛蟲,射入飛頭口中,猛地爆炸開來。
洶湧而出的飛蟲頓時消失不見,連帶著飛頭眼中的血光迅速黯淡。
秦堯操控著羅漢金身抓住飛頭,猛地一捏,飛頭瞬間爆開,一道完整的靈魂隨之出現,被其緊緊抓在掌心。
「秦道長。」這時,毛小方突然大聲喊道。
秦堯靜默片刻,攥著雷罡靈魂,緩緩落掌於毛小方面前。
「多謝。」
毛小方滿臉感激,急忙從身上布袋中掏出一個玉瓷瓶,手指泛起金光,在瓷瓶上畫了一個金符,瓶口對準金掌。
秦堯緩緩鬆開金掌,雷罡靈魂頓時化作一道流光,被瓷瓶吸入其中。
見他們沒有將父親打的魂飛魄散,雷秀默默鬆了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雷罡縱有百般不好,卻從未有負於她,僅此一點,便足以令她將對方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這時,街頭巷尾間突然躥出很多人,他們衝著秦堯的方向大禮參拜,每張面孔上都布滿了激動,興奮之情。
秦堯默默散去法相,俯視向跪滿一地的百姓,沉吟道:「我會在伏羲堂待上幾天,為你們根除體內蠱毒……」
眾人大喜過望,磕頭的聲音頓時響亮了許多,感激聲更是鋪天蓋地般湧出。
然而秦堯並未迷失在這恭維中,甚至選擇性的過濾掉所有讚美之詞。
他算是看透了這些人,知道他們此刻的感激是真心實意,但將來只要有一件事情滿足不了他們的心理預期,該埋怨的,該抱怨的,依舊少不了……
若非拯救他們能有一筆陰德進項,他才懶得管這些人去死。
「師叔,你會怎麼處置我爹?」塵埃落定,雷秀緩緩來到毛小方身邊,輕聲問道。
「先關他一段時間,讓他冷靜一下,然後把他送去陰間,交給我師父,也就是他父親,讓我師父再慢慢教導他改邪歸正吧。」毛小方道。
雷秀默默鬆了一口氣,道:「多謝師叔。」
毛小方搖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至於你,方才阿初也給我說了,雖有助紂為虐的行為,但本質不壞,以後就忘記前塵過往,隨我修道吧。」
雷秀一怔:「您還肯收留我?」
毛小方:「主要是擔心你流落在外,再踏入魔道。」
雷秀:「……」
「師父,師父,那我呢?」阿初連忙問道。
毛小方瞥了他一眼,道:「你去道院內,在正堂前擺一張桌子,以供秦道長為村民們看病。」
這話雖沒有正面回應阿初的問題,可阿初卻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瞬間布滿喜色,拔腿就向院子裡跑去。
看著他們雙方重修於好,白蛇坐蠟了,昂首望向秦堯:「秦道長,那我現在是走還是不走啊?」
秦堯:「走罷,再去找一個新的出馬弟子,往後若有難處,隨時可以去府城尋我。」
白蛇大喜,頷首道:「多謝秦道長。」
「小白……」雷秀不捨得喚道。
白蛇目光複雜地望了她一眼,嘆道:「臨走之前,最後給你一個忠告,不要永遠按著自己的意願做事,要考慮現實,考慮影響,我行我素是會付出很大代價的。」
雷秀無言。
不多時。
秦堯坐在道院正堂前,以信仰之力不斷為村民們清除蠱毒。而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伏羲堂就排出了一條長龍。
「小海,往後數三十人,讓三十人後面的人不用再排了,今天肯定做不完。」
半個時辰後,秦堯抬頭看了眼仍舊沒什麼變化的長龍,轉頭向隨侍在自己身旁的小海說道。
賺陰德歸賺陰德,但他卻沒有不分晝夜為這些人服務的覺悟。
半晌午開始幹活,一直干到太陽落山就已經算敬業了。
再多的話……絕不可能。
他又不是牛馬!
當然,最重要的是,熟知原著的他,很清楚甘田鎮的劇情還有幾個單元呢。
如果朝夕之間就治好了所有百姓,毛小方就沒有了留在甘田鎮的理由。
同一時間。
吐蕃神宮。
頭戴佛帽,身披僧衣,盤坐在一群僧侶前的僧人雙手合十,緩緩說道:「弟子八思巴,請神指引,轉世靈童所在何方……」
話音剛落,他雙手合在一起,食指猛地向前一指,前方突然憑空出現了一道神門,神門內,赫然是甘田鎮的拱門與牌匾,街道上人來人往的行人清晰可見。
八思巴目光一凝,默默頷首,側身望向旁邊架子上的一隻黃頭白身的鸚鵡。
那鸚鵡仿佛收到了指示,振翅飛起,迅速飛往光門。
「呼。」
當鸚鵡消失後,八思巴暗自呼出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眸。
甘田鎮,門牌樓上。
一隻黃頭鸚鵡陡然從天而降,落在門派樓的最高處,俯視向整個鎮子,隨即再度振翅飛起,徑直來到龍脈樹上,遁入樹冠之中,頭頂的黃毛釋放出淡淡金輝。
霎時間,鎮子內的雞鴨牛馬像是發了瘋般鳴叫起來,沒禁錮的撒腿就跑,有禁錮的掙脫禁錮,一同沖向龍脈樹方向。
傍晚。
伏羲堂前。
小海正在驅散不願離開的村民,一個大叔匆匆跑了過來,握緊他胳膊問道:「小海,你師父呢?」
「怎麼了,牛大叔?」
「我一時間說不清楚,快叫你師父出來,跟我一起去看看吧。」牛大叔道。
小海愣了一下,趕忙走進伏羲堂,衝著正堂前,正與秦堯說話的毛小方喊道:「師父,又出事了。」
毛小方:「???」
這甘田鎮最近是怎麼了,為何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怪事頻發。
少焉。
秦堯,毛小方,阿海,阿初,雷秀等人跟著牛大叔一起來到龍脈樹前,只見一個黃頭鸚鵡站立在龍脈樹上,下方圍了無數牲畜,如同中邪一般,對著鸚鵡狂叫不止。
「毛師傅,實在不好意思,這個時間了還將你們叫過來。」宋署長帶著警員們站在人群前,致歉道。
毛小方搖搖頭:「宋署長客氣了,這是什麼情況?」
「我們也不清楚啊~」宋署長抬手指了指樹冠上的鸚鵡,說道:「聽村民說,自從這鸚鵡來了後,牛不耕田,馬不吃草,雞不生蛋,豬不配種,古怪至極。」
毛小方仔細打量著那隻鸚鵡,許久都不曾看出什麼端倪,扭頭問道:「秦道長,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這隻鳥有佛性,必是高僧飼養。」
秦堯很清楚這鸚鵡是神宮領袖八思巴的靈寵,來此是充當眼線,尋找神宮轉世靈童的,然而這些話就沒法當眾說出來了,否則解釋起來會十分麻煩。
「高僧飼養?」毛小方喃喃說道:「高僧飼養的靈寵為何會來鎮子上作亂呢?」
秦堯道:「原因大抵有兩種,一種是它自己偷偷跑出來的,就像西遊記中佛陀座下的坐騎。二是它是作為高僧眼線過來的,甘田鎮內有那高僧想要得到的東西。」
「難道是龍脈石?」一村民開口。
毛小方搖頭:「不像是,如果它的目標是龍脈石,直接將靈石取走即可,何必鬧出這場牲畜之亂?」
「無風起浪,總感覺來者不善。」宋署長道:「毛師傅,秦道長,你們能將這怪鳥趕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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