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槍吧。」秦堯淡然說道。
任清泉笑容一僵:「你跑我這來尋死了?」
「我尋什麼死……」秦堯搖了搖頭,目光犀利的盯著對方:「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任清泉突然發現,他們這才說了幾句話,局勢就超出了自己掌控。
心底遂生不安。
「如果你這幾條槍打死了我,自然是一死百了。可如果我就站在這裡不動,你這幾條槍都打不死我,以後你就跟我混吧。」秦堯伸手一指面前的警槍,雲淡風輕地說道。
盛世下的官員有國運庇佑,鎮長雖不算什麼大官,但終歸是在這體系之中,方外修士,無論人妖魔鬼,非是逼不得已,都不會去挑戰這體系,秦堯自然也不例外。
何況他今日是來請人的,不是來尋仇的,沒必要因為一時意氣痛下殺手,承受民國國運反噬……
在這種情況下,懾服對方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任清泉聽清了,卻認為自己聽錯了。
跟他混?
混什麼?
自己可是任家鎮的鎮長,是一地父母官,他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他有一個神神叨叨的師父?
「愣什麼呢?麻利點,別耽誤我時間。」秦堯向前走了兩句,距離最近的槍口僅有一拳之隔。
任清泉臉色一陣變幻:「我和你賭,不過賭的內容需要變一變。若你當真刀槍不入,我願與你義結金蘭,此後以兄弟相稱。」
「我是兄,你是弟。」秦堯說道。
任清泉臉頰一抽:「看面相,我至少比你大十歲……」
「這又不是比誰更美,看臉做什麼?」秦堯嗤之以鼻。
任清泉無話反駁,唯有下令道:「開槍!打死他,每人賞賜一百塊大洋。」
警裝們聞言眼珠子都快紅了。
他們辛辛苦苦幹三個月,都領不到三百塊大洋!
「砰,砰,砰……」隨著一人扣動扳機,院子內槍聲如雷,驚動全府,隱約能夠聽見幾道驚呼。
「叮,叮,叮。」
眾目睽睽之下,一枚枚子彈在秦堯衣服上面打出一個個破洞,卻在撞到他身軀時被彈飛起來,拋落地面。
「一群蠢貨,別打胸口,打脖子,打眼睛,打頭。」見此情況的任清泉徹底慌了,喝聲道。
警裝們槍口上移,一枚枚子彈隨之打在秦堯臉上,依舊是被紛紛彈開,子彈殼在他周圍不遠處堆成一片。
終於,槍中的子彈打完了,看著皮都沒有破一下的秦堯,任清泉驚的心底直冒涼氣,大腦一片空白。
秦堯拍了拍身上的火藥碎屑,講道:「鎮長,可以喊大佬了。」
任清泉打了一個哆嗦,瞬間清醒過來:「你究竟是不是人?」
秦堯目光微寒,推開嚇破膽的警裝們,跨步來到他面前:「好聲好氣的給你說話,這是給你臉面,可是我現在發現,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任清泉苦笑,即便是現在都宛若身處夢中,但理智告訴他此時不能胡來:「大佬。」
「很好。」
秦堯拍了拍他肩膀,嘴角變臉般浮現出一絲笑容:「後天一早,我和九叔會在義莊內舉行天地銀行的開業典禮,到時候你多帶些本地鄉紳過去捧場,如果捧的不夠熱鬧,我唯你是問。」
任清泉嘴角一抽,低眉順目地說道:「是,大佬。」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俠以武亂禁,不給這些個體實力強悍的人帶上枷鎖,所謂的達官顯貴在這些人眼裡就是養肥的羔羊!
他不甘心。
但他沒辦法。
連子彈都打不穿的男人,打死自己應該也用不了幾拳。
「好好干。」
秦堯收回手掌,先前打了殺威棒,此刻就該餵一顆甜棗了:「如果你將來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比如說像我這樣以拳頭講道理的強人,可以報我的名號。假如報了我名號後對方還不收手,屆時自是由我給他講數。」
任清泉點了點頭:「我記下了,大佬。」
晚些。
畢恭畢敬的送走大佬後,任清泉第一時間讓管家將師爺請入府中,直接問道:「阿儒,你見沒見過刀槍不入的強人?」
西裝革履,斯斯文文的留學生方宏儒微微一愣,詫異道:「刀槍不入的恐怕就不是人了吧?」
想起大佬的恐怖,任清泉深以為然:「有可能……你說,一旦遇上這種人,對方還不講理,該怎麼辦?」
「兩種辦法,要麼摸清他的弱點,一擊必殺。要麼乖乖聽話,服從安排。」方宏儒道:「鎮長為何會問這種問題?」
任清泉苦笑道:「流年不利,我就遇到這種人了。他有要我命的實力,所以我是一點辦法都無。」
方宏儒心中一動,下意識壓低聲音:「對方……不是人?」
「按你的說法,肯定不是。」任清泉說道。
方宏儒沉默片刻:「其實,如果對方不是人的話,反而好辦了,我聽說咱們任家鎮郊外有一座義莊,義莊內有個叫林九的道士,降妖除魔很有一套……」
任清泉怔了一下,旋即臉色有些古怪:「不能找林九。」
「為何?」方宏儒詫異道。
任清泉幽幽一嘆:「那脅迫我的強人,就是林九的徒弟。」
方宏儒:「……」
不提這邊懵逼的師爺,且說秦堯離開任府後,徑直趕去鎮中心街道上,花了五塊大洋,雇了一群閒散人員,將義莊成立天地銀行,並且開典設宴的事情廣而告之,在眾多百姓心中埋下了一粒種子。
吃虧的事情沒人願意去干,占便宜的事情沒人會嫌多,一傳十,十傳百,這事兒很快就傳開了,一些人暗自期待,也有一部分人將信將疑。
畢竟紙紮店開張時開典設宴這種事情前所未有,聞所未聞,實難相信會有這種好事兒。
秦堯心細如髮,懂得換位思考,將百姓心思琢磨的通透,於是又花錢雇了一批廚子,帶著他們吃飯的傢伙,鍋碗瓢盆,大搖大擺,穿街走巷,將傳聞徹底做實。
這麼一折騰,等他帶著人來到義莊時,天色也黑了下來……